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鏈拖動地面的聲音格外刺耳,黑白兩道模糊的人影漸漸清晰,兩張白紙一樣的臉,眼神陰翳。
劉畫仙跌跌撞撞的身影跑向了兩人,但是卻徑直的從他們的身體中穿過。就像沒有看見他們一樣。
黑白無常!我面色蒼白,今天不但是張開的回魂日,也是我的索命期……
黑白無常走到了我的面前,我掙扎著想要退避,咣當(dāng)一聲輕響。
身上猛的一股大力傳來,整個人的魂魄直接就被勾了出去。閻王叫你三更死,誰敢留命到五更,黑白無常面前,我根本沒有一絲反抗的能力。
鎖鏈?zhǔn)`我的身體,讓我魂體僵直,黑白無常一句話也不說的轉(zhuǎn)身就向來時的路走去。
我跌跌撞撞的被鐵鏈拖著走,還是不甘的看向自己尸體旁邊的那個替死鬼。
他沒有看我,而是鉆進了我的身體里面,我的尸體睜開了眼睛。我慘然。身邊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霧氣了。
黃泉路,馬上就要出現(xiàn)了,一入黃泉路,再沒有回頭的機會。我心中狂呼老媽快點出來。這個靈堂還有替死鬼的事情都是老媽的手段,但是老媽到了現(xiàn)在這個時候,竟然還是沒有露出半點蹤跡。
就在這個時候,上了我的身的替死鬼忽然打開了我腰間的包裹,取出來了遺照,還有骨灰盒。
他直接叩開了骨灰盒,一陣煙霧飄揚而起。
盡管距離那么遠的距離,我還是覺得眼前一陣朦朧,身旁的黑白無常開始甩動雙手,驅(qū)趕霧氣。
我感覺渾身一松,恢復(fù)視覺的時候發(fā)現(xiàn)黑白無常已經(jīng)距離我足足十幾米的距離。他們還在擦眼睛。
但是鐵鏈上的人已經(jīng)變了,那個長的和我14歲一模一樣的替死鬼,正靜靜的看著我。
我腦子里面就像是炸開了一樣,不用想,也知道我能回來,是替死鬼做的手段。
但是他明明已經(jīng)能夠占據(jù)我的身體,為什么還要替我去送死。
霧氣朦朧起來,黑白無常停止了擦眼的動作,又拖著鐵鏈開始往前走了。
替死鬼慢慢的轉(zhuǎn)過了頭,消失在了霧氣之內(nèi)。最后的一刻,他嘴唇微動,我聽見了模糊的幾個字。
“記住你們的承諾……”
我低頭,卻剛好看見地面上一灘灰燼,浮現(xiàn)出一長串的符纂,風(fēng)一吹,符纂就消失了。
這個就是剛才替死鬼控制紙人去圍攻張開的符,我的目光驟然轉(zhuǎn)移到了張開被困的那邊。
紙人嘩啦啦的響動,張開怎么都逃不出來,怨毒的嘶吼著:“你困不住我!我一定要撕碎你們!”
我干脆直接在地上沾了我吐出來的鮮血,開始對著張開那邊畫符,一道一道,從媽媽那個箱子里面看見的符開始。一直畫到剛才替死鬼給我留下的符纂。
紙人忽然嘩啦啦的散開了,呼哧一聲就全部往我這邊飛了過來,我面色大變,張開獰笑的看著我,猛的撲了過來。這個符明明收鬼……
但是!還有一個紙人沒有被剛才的符纂控制飛起,而是定定了立在張開面前。我松了一口氣。
張開嘶吼一聲,猛的就撞了過去,讓我猜想的事情果然發(fā)生了。
張開撞向紙人的一瞬間,紙人沒有破碎,而張開的身體,驟然被紙人吸住,張開的臉猙獰的扭曲,還沒有嘶吼出來,就徹底變成了一具骷髏。
而那個紙人,則是慢慢的蠕動,最后變成了張開的模樣。紙人嗖的一下子就飛起來,鉆進了我背后的布包里面。背上一陣陰冷,就像是背了一個冰塊一樣,我打了個哆嗦。
雞鳴的聲音響了起來,一絲陽光穿透天空,照射在了我的臉上。
渾身上下劇痛無比,我悶哼著半跪在地上,擦去嘴角的鮮血,我不知道剛才被張開撞那么一下子,到底斷了多少骨頭。
但是血腥的味道刺激著我的鼻翼,我爬到了張半山和林小愛的尸體旁邊,林小愛死不瞑目,而張半山的尸體則是腦漿血液碎骨混合,極度惡心。
我摸索張半山身上的東西,干脆把兩人的背包都拆了下來。
