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兒靈魂哭泣的聲音像靜夜里傳來的蟬鳴,一絲絲的鉆入我的耳朵。我抬頭看了一眼其他人,都在用心做著手里的活,肯定是沒有看到這一幕。在這么多人面前,我是無法與她說話的,看到她哭泣的樣子,我也知道,她已經(jīng)過了混沌期,知道自己已經(jīng)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沒關系,再過一段時間,就會有人帶走她,去她該去的地方,我也不用太過憂心。
最近似乎迷上了看一些靈異題材的書,雖然,各說各話,很多都是瞎編的。但是,如果你仔細去看,還是能發(fā)現(xiàn)一些相同的地方。比如,人剛剛死后,會進入混沌期,就是她自己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死了,會不停的跟別人講話。這段時間要看靈魂的本身,有的靈魂,混沌期會很長,有的很短。
不是死了的人就會變成鬼,做鬼也是需要有資格的。過了混沌期被鬼差帶走的,或者是不愿意走留在世間的,才可以稱為鬼。我再次用余光看了看這個女孩兒,雖然有不甘,但是,她會離開的。
臉部的化妝這次我做的相當細致,也是為了驗證,是否是被蟲子啃噬過。我將女孩兒的下巴靠近脖子的地方,用手術刀輕輕劃開一道口子,小心翼翼的一點點掀起了她的面皮。
沒想到,這舉動嚇壞了劉姐。她有些支支吾吾的說:“這,不是在嘴里塞上棉花填充好了就……就可以了么,為什么還……”我知道她有些害怕,因為,女孩兒的臉掀起來以后能看到的只是森然的白骨,確切的說是紅骨,因為還有血。
這場景讓我想到聊齋里的畫皮,我發(fā)現(xiàn)這個行業(yè)真的沒法太相信這些靈異,否則,每個鏡頭都會產(chǎn)生聯(lián)想,早晚會把自己嚇死。不過我還好,見識到很多更恐怖的,我對面前這個掀起臉皮的女孩兒到?jīng)]什么特別害怕的地方。
“劉姐,她的臉的骨頭被損壞了,所以,不能只在口腔里塞上棉花。我們需要從里面將她的骨頭填充好。”說完,我檢查起她破損的面骨。果真是很多小牙印,被啃噬過的痕跡。與此同時,小李那邊發(fā)出了驚叫。
“師傅……師……”這孩子都做了這么久這個工作,前兩天我剛心里認可了他的進步,沒想到現(xiàn)在又開始毛毛躁躁起來。“怎么了?這地方那么安靜,你大聲叫會嚇壞我的。”我看著他哆嗦的指著女孩兒的肚子。
我放下手中的活兒,走到他面前,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意料中的,空空如也的腹腔,不僅是器官沒有了,肋骨也是殘缺不全。“師傅……不是說,是器官偷盜么,可,為什么骨頭也都……師傅你看,我覺得這不像是刀子劃過的痕跡,好像有點……有點像什么東西咬過。”
我趕忙打斷了他的話,“別胡說,怎么可能有動物咬。也許就是取器官的時候不小心碰到肋骨才給弄成這樣。”小李的好奇心,會害死他,知道的越多,危險越大,我已經(jīng)卷進來了,我不希望下一個是他。
“快用硅膠填充好她的胸腔和腹部,肋骨用膠布纏好,務必恢復原狀??煨┡瑒e總大驚小怪。”我佯裝有些生氣,看著他,我知道,這幾句話出來,小李就不會亂想了。讓他把注意力放在化妝上,對他也好,對我亦是。
我也加快了手里的速度,很快的就用一系列工具補上了塌陷的那張年輕的臉。當我將女孩兒的面皮小心翼翼的放回原處的時候。只能看到頸下淺淺的刀印,我一會兒給她涂抹上一些粉底,就看不到了。
劉姐在旁邊嘖嘖稱奇,這么多年,她所做的工作只是在原有基礎上進行一些修飾。這種破釜沉舟的方法,先毀壞面容,再從新裝點好,她也是第一次見。“顧小姐,你真的很了不起,我這么多年第一次見這種獨到的化妝方式。很了不起啊。”
我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什么。心中浮現(xiàn)出剛剛那張被啃噬的臉。從里面進行破壞,這次已經(jīng)跟上次小麗的死不一樣了。要不是在女孩兒的尸體上看到這殘留的記憶,我真的不敢想象,這殺人的手法,還是來自那個恐怖的黑蟲子。
我瞥了一眼女孩兒靈魂所在的地方,還好,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否則聽到我們評論她的身體,不知道她是不是會走過來一探究竟。
剩下的工作非常順利而簡單,我們?nèi)齻€人的配合,很快就結(jié)束了這次化妝。跟劉姐告別完,我和小李回到了飯店。小李不忘心中的疑問:“師傅,我真的覺得剛剛那具尸體很詭異,感覺好像被吃掉一樣,但是什么東西能鉆進人的肚子把人吃掉呢?”看來,我的疾言厲色并沒有打斷他的想法。
“小李,你知道我的,不是我的工作范疇的事情,我沒興趣了解。你也是,咱們只是給人化妝,做好這些就可以了,不要想太多。”我再次跟這個孩子說道。
小李見我對此并沒有什么興趣,自己也覺得有點興致索然,沒有再問我了。我們簡單的在飯店旁邊的飯館吃了點東西,就各自回房了。
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試圖把我遇到的事情都聯(lián)系起來。蠱婆,小麗,紅衣厲鬼,受害的女孩兒,其他幾具尸體。我順手打開了電視,胡亂的摁著遙控器。
“Z市發(fā)現(xiàn)多具女尸,分別為這七年間失蹤女性的尸體。兇徒作案手段殘忍,我們現(xiàn)已對其進行通緝,凡是有線索的,請盡快提供。”這是我剛剛離開的Z市的新聞??磥?,失蹤女性的尸體已經(jīng)全部找到并核實好了身份,我無意中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幫助一些可憐的孤魂野鬼脫離了痛苦。
今天也不是很累,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電視的聲音有催眠的作用,不一會兒,我居然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我是被門鈴聲吵醒的,揉著眼睛,我走到門口過去開門。打開門的一剎那,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小麗的父親,他就站在門口。
我困意全無:“叔叔,您怎么來了。是過來辦事的么?”小麗父親沖我笑了笑,臉色看起來有一些蒼白。我趕忙請他進屋,剛分開不久再次見到,也是有緣。
小麗的父親坐在床邊不遠的沙發(fā)上,他今天看起來有些安靜,見我一直不開口問他,他抬起了頭,報以我一個微笑,說道:“沒想到我們這么快就見面了啊,姑娘。”聽他叫我姑娘,像父親那種慈愛的口氣,我點了點頭,轉(zhuǎn)身準備給他倒水喝。突然,小麗的父親仿佛遭受了極大的痛苦,他捂住臉,不住的喘息,我剛想過去查看他有什么不妥,就見他沖我一擺手,“別……別過來……我,我怕嚇著你。”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嚇著我,我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但是當我端著水沖他走過去的時候,水杯不知道為什么“啪”的一聲,從杯子把手脫落,掉落在了地上,滾燙的水潑在我的腳面,我大叫一聲,驚醒了。
是的,我做了一個夢,夢中我見到了小麗的父親。我還是保持著躺在床上看電視的姿勢,但是不知道什么時候,電視和屋里的燈都關掉了。
房間的窗戶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打開,風吹進來卷動著窗簾。我覺得有些冷,下了床走過去想要把窗戶關上,但是,我突然發(fā)現(xiàn),在窗簾的陰影里,坐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