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小麗父親聊天的同時,并不知道,在殯儀館,蠱婆帶著她的手下正在考慮偷走小麗的尸體。這是后來我才知道的。因為,這個夜晚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殯儀館的夜晚,顯得那么的冷清。連守門的大爺,都早早的關上了燈,準備進入夢鄉(xiāng)。十二點的鐘聲剛過,幾個黑影便出現(xiàn)在了停尸房。從身高判斷,三個是男人,一個是女人,而這女人,駝著背,走起路來慢條斯理,好像她不是在殯儀館出沒,而是在自己家花園遛彎一樣。吧嗒吧嗒,她的嘴里還抽著煙。那煙霧,在這個黑夜裊裊而升,竟更增添了一抹怪異的氣息。
“蠱婆,您老人家不用管,這些都讓我們來。您老就在旁邊看著就成”一個男人討好的對面前這位老婦人道。還用袖子擦了擦旁邊用來給化妝師休息的椅子。老婦人并不理他,而是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停尸床上,習慣性的盤起了腿,晃悠著那三寸金蓮,一副愜意的樣子。三個男人將停尸的冰柜逐一打開,雖然這里的停尸房很大,但是只有三十多具尸體而這些尸體也很快就被翻了個遍,最后,他們在最下面一排的中間,發(fā)現(xiàn)了躺在那兒的小麗。
當其中一個男人拉開盛放尸體的黑色塑料袋時,眼睛都直了。他不敢相信,躺在里面的小麗居然是具尸體。因為妝化的栩栩如生,這女孩兒仿佛比生前還要漂亮,他還記得,是他去把女孩兒抓來的,那天,她一個人走在街上,就在一段沒人的街道,是他把她迷暈。后來,由于她試圖逃跑被哥們兒們追回來,帶回給了蠱婆。當時他就想睡了這漂亮女孩兒,可沒辦法,蠱婆不允許他碰她。心癢難耐,直到女孩兒被獻祭,他都不曾再碰過她。想到這里,他情不自禁的撫上了小麗的面龐。
“哎喲……”一聲慘叫,原來是蠱婆用她的桐煙桿狠狠的打在了這個男人的手腕關節(jié)上。這狠辣的老婦人知道哪里是人最疼的地方,這一下子,最起碼讓他的手好幾天都抬不起來。這可比打在身上要疼的多。
“你這個死娃子真是色膽包天,都什么時候了,還敢起色心,要不是出來辦事,我老婆子的蟲兒今晚就拿你開牙祭。”短短的幾句話。令這男人嚇跪在了地上,只剩下不住的磕頭,他想必是也看到了那個被蟲子啃噬掉的同僚。“滾遠一點,別礙著奶奶我的眼。”老婦人惡狠狠的用眼睛掃了了一眼這個男人,他連滾帶爬的遠離了蠱婆的視線。躲在角落,暗自吸著涼氣揉著自己的手腕,這手腕這幾天可是廢了。
蠱婆沒有再理睬他,仔細研究起面前小麗的尸體。“好功夫。這丫頭死了也有段日子了,這手法我老婆子都看的上。”
“蟲兒,給奶奶看看,這丫頭的怨氣還在不在。”說完,她從嘴里又吐出了那只黑色的惡心蟲子,這次,沒有念咒那么復雜,只是仰起頭,很快的,那條多腳多毛的小黑蟲子晃著小腦袋,頂著那兩個像紅燈泡一樣的眼睛探頭探腦的爬了出來。
但奇怪的是,這惡心蟲子吧嗒著小眼兒,看都不看眼前的尸體,它在空中嗅了嗅,非常不滿意的打了個噴嚏,那兩個小眼睛精光大盛,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沒找到它滿意的獵物,這蟲子掙扎著就往蠱婆的嘴巴里爬?;厝ブ?,還不忘在蠱婆的嘴角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吸走了蠱婆的幾口鮮血,才不情愿的鉆進她的嗓子。蠱婆先是一愣,趕忙吞咽下去小蟲,隨即罵道。
