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憑一雙眼珠子很難斷定是什么人的,但這些眼珠子是帶著一種凄迷的眼神看我的,很容易就讓我聯(lián)想到自己的家人。
淘淘應(yīng)該是看出了我的傷心事,把那個陶甕放回原處,安慰我:“小姐姐,別去想那么多了,事到如今不管對手是怎樣的殘忍手段,咱們找到他便以同樣的方式還擊他,替你親人報仇,那些逝去的人在天之靈也便安心了。”
站在竹林里愣了好久,我才有了動作,準(zhǔn)備把那個陶甕埋在地下。恰在這時,竹林有了細(xì)微的響動。
這細(xì)微的響動立刻引起了我的警惕,急忙和淘淘兩兄弟躲了起來,大黑也匍匐在了我的腳下,盯著那個發(fā)出響動的地方。
之初,我心里以為會是楊龍或者孫溢澤走進(jìn)了這片竹林,畢竟和這陶甕有關(guān)系的也只讓我想到了他們兩個人。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一個姑娘。
若僅僅是如此,也倒沒什么,也不會讓我心里一陣劇烈翻涌。
因為這個姑娘竟然和我長的一模一樣!
不只是我,即便是淘淘笨笨兄弟倆以及大黑也被眼前的這一幕驚住了!
這也讓我一下子想到了夏老太太以及躺在他床上的那個“死了的我”,難道,眼前的這個和我長的一模一樣的姑娘是那個“死了的我”?
可有一種直覺告訴我,這個和我長的一模一樣的姑娘并不是死人,她的活生生的一個人!
這個姑娘并沒有從陶甕這個地方停留,似乎她并不知道這里放著陶甕的事情。而是徑直向竹林的深處而去。
等她漸漸走遠(yuǎn)了一些,淘淘和笨笨才從錯愕中反應(yīng)過來,看向我:“小姐姐,那個姑娘……”
“你們也看出來了?看來,我并不是眼花,而是看的真真切切。”我嘆了一口氣,難以理解這突然看到的一幕。
“它不是已經(jīng)死了么?咱們還見到那個姓夏的老太太給她擦洗身子呢,怎么現(xiàn)在她……她根本就不像一個死人,完全就是一個活人呀。”笨笨嘀咕的說了一句。
當(dāng)初在那個姓夏的老太太小屋里看到一個“死了的我”就已經(jīng)顛覆了我對這個世界的認(rèn)知,這突然又看到了一個活生生的我,徹底讓我懵了!
這個世界是怎么了?為什么會這樣?難道,是在我的身上出了什么差錯?
除了我是陰命外,其它的我和正常人沒有區(qū)別啊,我也是娘懷胎十月從肚子里生下來的,也是吃五谷雜糧吃飯長大的,這一切都沒有任何的錯亂呀!
“小姐姐,這事情太詭異了,我們現(xiàn)在全被弄糊涂了,咱們還是跟過去看看這個姑娘做些什么吧,就算她是活人,這大晚上一個姑娘家來這竹林里也太不正常了。”淘淘若有所思的說。
淘淘這話倒是提醒了我,想要解開這些困惑的確也只有偷偷的跟在這個姑娘身后,看她去做些什么才能知道了。
我喚起大黑,然后和淘淘笨笨兄弟倆向那個“姑娘”走去的方向悄然跟過去。這里,我暫時先稱呼她為“姑娘”。
這片竹林越往里走越寬,好在這個姑娘走的不快,我和淘淘笨笨兄弟倆不多會就悄然的跟上了她。
但生怕弄出響動驚擾她,我們并沒有敢靠的太近,而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這個姑娘停下來后,我們也便躲在了暗處的竹影下。隱隱約約的能看到姑娘停在了十幾具棺材前。
看到這十幾具棺材,一下子讓我想到了我和兩位師兄去后山的樹林里做入門功課時遇到的那十幾具棺材。
難道,這些棺材又跑到了這片竹林里?
若是以往,我肯定不敢這么去想,但我記得很清楚,在我去后山做入門功課遇到那十幾具棺材時,那十幾具棺材是會移動的,它們會跟著人跑!
難道,這個“姑娘”一點兒也不害怕這些棺材?
