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亮拍著我的肩膀,笑了笑:“沒事,我剛幫你看了你的分組,好著呢,你在上半?yún)^(qū),這次比賽最厲害的黑太子和Jin都在下半?yún)^(qū),碰到他們兩個也就差不多是決賽了。當然上半?yún)^(qū)也有幾個強人,比如那個=I.D=TANK,國內(nèi)新起的一個半職業(yè)戰(zhàn)隊I.D戰(zhàn)隊的新星。就是EAT他們隊的。EAT你總知道吧?”
EAT我當然知道了,國內(nèi)星際屆的元老級人物。跟他一個隊的,肯定也是個狠角色。我嘆了口氣:“怎么搞的,這么一個小比賽里就來了這么多高手?”
“走吧,快去打聽下你的下輪對手吧!別想這么多了,比賽嘛,打不過就當是過來旅游??!”李亮依然保持著樂觀的語調(diào)。
我也勉強地笑了一下,剛才那種丟三落四的狀態(tài),再碰到這么多高手,恐怕連個第三名都拿不到吧。但是如果得不到獎金,回到洛陽的生活就成了一個大問題。這次出門,我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是井底之蛙。以后要想拿獎金,還得找更厲害的對手來訓練才行啊!
由于對獎金不太抱希望,接下來的比賽似乎失去了激情,也就談不上發(fā)揮了。記憶中好像是又過了兩輪,最后被=I.D=Tank輕松淘汰出局。
盯著游戲退出畫面,眼眶不覺有點濕潤。
李亮在旁邊安慰著我:“別難過了,勝敗乃兵家常事,以后有的是機會參加比賽。走,一起去看下JIN的比賽,他這場比賽馬上就要和黑太子打了,很多人都在等待觀看這場巔峰之戰(zhàn)??!”
我實在提不上觀戰(zhàn)的興趣,應付了一聲:“你先去吧,我在這里休息休息。”
李亮急于看高手對戰(zhàn),丟給我一句話就過去了:“嗯,我先過去看了??赐炅宋疫^來找你,帶你一起去吃飯,嘗一嘗西安的特色美食!”
看著他匆忙離去,我忽然覺得自己好無助。雖然沒奢望過獲冠軍,但一直都想著要是僥幸獲得第三名該多好啊,因為這100元獎金對我來說實在太重要了!可是現(xiàn)實又是如此殘酷,實力不夠,這100元就如同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山,永遠爬不上去。我每日訓練那么多,卻依然跨越不了這個實力的鴻溝。
我從椅子上站起來,迷茫的眼神掃過整個網(wǎng)吧。這里比昨天晚上更加熱鬧,比賽的在奮力比賽,上網(wǎng)的在悠閑上網(wǎng),李亮也在那邊全神貫注地看著比賽,好像只有我這個人是多余的……
什么黑太子、Jin、TANK,和我有什么關系?我為什么要來西安參加這個比賽?太累了,把自己弄得這么累,借了那么多錢,最后卻是什么都沒拿到。剩下洛陽的爛攤子怎么解決?下個月的生活費又怎么解決?
我想回家了……這個地方讓我覺得很孤單、很無助。算了,回家吧,我不想給別人帶來什么負擔。從哪里一個人來,就再一個人回到哪里去,這樣還顯得自己灑脫些。
也沒跟李亮打個招呼,我就決絕地走出了網(wǎng)吧。白天的街道上,和來來往往的大學生們擦肩而過,我突然感覺他們是如此幸福。
為什么我一直沒有遇到過幸福而又簡單的生活?
這次失敗讓我真的開始有點質(zhì)疑自己的人生了。黑太子、Jin、TANK這幾個人在鍵盤前飛舞的雙手就像是耀眼的陽光,刺得我眼睛生疼。練習得這么苦這么累,居然在他們手下一個回合都走不了,是不是意味著我其實不適合星際?
