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一再催促下,趙達和我匆匆上了車。趙達一邊踩油門,一邊問我這兩樣?xùn)|西怎么了。我不敢直接用手去觸碰從兇案現(xiàn)場取下來的時鐘和電池,而是用袖子隔著手,防止我的指紋粘上去,給接下來的指紋鑒定帶來麻煩。
上了車之后,我心中的疑惑和訝異更甚,兩粒電池都是嶄新的,幾乎沒有使用過的痕跡,也沒有老化,也就是說,在電池正常的情況下,它們被人從時鐘之中掏了出來,并放在高處,那么,把電池摳出來的那個人,寓意何在?
我沒有回答趙達的問題,而是讓他再開快一點,不詳?shù)念A(yù)感越來越濃,這兩樣?xùn)|西,似乎隱藏著重要的線索。時鐘上的三根指針,也不偏不倚地指向整點的位置,時針指向4,分針指向1,秒針也指向4。
我曾經(jīng)遇到過幾起案子,一些聰明的死者在死前,拼盡全力地留下了一些關(guān)于兇手的信息,或許是一些字母,或許是一些數(shù)字,正是靠著破譯那些信息所要表達的意思,最終警方才得以將兇手抓捕歸案。
這個時鐘上顯示的三個數(shù)字,或許正是表達了某種信息。我一直觀察著手中的兩節(jié)電池和時鐘上的指針,還沒有思考出什么,趙達已經(jīng)把車子開回了警局的大門。他給我開了車門,我就迫不及待地跑進了警局的鑒定科。
趙達也大聲嚷嚷著,讓鑒定科的工作人員快點過來。在趙達的命令之下,工作人員立刻對兩粒電池和時鐘進行了指紋鑒定。那個時候,最方便,最常用的提取指紋的方法,是用石墨來提取。
石墨能將物體表面的指紋,利用物理方式提取出來,也比較有效,可是,這一次,石墨提取法失靈了。鑒定科的工作人員又用了其他幾種化學(xué)提取指紋的方法,可是,忙活了大半天,他們還是沒能提取到有用的痕跡來。
這期間,我一眼都沒有離開過那個時鐘和兩節(jié)電池,我看的很清楚,鑒定科的工作人員提取指紋的方式和程序,都沒有問題。正常來講,就算是剛買來的時鐘,上面也應(yīng)該會有人的指紋才對,這樣都沒能提取到指紋,只有一個可能,將電池摳出來的人,將上面的指紋全部清除了。
而且,清除了指紋的人,想必是對警方提取指紋的方式非常了解,否則也不可能會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趙達問我要怎么辦,我想了想,讓鑒定科的人把時鐘和電池收好,看有沒有辦法恢復(fù)上面的指紋或其他痕跡。
工作人員在取走這兩樣?xùn)|西前,用照相機把它們照了下來,隨后,我們拿著照片到趙達的辦公室里,我讓趙達,把警隊里比較精干的人都叫了進來,趙達并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但還是照做了。
人到齊之后,我把照片貼在墻上,說出了我的想法,并想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見,不過,大家似乎并不是很想討論的樣子,很久都不發(fā)一句言。趙達見大家這副病怏怏的樣子,又發(fā)了火,不過,這個時候一個比較粗狂的刑警站了出來。
“趙隊長,我們不是不想討論,可是,你看這個乳臭未干的小孩,說的話,能聽嗎?”那個刑警對著趙達說,眼角還偷偷地瞟著我。趙達聽了這個刑警說的話,臉色頓時變了,他尷尬地看了我一眼,又看看其他人,沉聲問,是不是大家都這么想。
大家猶豫著,誰都沒有開口。我算是明白過來了,大家對我根本就不服氣。之前說話的那個刑警又說話了,他說,如果我真的有傳聞中的那么神,案子早就應(yīng)該有線索了,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一點頭緒都沒有不說,還死了一個警隊的原隊長。
趙達氣得捶胸頓足,狠狠地痛罵了大家一頓,可是大家臉上的表情,還是一副不服的樣子。趙達無奈,讓我不要介意,我只是笑笑。因為我辦事的風(fēng)格,以及年輕很輕的原因,這些年來我并沒有少受大家質(zhì)疑,我早就習(xí)慣了。
我指了指墻上的照片,對大家說,相不相信我沒有關(guān)系,可是現(xiàn)在線索就在我們眼前,如果大家再遲疑一會,很可能就會錯過真兇,如果大家不愿意查,沒關(guān)系,我自己查。說完,我就那么干瞪著說話的那名刑警。
這個刑警,年紀也不小了,他在警局里的地位應(yīng)該不低,否則也不敢代表大家說話。他欲言又止,我一眼就看出來他有話沒說。我笑笑,讓他有話直說,我從來不剝奪別人說話的自由。
