“吳彪家的大黃狗,把吳彪給咬了!”吳仁興黑著臉,對著我吼道。
果然是大黃狗出事了,我就說,把大黃狗的血滴到小紙人上,絕對是要出幺蛾子的。這不,這么快,那幺蛾子就出了。
“吳彪被自己家的大黃狗咬了,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坑植皇俏抑甘沟?。”我笑呵呵地說。
“你還笑?”吳仁興瞪了我一眼,說:“是不是你把大黃狗的血,涂到了昨天那小紙人上面?”
“沒有啊!”這種事做得,但是承認(rèn)不得。
“跟我走吧!去吳彪家看看。”吳仁興說。
我跟著吳仁興來到了吳彪家里,那咬人的大黃狗已經(jīng)被鐵鏈子拴住了,像發(fā)了瘋似的,在那里汪汪的吠個不停。
至于吳彪,他小腿上有好大一塊肉都給扯掉了,露出了一個血窟窿,他老婆劉淑芬正在給他包扎。
除了村民們,曾申先也在現(xiàn)場,他正拿著一個羅盤,在那里掐著手指算。
“大黃狗咬人,是被鬼上了身??!那鬼,應(yīng)該是從野鬼坡那邊來的。萬素貞的尸體,還沒取下來,還掛在那大槐樹上。這事兒,可能跟萬素貞有些關(guān)系。”曾申先說。
萬素貞吊死之后,因為看上去有些邪性,加上她又沒個后人,連走得近一點兒的親戚都沒有,所以沒人敢去把她的尸體放下來。故而,她的尸體,一直是在那大槐樹上掛著的。
照理說萬素貞是幺店子村的人,村民們不管,作為村支書的吳仁興,再怎么都應(yīng)該組織一下的。不過,一想都把工作做得很到位的吳仁興,這一次卻把萬素貞這事兒給忘了。
大家跟著曾申先,來到了野鬼坡。萬素貞上吊的那根麻繩還在,但是她的尸體,卻已經(jīng)不見了。
“萬素貞死后,你們有誰來過這里嗎?”曾申先問。
野鬼坡這鬼地方,誰敢來???村民們一個個的,自然都在那里搖頭否認(rèn)。
“萬素貞的尸體,被吊在了這大槐樹上,上不沾天,下不接地,是不可能尸變的。也就是說,肯定不是她自己跑掉的,一定是有人偷了她的尸體。”曾申先說。
“李瘸子,是不是你偷的?。吭谌f素貞活著的時候,你就去偷看過她洗澡?,F(xiàn)在她死了,你是不是起了打貓心腸,連她的尸體都不放過???”朱開慧開起了李瘸子的玩笑。
“哪個龜兒子偷的!朱開慧你雖然長得比萬素貞丑很多,但好歹還是活的?。∥揖退阃的?,也不會去偷她??!”李瘸子這個老光棍,跟村里這些堂客說話,從來都是口無遮攔的。
“不要打岔,聽曾道長說。”讓那兩位扯下去,估計扯上三天三夜,這犢子都扯不完。因此,吳仁興黑著臉說了這么一句,讓朱開慧和李瘸子把嘴給閉上了。
“偷萬素貞尸體的人,可能是在養(yǎng)鬼。”曾申先用手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一臉嚴(yán)肅的說。
“養(yǎng)鬼?”吳仁興立馬就配合了起來,在那里跟曾申先唱起了雙簧。
“正常人是不會養(yǎng)鬼的,因為鬼這東西養(yǎng)來,除了害人之外,沒有別的用處。”曾申先說。
“那是誰在養(yǎng)鬼?曾道長你能算出來嗎?”吳仁興問。
曾申先搖了搖頭,說:“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什么事都算得出來。不過,要是沒有深仇大恨,不可能養(yǎng)鬼害人?,F(xiàn)在被害的村民,一共有三個,除了死了的莽娃夫婦,還有被狗咬了的吳彪。幺店子村過去的事,我并不清楚,大家都是這里土生土長的人,他們?nèi)齻€是不是有什么仇家,你們應(yīng)該比我清楚。”
“91年,宰羊羔!”朱開慧冷不丁地冒了這么一句,然后她就像說錯了話一樣,趕緊用手把自己的嘴給捂住了。
“走,去佘桂花家里。”吳仁興立馬接過了話。
在吳仁興和曾申先的帶領(lǐng)下,大部隊向著佘桂花家里去了。
佘桂花家的大門是關(guān)著的,不過并沒有上鎖。有一絲一絲的煙霧,從門縫里飄出來,那煙,應(yīng)該是偏房里點著的那柱香弄出來的。
“這是香的味道,青天白日的在家里點香,肯定有問題。”吳仁興說著,一把推開了大門。
一口血紅色的棺材,靜靜的放在堂屋正中間。整個堂屋里,都是煙霧繚繞的,全是香燭紙錢的味道。此外,堂屋的頂上,還掛著一些白幡。根本就沒有風(fēng),但那些白幡,卻在嘩啦啦的響著。
這口血紅色的棺材,應(yīng)該就是我上次在偏房里看到的那口,難道,佘桂花回來了,把棺材搬到堂屋里來了?
