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二小姐的這位朋友叫趙瑜兒,二十六歲,英國海歸,自己開了一家咨詢公司,酷愛旅行。
見到她的時候,她很正常,熱情的給我們煮咖啡,端點心,忙得不亦樂乎。
“這姑娘看著還不錯,尤其是身材”,我看看鹿芊芊。
鹿芊芊咳了咳,“哎,你可是有家室的人了,身邊幾個女姑娘都跟明星似的,不許再惦記我們瑜兒??!”
“你想哪去了”,我看看吧臺后面忙碌的趙瑜兒,“看著挺陽光的,身上陽氣也足,這房子的風(fēng)水也沒問題,你說她為什么總撞邪?”
“你問我?”鹿芊芊眼睛圓了,“那我要是知道為什么,還找你干嘛?”
我淡淡一笑,“好吧。”
她湊近我,壓低聲音,“聽這意思,你是看出問題在哪兒來了?”
我點點頭,“差不多吧。”
“說說看”,她來興趣了。
我搖頭,“現(xiàn)在說太早,后半夜再說。今晚咱們住她這,你負(fù)責(zé)驅(qū)鬼,我負(fù)責(zé)給她治病。”
“治?。?rdquo;她一愣,“什么?。克胁∶??”
我神秘的一笑,“天機不可泄露,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她還想說話,趙瑜兒端著一個果盤回來了,“來,芊芊,林老師,吃點水果吧。”
“哎,你有病么?”鹿芊芊問。
趙瑜兒被她問的一愣,“我……我有什么病?。?rdquo;
鹿芊芊有看看我,“我不知道,他說的。”
趙瑜兒趕緊把目光轉(zhuǎn)向我,“林老師,我怎么了?”
我尷尬的一笑,“呃……沒什么,我的意思是……趙小姐的肝臟不太好,先天有點弱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
趙瑜兒松了口氣,佩服的看著我,“林老師說的很對,我三歲的時候得過肝炎,肝臟至今不是很好。每年春天,我都要吃中藥調(diào)理的。”
“那就好,多保養(yǎng)”,我笑了笑。
“切!”鹿二小姐瞥我一眼,那意思她知道我的本意不是這個,但是她也沒有再多說什么。
天黑之后,趙瑜兒去準(zhǔn)備晚飯了。她是個生活很精致的人,凡事喜歡親力親為,當(dāng)然了,首先是人家的廚藝很不錯,所以才有這份自信。
“哎,你不是有兩個助手么?”鹿芊芊想起來,“怎么沒帶來?”
“今兒不是有你幫忙么?”我說。
“你可得心里有點譜”,她撥著電視遙控器,“這事我問過教中高人,她告訴我,瑜兒這里有一個很厲害的靈體,一般的術(shù)師根本不是它對手,你要是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
“既然你請教過高人了,干嘛還找我?”我頓了頓,看她一眼,“你說的高人,是青瞳吧?”
她不置可否,“找你怎么了?不行嗎?反正你又不是外人。”
“得了,我不跟你斗嘴了”,我一笑,“自從不是外人了,你跟我說話越來越不客氣了。”
“得了吧,這幾年我也沒怎么理你,哪來的不客氣?”她也笑了,“其實說真的,你來了,我心里就踏實了。我也算見過些世面的,可是瑜兒這個事,真的挺棘手的。開始不覺得什么,連續(xù)一個星期下來,我這一想起來,后背都有點發(fā)涼了。”
“你們?nèi)窠痰奈仔g(shù)很厲害,一般的魔靈都不敢惹你們,別說是鬼了”,我淡淡的說,“只是你們的巫師思維,容易忽視一些不經(jīng)意的地方,所以才發(fā)現(xiàn)不了那邪靈的本質(zhì)。沒關(guān)系,咱哥倆配合,這事好辦。”
她踏實了,一拍我的手,“哥,看你的了!”