“該死的,奶奶我好不容易養(yǎng)起的怨氣,千辛萬苦挑的尸,讓那個死丫頭給我破了。敢壞奶奶我的事,奶奶我絕不會饒了你。”說這話的時候,她的太陽穴一鼓一鼓,身上的筋脈都在跳動,無數(shù)的蟲在她體內流竄,許是也感應到了主人的憤怒。有幾條蟲居然爬到了她的太陽穴部位,掙扎著想要沖破面皮爬出來。
旁邊的三個人,見到老婦人如此的氣憤,大氣都不敢出,更怕這一把火燒向自己,到時候就是被蟲子啃噬的下場。罵完,她還不解氣,她將煙袋桿子狠狠的砸在小麗身上,用一支手,就把小麗從停尸格里拽了出來,摔到地上,一腳一腳的用她那三寸金蓮踹著小麗的臉。一邊踹,一邊不住的罵道:“你畫,畫個屁,死了就是死了,我讓你畫!讓你畫!”這看起來不起眼的老婦人,居然有如此狠厲的一面。
旁邊一個看著像頭領的男人說道:“蠱婆,您老別生氣,我們把那個人殺了替您出氣。”蠱婆知道我,是在我們踏進樹林里的時候就知道了,因為當有人踏進那片樹林里,她的蠱蟲就已經(jīng)開始躁動,通知她了。
原來,那片棄尸的樹林不是隨便選的。那是一處極陰的所在,雖然沒有墳墓,但是,樹林里的陰氣天然形成,這大概跟風水里的地脈學有關系。所以那林子,無論春夏秋冬,都陰風陣陣,冷氣涔涔。當?shù)厝穗m然不知道這林子里的秘密,但是沒來由的感覺不舒服,也就沒人敢去那里。所以,蠱婆選了這個地方作為她的養(yǎng)蠱地,養(yǎng)尸所,也是為了沒人打擾。
當天,那么多警察踏入這個樹林的時候,蠱婆就派人遠遠的盯上了,但是,為了不暴露行蹤,她只能任由尸體被警察帶走。而不能做什么。就算到了殯儀館,都有人告訴蠱婆,是誰在干什么。這老婦人的眼線遍布這個城。于是,她知道了我是化妝師,于是她也知道,是我破壞了她的好事。于是,她現(xiàn)在將怨氣遷怒給了沒有靈魂的小麗,即使死,她都不讓這個可憐的姑娘走的踏實。
蠱婆一向眼高于頂,脾氣很大,從來都是順著她意的人,有幾個敢違逆她的意思。之前的那個男人只是說錯一句話,就慘死在她手下,所以,這次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我。“奶奶我等了7年,眼看就要成了,居然敗在了個死丫頭手里。蟲兒已經(jīng)開始長大了,這計劃不能停,要是停了,蟲兒會反噬我,奶奶我要是活不了,你們也都別想再活了,還有你們的全家老小,奶奶不會放過一個。”
她咬牙切齒的說著這些,旁邊的幾個人都已經(jīng)篩糠一樣的哆嗦起來,雖然在黑暗里,那大滴的汗珠還是一滴滴的掉落。“阿滿啊,帶著奶奶的蟲兒,去找那陰年陰月陰時的處女,這里沒有就去外面找,一定要找到。”
奶奶的蟲兒會告訴你哪里會有。你只需要跟著奶奶的蟲兒就可以了,對了,奶奶的蟲兒每個月圓的午夜需要吸食精壯男人的精血,你要是找不到,別忘了自己喂我的蟲兒,所以,你別等到自己的血被吸干還沒找到我要找的人就好。”說完,她不知從哪里掏出了一條長著翅膀的小綠蟲,那蟲子在她手里盤旋了一會就飛向了那個叫阿滿的男人。蟲子鉆進了阿滿的衣服里,沒敢做一秒耽擱,他飛快的逃離了這里,他知道,自己的命運都在這個小蟲子身上。他一定要趕快完成這個死亡任務。見識過蠱婆的陰狠,他不敢怠慢。