“那好,李教授,我就直說了,我認為,這件案子根本不可能破!”他的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終于把沒說出口的話說了出來。
“為什么?”我接著他的話問。
“鐘隊長都破不了的案子,我不信有人能破。老張也說了,讓我們不要插手這件案子……”他說到這里,停了下來。我心里有些無奈,紅衣女的案子,給這個警隊帶來了太多解釋不了的事情,他不說,我也知道他沒說完的話是什么,無非就是各種神鬼之談。
“看看你們手臂上寫著什么,如果你們覺得不查下去,對得起這兩個字,我無話可說。嚴格來說,我不是警察,我只是一名老師而已,我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只要你們說一聲。”我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但是,如果你們需要我,我會一直查下去,這個世界上,沒有破不了的案子。”
說了這番話,大家都朝著自己的手臂看去。趙達在這個時候拍了拍手,讓大家都振作起來,他對大家說,他相信我,如果誰再敢多說一句,就把身上的警服脫下來,乖乖回家去。在趙達的威脅之下,沒有人再敢多說什么了。
我知道,大家還是沒有辦法對我信服,也確實,我來了之后,并沒有讓這起案子變得明朗起來,案情反而更加錯綜復(fù)雜了。趙達為了緩解尷尬,也不讓大家開口了,他干笑幾聲,讓我直接給大家分析。
我點點頭,指著照片上的時鐘和電池,說道:“時鐘和電池不太正常,很可能是案件的預(yù)警。”預(yù)警是當時公安系統(tǒng)內(nèi)部的一種說法,指受害人、不方便露面的目擊證人預(yù)示犯罪人身份或指明偵查線索,而留下的非直接證據(jù),也有可能是變態(tài)殺人狂為了滿足某方面畸形的心理,挑戰(zhàn)公安系統(tǒng)權(quán)威而留下的。
六年前,我國最東部的一個省份,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起變態(tài)連環(huán)殺人案,兇手就在每一起兇殺案中,留下了預(yù)示自己身份的線索,道高一丈,最終兇手栽在了自己留下的預(yù)警信息之中。這個時鐘和電池上,一點指紋都提取不出來,很顯然不是死者留下的,最大的可能,便是兇手留給警方的預(yù)警信息。
趙達聽到我的分析,頓時迎合,說我講的有理,其他人雖然不說話,但從他們的表情,我能看出來,他們沒有辦法反駁我說的話。我繼續(xù)分析,這個預(yù)警信息,由兩樣?xùn)|西組成,電池,和時鐘。
一般來講,兇手留下的預(yù)警信息,要么預(yù)示他的身份,要么預(yù)示下一起案件發(fā)生的時間和地址。我仔細地思考了一會,讓趙達調(diào)出了當?shù)厮袇^(qū)域的地址本,他讓大家搜索所有跟電池或者時鐘有關(guān)系的地址來。
我做了兩手準備,讓他們做這一切的同時,我又思考起時鐘三根指針指向的數(shù)字代表什么。終于,趙達沖我喊了一聲,他跟我說,如果電池和地址有關(guān)系的話,會不會代表當?shù)匾粋€很大的供電局。
趙達手上正捧著一本地址簿,我趕緊奪過來,供電局也在很繁華的區(qū)域,住的全是供電廠的員工。
“查一下,那里有沒有監(jiān)控!”我一邊翻著地址簿,一邊對趙達說,趙達立刻讓人去調(diào)查了。時鐘的三根指針,分別指向向4、1、4,所以我立刻翻到了供電局414號,上面的戶口信息顯示,這塊地方住的是一個男性。
“李教授,那個地方?jīng)]有監(jiān)控攝像!”趙達派出去的人,匆匆跑了進來。
我看看手表,正好是下午四點整,我大叫不好,我的直覺告訴我,要出事了!
“趙隊長,帶幾個人立刻跟我去供電廠414號,其他幾個人,再去查查勝利街那具尸體的身份信息,看能不能找到死者的家屬什么的!”我立刻催促道。
趙達重復(fù)了一遍我的命令之后,帶了幾個人,和我一起匆匆地趕往供電局去了。趙達在車上問我,紅衣女案子的受害者,不應(yīng)該是女性嗎,為什么我要去查一個男性住的地方。我也說不上為什么,可我相信我的直覺,這種預(yù)感,很不好。
車子開的很快,我一直看著我的手表,就在4點14分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上面顯示的號碼,正是那天晚上我接到的奇怪電話的號碼。心中的不詳更甚,我接起電話……
“李教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