這兩個人是鬼道中人,肯定有很多我需要了解的信息。那個劉畫仙也是,我必須找到她,她身上還有那個什么仙咒,很可能就是動了我媽媽的首飾盒被留下的。十四年前的事情有蹊蹺,替我死的人到底是誰,還有那個什么承諾。只有老媽才能知道。
跌跌撞撞的往鎮(zhèn)外跑,到了外面的馬路,就能夠攔到出去的車了,我身上的傷不治療,怕是熬不了多久。
剛跑出去幾步,就聽見了刺耳的警笛聲音,幾輛長串的警車疾馳進來,停在了我的面前,我雙眼一黑,就昏了過去。
模模糊糊的聽見有人交談對話的聲音,睜開眼睛,卻看見了一張有些蒼白的臉。
劉畫仙看見我醒了,好像是松了一口氣。
我扭頭看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出現(xiàn)在自己的家里,劉畫仙身旁還站著幾個警察妝束的人,我感覺腦袋有些發(fā)沉。
劉畫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那五個警察看見我醒了,立刻圍了過來,當(dāng)頭一個叫做劉樹的警察直接開口問道:“剛才那些人怎么死的?”
我愣了愣,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有鬼……”我編不出來更好的借口了,果然,劉述皺了皺眉,然后抬頭看了他的同伴一眼,另外一個體型偏胖的警察語氣生硬的說:“信息社會哪里來的鬼,分明是有人做鬼。”他叫洪大福。
洪大福對著劉述做了個眼色,五個警察走出了屋子,然后臨頭對劉畫仙說在這里等他們,他們要去查看一下現(xiàn)場。
家里面恢復(fù)了平靜,我掙扎著爬起身體,胸口劇痛無比,不知道斷了多少根骨頭。立刻問劉畫仙怎么回事。她告訴我,她逃跑的時候剛好在鎮(zhèn)口遇到了過來的警車,那些警察好像接到了報警才過來的。
報警?難道鎮(zhèn)上發(fā)生的事情還有外人知道?
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想到了一件極為嚴(yán)重的事情,大叫一聲不好!
劉畫仙被我嚇得打了個激靈,問我怎么了。
我用力站起身體,抄起百寶箱就往外走。強忍著劇痛說:“那些警察陽氣太旺,但是這座鎮(zhèn)已經(jīng)被張半山夫妻弄成了鬼鎮(zhèn),那么多魂魄……”話語未盡,只聽震天的一聲槍響!我立刻沖出了客廳!
院子門口,跪著一個人!
就是剛才那幾個警察之中的一員。
他低著頭,手上拿著槍,抵在自己太陽穴上。然后槍支滑落,他的身體,保持不動的狀態(tài),鮮血從太陽穴的地方大股大股的涌出,很快就在院子前面淌成了一條小溪。
劉畫仙掐指,喃喃道:“百鬼,我竟然忘了這么重要的事情。”
我沒有忍住喉嚨麻癢,咳嗽了兩聲,牽連起了胸口的疼痛,剛才槍響竟然沒有引來其它警察,他們一起出去的,恐怕也是兇多吉少。
我剛準(zhǔn)備去動院子口的警察尸體,劉畫仙攔住了我,然后面色凝重的說:“死了公職人員,事情鬧大了,我們不能妄自行動,必須先報警!”
她拿出來手機,然后瞬間面色就變了。我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機,果然也沒有信號。
就在這個時候,院子門口傳來了吧嗒吧嗒的聲音!
我猛的抬頭,卻看見那個自殺的警察,竟然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在地上挖起了泥土,用力塞住了自己的太陽穴。
我頭皮發(fā)麻,他整個人幾乎沒有眼白,瞳孔漆黑,嘴角詭異的上揚,然后看向我。裂開了嘴。
咯吱咯吱的笑了起來,我臉色難看,鬼借尸還魂了。
“陳家侄子,你記得我么?”一個尖銳的老太婆的嗓音穿刺而來,我死死的按住身后的布袋。
里面的紙人開始劇烈的振動,被收服的張開,要沖出來了!
劉畫仙才不管什么鬼上身,她直接就抽出了符纂,厲喝一聲,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