想到這個“姑娘”既然是獨自一人來這片竹林,并且還是深夜,指定也不是一般的膽量,興許,這十幾具棺材正與她有著很大的牽連。
雖然今天來竹林里并沒有遇到孫溢澤以及楊龍,但遇到這個“姑娘”,并且還是遇到了十幾具棺材,這若是能解開我做入門功課時遇到的困惑也是不錯。不管怎樣,當(dāng)初那十幾具棺材是想要害我的,我能處理掉一個害我的人就少了一份煩惱。想到這里,我便握緊了手里的木劍,等待時機(jī)沖出去。
但接下來的一幕又把我的思想打亂了,只見這個“姑娘”跪在了這些棺材前磕起了頭,并且還把自己的包袱打開,拿出了一些紙錢燒起來。
也正是這時,我才知道這個姑娘包袱里包著的是紙錢。
她一邊燒紙錢,一邊哭泣:“爹娘,爺爺,奶奶,你們死的好慘,被人害死了還要被剜掉眼珠子,讓你們尸身也要受到迫害。是我林淼無能,這些都怨我,沒有我你們也不會被這些壞人如此傷害……”
雖然我們與這個姑娘有些距離,但她哭泣的聲音還是能聽的真切,聽到她這一番話,我徹底懵了,心里再一次熱流翻涌。
她也叫“林淼”?那她的親人——那些棺材里的人難道是……
我不知道我這樣的猜測算不算荒謬,但方才那個“林淼”說她的家人都被壞人剜去了眼珠子,這不得不讓我想到之前在鎮(zhèn)子上時看到自己的親人被“孫溢澤”挖掉眼珠子的過程。
現(xiàn)在唯一可以讓我否定這些荒謬想法的就是石頭山腳下的那個樹林。
是的,畢竟我之前是見過我那些親人的墳地的,他們被殘害后是被埋在了那片樹林里的。
不管怎樣,我腦子一會兒這樣一種猜測,一會兒另外一種猜測,總之一直沒有想到一個可以讓自己接受的解釋。
直到這個姑娘抹掉眼淚,向竹林外面走,我才收回紛雜的心思,不再去想了。
“小姐姐,那個和你長的一模一樣的姑娘走了,咱們是繼續(xù)跟蹤她,還是先去那個棺材前看看?”淘淘問我。
我看了看那個姑娘,然后又看了看那些棺材:“這個姑娘應(yīng)該不會很快離開竹林,咱們先去看看那些棺材回頭再去追那個姑娘。”
淘淘也應(yīng)該和我是同樣的想法,點了一下頭,立刻向那些棺材前走去。
走到棺材前,我也看清楚了這些棺材的面貌,與我在后山做入門功課時遇到的不是同一種棺材,但即便如此我的心情也依然很沉重,思緒也很亂,我倒不是怕這些棺材,這連日來經(jīng)歷了這么多,什么樣的危險都面對了,那怕是死,我也從來沒有懼怕過。只是,我怕這些棺材是我不敢去接受的人,是我不知道如何面對的人。
見到我稍微有些遲疑,淘淘走到了跟前:“小姐姐,還是我來打開這些棺材吧。”
笨笨也走了過來拉住我的手:“小姐姐,別想那么多,興許,這一切都是邪人用的蠱惑之術(shù)。”
對于淘淘笨笨兄弟倆的安慰,我微微抿嘴,點了點頭,但沒有說什么。因為我現(xiàn)在不知道說什么,我也說不出一句話。
棺材終于打開了,這個曾在我腦子里紛雜的想法也再次讓我更凌亂起來。
是的,棺材里里躺著的人正是我的親人,那熟悉的面龐,那熟悉的身影,讓我無法忘記。而他們還被剜去了雙目!
看到這一幕,淘淘和笨笨也一臉的驚異,但他們一愣后還是把剩下的棺材也全部打了開。
沒有一個不是我的親人,這十幾具棺材里全部躺著的是我的親人!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我的親人不是全部都埋在了石頭山腳下的那片樹林子里么?又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青城山?
這還不算什么,方才那個叫“林淼”的姑娘又是誰?
如果她是我,而我又是誰?
眼淚忍不住從我的眼眶里流了出來,心里的一股怒火難以壓制,看向了幽幽夜空。
夜,很黑,很靜……
心,很亂,很痛……
我不明白這個世界為什么會給我一個這樣凌亂的生活,為什么會如此的折磨我。
我欠誰?
我該誰?
若是我虧欠別人,把我的命索去也便是了,何必如此對我折磨,何必讓我的家人也跟著受到連累!
我不是怕死,也不是不能面對死,但我只要一個解釋,一個合理的解釋。
可眼下,沒有任何人給我解釋,只是一味的讓我困惑。
就在我身子抖動的哭泣時,淘淘走過來拉住了我的手:“小姐姐,別傷心了,你獨自一人在這里傷心也是徒勞,只會讓躲在暗處的壞人更囂張,更高興,咱們還是趕緊追上那個姑娘,從一個線索開始追尋,解開所有的困惑,解開謎團(tuán)才是。”
笨笨也附和了一句:“是呢,小姐姐,現(xiàn)在咱們不是傷心的時候,也不是發(fā)怒的時候,咱們要抓住一個線索追查下去,才有機(jī)會知道壞人是誰,才有機(jī)會知道他們的真正目的!”
我抹掉眼淚,然后用力的點了點頭,咬著牙看向幽幽的夜空:“我一定會把這個壞人揪出來的!他不是折磨我么,不是想讓我死么?那我就偏要好好的活著!”
說完話,我喚了大黑一聲然后和淘淘笨笨兄弟倆向竹林外面而去,追趕那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