……
不想了,現(xiàn)在我只想以最快的方式回到洛陽。
早已忘了怎么原路返回火車站,只好繼續(xù)問路,尋找公交車,轉(zhuǎn)車。來到西安火車站,排隊一小時后終于買到了一張傍晚6點的站票,但由于是特快,票價比來時的票貴了不少。本來想弄一張便宜的,轉(zhuǎn)念一想,反正怎么算錢都不夠花,也不在乎這點了。
緊緊地攥著回程票,走進候車大廳前,我抬頭看了看西安火車站上的大鐘表,才下午1點鐘不到,還有五個多小時才到出發(fā)時間。這么長時間,不吃東西是不行的??墒前芽诖锏腻X數(shù)了一遍又一遍,只有十幾元。火車站的飯菜太貴,還是免了吧,忍一忍也就過去了。考慮到正午的陽光太強烈,最后決定買一瓶礦泉水。多喝點水,就不會那么餓了,這是我早已總結(jié)出的經(jīng)驗。
在二樓的候車大廳內(nèi),我度過了百無聊賴的五個小時。身心俱疲地躺在椅子上,半睡半醒,時不時地被什么東西驚醒,然后看看手上的電子表??吹竭€沒到傍晚6點,就換個姿勢,繼續(xù)進入半睡半醒的狀態(tài)。
終于熬到傍晚6點,隨著擁擠的人流擠上了火車。再次選了一個近廁所門口的位置站定,感受著火車在搖晃之中加速,離開這個我只待了一天的地方。
剛出發(fā)的時候,每隔幾分鐘就忍不住看一下電子表。到后面才發(fā)現(xiàn),這樣做只會讓自己覺得旅途更為漫長,于是改為用喝水和看著車窗外黑乎乎的夜景來打發(fā)時間。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最后一口礦泉水也被喝掉了。肚子越來越餓,沒有水實在難以忍受,只得拿起那個空空的礦泉水瓶,去火車上唯一的飲水處接水。
當開水流進瓶子時,我聞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塑料瓶子扛不住開水的高溫,似乎發(fā)生了什么化學反應。但幸好瓶子并沒有破,只是被燙得奇形怪狀,就像被人狠狠地踹過幾腳一樣。里面的水也變得很奇特,散發(fā)出原來在學校里作化學實驗時才能聞到的那種氣味。皺著眉頭喝了幾口,實在受不了那澀澀的味道,只得把整瓶水都扔到垃圾袋里去了。
這趟特快中途只在三門峽停了一次,然后就繼續(xù)呼嘯著向前奔馳了。
火車從三門峽出發(fā)后不久,從車廂的另一端走進了幾個列車乘警,大聲地提醒著昏昏欲睡的乘客:“檢票了!檢票了!請所有乘客拿出車票來,配合下啊,謝謝!”
原來是檢票的來了,我向來害怕跟穿制服的人打交道,總覺得自己好像犯了什么事似的。為免啰唆,還是趕緊把車票準備好吧。
在褲子右邊口袋里掏了半天,并沒有觸摸到火車票的紙感。莫非我記錯了位置?把兩個口袋中的所有東西都掏了出來,只有零散的十幾元錢和一塊用來看時間的電子表,偏偏就是沒有火車票。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深淵,車票找不到,他們要我補票怎么辦?身上這點錢掏光,也補不了這張票啊??粗饾u走近的乘警,我慌亂地回憶著上車以后的一舉一動,似乎并沒有什么特別的。肯定還在身上,就是不知道在哪個口袋里。我急得渾身冒汗,把口袋掏了一遍又一遍,要不是在公共場合,真是恨不得把褲子脫下來找找。
“小伙子,你的車票呢?”我慌忙抬頭,只見一個胖胖的乘警正和藹地望著我。
“我——我——我的車票找不到了。我真的是買了,就是不知道放在哪里了,可以讓我先找找嗎?”我有點語無倫次地回答道。
胖乘警打量了我一番,微笑著說道:“去吧,別急,好好想想放到哪里了,我一會再來檢查。”說完就轉(zhuǎn)身開始查其他人的車票。
我開始按照自己上車時走過的路線,一路問一路搜尋過去。座位底下也趴在地板上看過了,桌上的垃圾袋也都翻過了,可還是沒找到火車票。那張票就像長了腳一樣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只能無奈地推測——肯定是被哪個沒買票的人偷走了。想不到第一次坐火車出門就遇到這樣的事情!
當胖胖的乘警又一次過來問我時,我只能搖搖頭,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個乘警朝我擺了擺手,把我?guī)У搅嘶疖嚨?號車廂——餐車里。列車上的工作人員基本上都在這里坐著,列車長所坐的餐桌前站著好幾個在等待補票的乘客。看這架勢,我也免不了要補票的命運了,可是我身上的錢全部加在一起也不夠啊……我都著急得快要哭出來了,這張該死的車票!都怪這次比賽失敗,搞得人干什么都心不在焉,也不知道車票到底哪里去了!
呆呆地站著,看著逐漸縮短的隊伍,聽著那些工作人員高聲地議論著“現(xiàn)在的人啊,素質(zhì)真低,想逃票的人是越來越多”,我真的覺得自己很冤枉,但又沒有勇氣為自己辯駁。
終于輪到我了,列車長冷冷地問道:“哪里上的車?”
我吞吞吐吐地回答道:“西……西安上的車,我買的去洛陽的,我……我上車時買的車票,但是車票真的……真的不知道被我丟到哪里去了……”
列車長表情冷漠地看了我一眼:“我不管你有沒有買票,票沒有保管好就是你的責任。拿不出票就要補票,這是規(guī)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