晚餐很豐盛,法式大餐,三個人還喝了一瓶拉菲,吃的很開心。一般來說,不管是用法術(shù),術(shù)數(shù),還是巫術(shù)之前都不能喝酒。但三神教的弟子們似乎不怕這個,他們的巫術(shù)不但厲害,而且自成一家,所以鹿芊芊喝起來絲毫沒有顧忌。
至于我嘛,是因為我上場的時候是在后半夜,所以少喝一點影響不大。再說了,今晚這種情況,前半夜我?guī)追肿硪鉀]壞處。
吃飯的時候,趙瑜兒的眼睛很亮,不住的敬我們酒,我和鹿芊芊心照不宣,誰也沒多說什么,來者不拒,全喝了。
晚餐后,趙瑜兒去收拾餐具,鹿芊芊扶著有點暈的我到客廳喝茶。
“芊芊,你倆平時喝酒么?”我問。
“不喝,今天她有點反常”,她小聲的說。
“那就對了,別動聲色,等鬼上她的身”,我頓了頓,“前半夜我啥都不干,全看你的了。”
“明白!”她說,“后半夜要是解決不了問題,不但咱倆的約定作廢,我還得掐死你。”
我笑了,“行,一言為定。”
功夫不大,趙瑜兒收拾完了,哈欠連天的來到客廳,“芊芊,林老師,我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特別的想睡……”
“沒事,那你去睡吧”,鹿芊芊說,“我和林老師在客廳,有事你喊我們就行了。”
趙瑜兒一怔,“我一個人睡?你不和我一起嗎?”
“我得和林老師說話呢。”
“可是……萬一那些東西再來怎么辦”,趙瑜兒有點擔(dān)心,看看我,“林老師,你看這……”
我微微一笑,“你放心吧,我們兩個在客廳守著不會有事的,你要是看到什么就喊我們,芊芊會第一時間沖進(jìn)你臥室的。”
“我倆在這,你還有什么可怕的?”鹿芊芊也說,“趕緊去睡吧。”
“哦,那好吧”,趙瑜兒又打了個哈欠,“那林老師先坐,我去休息了。”
她回臥室之后,鹿芊芊立即換了副口氣,“讓你的護(hù)法出來吧。”
我看她一眼,“干嘛?”
“保護(hù)她呀!”她頓了頓,“你要是不做,那我可做了??!”
“我說了,我的工作在后半夜,前半夜沒我什么事,你要做就趕緊的”,我笑著說。
鹿芊芊二話不說,站起來走到趙瑜兒的臥室門外,掐手訣凝神片刻,在門上畫了幾下,吹了口氣。我凝神看著,只見一個影子唰的一聲閃進(jìn)了臥室。
她拍拍手,回到我身邊坐下,看看我,“看什么呢?”
“芊芊,那影子是你的護(hù)法么?”我眉頭一皺,“看著可不善哪!”
“哦,那是一個清朝的武將,生前是個都統(tǒng)”,她說,“康熙年間,他跟著老十四進(jìn)軍西藏,死在察木多了。前年我去西藏旅游,這家伙出來嚇唬人,我就把他拿了,留著當(dāng)鬼奴了。”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正色道,“人家生前是軍人,為國作戰(zhàn)而死,你怎么能讓他當(dāng)鬼奴呢?雖然他活著的時候也不是什么好人,可畢竟……”
“得了吧你,別說教了”,她不耐煩,“這家伙生前欺男霸女,壞事做的可多了。再說了,就算他是為清朝戰(zhàn)死的,可現(xiàn)在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治下,太平盛世的他半夜出來嚇唬女孩子,我不收了他還留著他不成?”
我無語了,“那好吧,你們巫師的思維和我們不一樣,不討論了。”
她勝利似的一笑,“是你沒詞了吧?”
我剛要狡辯,她突然打手勢制止了我,“別說話,有情況!”同時站起來,敏捷的走到趙瑜兒臥室門口,警覺的像一只貓。
“來了?”我小聲的問。
她不說話,靜靜的聽著房間里的動靜,幾秒鐘之后,迅速回到我身邊,“你別出聲,它來了!”