“來兩個膽子大的,把這棺材蓋打開,看看萬素貞的尸體,到底有沒有在里面。”吳仁興一招呼,立馬就有兩個膽子大的挽起袖子上了。
畢竟,有曾申先在這里坐鎮(zhèn),就算是有鬼,村民們也用不著怕?。?/p>
嘩啦一聲,棺材蓋被打開了。沒有出任何的意外,萬素貞的尸體,果然是靜靜的躺在那棺材里的。只是,讓我倍感意外的是,萬素貞都已經(jīng)死了這么些天了,這棺材又不是冰棺,可她的尸體,卻一點兒都沒腐爛,甚至連一丁點兒尸臭味都沒有。
村民們疑惑地看向了曾申先,希望他能對此給個解釋,畢竟在場的,就只有他才是專業(yè)人士嘛!
“尸體不腐,果然是在養(yǎng)小鬼。所謂的小鬼,就是指人死之后的魂魄。本來,人死之后,天魂歸天,地魂入地府,命魂入墳?zāi)埂V劣跉馄?,則是散于這天地之間,回歸本源。養(yǎng)小鬼,就是阻其天魂上天,地魂入地,強(qiáng)留七魄不散。無論是魂,還是魄,要想保留在人間,都需要一個載體,而魂魄最好的載體,自然就是本人的尸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只要能保尸體不腐,就能?;昶遣簧?。”曾申先在那里賣弄起了他的專業(yè)知識,想借此多增加一些村民們對其的信任感,這樣他在下次賣符的時候,也好賣嘛!
曾申先說,鬼這東西,是不認(rèn)人的,雖然佘桂花養(yǎng)小鬼是為了私怨,但在真的養(yǎng)成之后,那小鬼估計不會受她的控制。到時候,恐怕整個幺店子村,甚至附近的十里八鄉(xiāng),都得遭殃。防患于未然,佘桂花養(yǎng)的這小鬼,必須立馬除掉。那口血紅色的棺材,萬素貞的尸體,以及佘桂花家里的這些擺設(shè),暫時不能動。
說完了這些利害關(guān)系之后,曾申先立馬就拿了些小黃旗出來,圍著佘桂花的屋子插了一圈。插完了小黃旗,他又拿了幾道符出來,把佘桂花家的門、窗子什么的都貼了個遍。
曾申先掐了掐手指,說三天之后,正是除鬼吉日,那天他會做場大法事,把佘桂花養(yǎng)的這小鬼給除了。同時,他還告誡村民,在未來的三日之內(nèi),不能靠近佘桂花的屋子。因為,只要距離這屋子在十丈之內(nèi),都是有可能被小鬼上身的。
在說完了該說的話之后,曾申先便走了。
第二天晚上,丫丫一直在用她的小手向佘桂花屋子的方向指。
“你是想讓我抱著你去你媽家里?”我問。
丫丫很肯定地對著我眨了一下眼睛。
在救了楊天華之后,曾申先在村民們心中的地位,就算不是神仙,那也算得上是個高人??!他叮囑村民們的話,村民們自然是會聽的。因此,就算是白天,都不會有人去佘桂花家附近,別說這大晚上的了。
去佘桂花家,人我倒是不怕撞見,但她家里有一口血紅色的棺材??!而且萬素貞的尸體,還放在那棺材里面呢!
“我怕!萬素貞的尸體還在那屋里呢!”雖然當(dāng)?shù)脑谧约号畠好媲罢f這兩個字顯得有些窩囊,但我是真的怕?。?/p>
丫丫用食指,在她的小臉蛋上劃了劃,意思是在說我羞羞,連去她媽家里都怕。
命能丟,做父親的尊嚴(yán)不能丟。再說,丫丫可是我女兒,她又不會害我。所以,我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之后,一把抱起了丫丫,硬著頭皮出了門。
自從曾申先說佘桂花家那棺材里養(yǎng)著小鬼之后,天剛一黑,村民們就把門給關(guān)得死死的了,那些喜歡晚上出來歇涼,聚在一堆吹空龍門陣的長舌婦們,也都乖乖的把自己鎖屋里了。所以,雖然現(xiàn)在才剛到八點,但幺店子村,卻是一副死寂寂,就像已經(jīng)是深更半夜的景象了。
雖然村民們不會出來,但我還是怕被人發(fā)現(xiàn),因此我并沒有打手電筒。不過,借著微弱的月光,我還是勉強(qiáng)能看清路的。
佘桂花的屋子,看上去有些陰森森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里面躺著一具尸體,反正在走到大門口的時候,我的背脊,立馬就變得涼颼颼的了。
“咯噔!咯噔!咯噔!”
這不是我心跳的聲音,而是屋子里發(fā)出的聲音。是萬素貞詐尸了?還是那傳說中的小鬼出現(xiàn)了?又或者是佘桂花回來了?
丫丫指了指門,意思是讓我把門推開,然后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