“黑牛,你過來。”那個叫黑牛的男人就是剛才要摸小麗臉的男人,他見蠱婆叫他,趕忙跑了過來。“你去幫奶奶殺了那個死丫頭,奶奶不能露面,來,奶奶的蟲兒陪你去。”說完,不等那叫黑牛的男人反應過來。一條黃色的蟲自男人耳朵爬了進去。那男人倒在地上一陣抽搐,翻著白眼的樣子嚇壞了旁邊另一個男人。“不用怕,奶奶給他這條蟲,是為了幫他增長力量的,今晚你必須得手,否則,蟲兒會在明天早上太陽升起之前開始吃你的心脈。你現(xiàn)在的血養(yǎng)著它,明天,辦成了,奶奶幫你拿出來,去吧。”
她這話說的順理成章,一點沒有覺得自己的行為其實已經(jīng)是在殘害一條人命。叫黑牛的男人片刻不敢停留,飛一樣的連滾帶爬的離開了殯儀館,邊走,他不忘邊打開電話對著那頭小聲詢問我的位置。
蠱婆嘆了口氣,像自言自語,又像在對另一個剩下的人說:“幸虧奶奶早有防范,將七年前那個極陰的處女挫骨揚灰,所以,他們拿不到第七具骸骨,奶奶的陣就沒有破。奶奶還記得,那丫頭是我靈蠱蟲兒的第一頓餐,我的寶貝兒那會兒別看還小,卻是能耐不小,就從她的頭皮開始吃的,嘖嘖,那血,染紅了她那身白袍,到看起來別有一番風味。對了,我還記得,那個死丫頭居然張嘴罵我,敢跟奶奶做對的,你知道奶奶賞了她什么?哈哈哈哈哈,奶奶就讓人用剪子,把她的嘴剪的更大了,哎喲,那小臉蛋兒,漂亮的,可就讓奶奶給弄的更好看了,那嘴,咧到了耳根子那。”說完,她仿佛沉浸在了回憶中,竟然露出了十分滿意的微笑。
“好啦,咱們走,明天早上聽黑牛的好消息。”蠱婆又舉起了她的大煙袋,邁著四方步,不緊不慢的離開了殯儀館。真的該慶幸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們,因為我相信,即使有人發(fā)現(xiàn)了,這又要殘害幾條人命。
黑牛一刻不停的向我住的酒店趕來,他怕的要命。但是,他身體里的蠱蟲卻令他充滿了力量。他一邊跑,一邊驚異于自己的變化。他仿佛能聽到那蠱蟲在自己的血液里吮吸的聲音。但是,他也怕的要命,如果今天殺不了我,明天死的就是他。
打上了一輛車,他讓司機用飛的速度開到我住的酒店。
此時的我,正和小麗爸爸在談天。他仿佛改變了自己的想法,我發(fā)現(xiàn),雖然我不愛講話,但是思想工作真的做起來,也還是蠻有成效的。
我不知道,危險正在一步步降臨,我也不知道,不知不覺間,我的生活已經(jīng)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另:那片樹林里,紅色的鬼影漂浮,她想離開這個困了她七年之久的林子,但是,每當她碰到林子邊上最后的那棵樹的時候,一股大力生生地給她彈了回來。她破不了,她還是破不了這個結界。她抱緊了頭,沖天長嘯,月光下,她的眼珠還是那個慘白色,她的頭已經(jīng)彎到了脖頸后面,因為那被剪開的嘴,正咧的大大的。她的頭發(fā)突然向四面射了過來,發(fā)瘋的她在林子里四處飛撞,但是無論她怎么做,都逃不開那個看不到的罩子,罩了她七年的罩子,還要困住她多久?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