話音一落,臥室的門開了,一身紅色睡衣,長發(fā)垂面的趙瑜兒緩緩的走了出來。她的個子明顯比剛才高了一些,我往她腳后一看,果然,腳后跟抬起來了。
這叫鬼墊腳,說明有鬼在她身后駕著她。
我凝神看過去,在她身后,有一個若隱若現(xiàn)的影子,那影子是個女人,無頭,而趙瑜兒手中捧了一團黑氣,那黑氣就是那女鬼的頭。
原來是個斷頭橫死的,我心說,又仔細(xì)看了看,在女鬼旁邊又出現(xiàn)了一個男人,穿著一身眠甲,手中拿著一把清官刀,這應(yīng)該就是鹿芊芊的鬼奴了。
這個場景看起來滑稽而恐怖,女鬼駕著趙瑜兒步步前進(jìn),鬼奴在旁邊舉著清官刀隨時準(zhǔn)備砍鬼,而鹿芊芊則緩緩的后退,場面上就像這女鬼劫持人質(zhì)似的。
我一直默不作聲,靜靜的看著,趙瑜兒的眼睛一片血紅,面色蒼白,雙唇青紫,那眼神邪氣無比。幾年不接觸這樣的事了,乍一看,我后背都有點發(fā)涼。
我下意識的搓了搓手,試著掐了幾個手訣,老不用了先復(fù)習(xí)一下,省的到時候一著急忘了。
趙瑜兒笑了,笑的宛如鬼魅——確切的說,她現(xiàn)在就是鬼魅。
鹿芊芊冷冷的看著她,緩緩后退,等把女鬼引到客廳之后,甩手將一股霸道凌厲的內(nèi)氣打到了趙瑜兒的臉上。趙瑜兒的眼睛一下子瞪圓了,瞪的幾乎出血,她身子顫了幾顫,一聲怪叫,把鬼頭沖我一扔,撲向了鹿芊芊。
我本能的往旁邊一閃,躲開那鬼頭,那邊鹿芊芊身形如電,迅速沖上去一掌拍到了趙瑜兒的額頭上。趙瑜兒一聲慘叫,身后的女鬼踉踉蹌蹌的被打出了很遠(yuǎn)。地上的鬼頭頓時清晰起來,那是一個滿臉是血的女人頭,它驚愕的叫了一聲,準(zhǔn)備飛回去與身體合二為一,但沒等它回到身體上,鬼奴的清官刀就到了,一刀將它的鬼體劈成了一道黑煙。
女鬼一聲哀嚎,鬼頭消失不見了,趙瑜兒身子一軟,噗通一聲摔倒在地毯上。
鹿芊芊趕緊走過去抱起她,掐手訣在她身上點按推拿,那鬼奴則在旁邊蹲著,色瞇瞇的看著趙瑜兒。
“看什么看,滾!”鹿芊芊大怒。
鬼奴嚇的一哆嗦,瞬間消失了,就在這一剎那,我看到一股淡淡的黑氣從趙瑜兒腳下緩緩的的涌了出來,宛如一條黑絲帶,緩緩的飄向了窗外。
我不動聲色,走到窗戶前靜心觀察,發(fā)現(xiàn)那黑氣離開趙瑜兒家后,飛到了對面樓上的一個陽臺上,盤旋片刻,鉆了進(jìn)去。
“哎,你愣著干什么?過來幫我把她抱屋里去”,鹿芊芊喊道。
我轉(zhuǎn)身走到她身邊抱起趙瑜兒,“這姑娘不是中邪,她身上有魔,而這魔被人控制了。”
“魔?我怎么看不出來?”鹿芊芊一愣。
“不是普通的魔”,我淡淡一笑,“子時一過,我把她的魔召出來,到時候你自然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