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小道士也不是埋汰老太太,而是一個陌生的面孔,看上去差不多七十多歲的老頭兒。頭發(fā)全白了。
不過,他精神頭很好,一雙深邃的眼睛熠熠有神。
我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反正他緩緩走過來的時候,那些纏繞的野草全部都分開了,一條路清清楚楚的在他的腳下。看得出,他不是一般的人,有著很厲害的本事。
“你們來了。”他走到我和大黑的跟前,看著我,還是之前那句話。
除了感到害怕,我還感到很疑惑,他這是什么意思?好像他之前知道我要來這里似的。
“你是……”我盡量壓制住心里的害怕,然后問了他一句。
“你不認識我,不過,我卻知道姑娘的事情。”白發(fā)的老頭兒雖然周身縈紆著讓人感覺很窒息的氣氛,但他說話倒是很平靜。
我眼睛一閃,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然后狐疑的問了一句:“你是那位撿到雙胞胎男孩兒剪刀的人?”
我沒有直接說出“偷”這個字,也是想盡量的與他避免摩擦。如果當初“偷走”雙胞胎男孩兒剪刀的人是他,而那個拿走我鞋子的人也差不多就是他了,還有那個讓我撿到袖珍繡花鞋的安排可能都與他有關(guān)系。
忽然間,我心里隱隱的感覺,這連日來的困惑,今天應該要從這個老頭兒的身上知道答案了。
果然老頭兒聽到我說起那兩個雙胞胎男孩兒后神色有了變化,不過,他卻是捋了捋胡子,笑了笑:“你應該見過那兩個淘氣的孩子了吧?”
我沒有否認,點了點頭。
老頭兒看著我的眼睛,把笑容收了起來:“那他們倆這幾天失蹤沒有了蹤影,也是因為你吧?”
聽了老頭兒這話,我心里緊張起來,不免重新打量了一下他:“你到底是誰?”
老頭回答我:“我是他們倆的爺爺。”
“你是——你是他們倆的爺爺?”我不知道我是該驚喜,還是該害怕。反正當時整個人一下子錯愕的愣在了那里。
其實,不用他說,我也能感覺出他應該知道當天我進這片荒草地撿到了小男孩兒剪刀的事情,重要的是,我隨手把剪刀丟進荒草的舉動他也一清二楚。我現(xiàn)在依然記得很清楚,當初,我把剪刀隨手丟進荒草里時,還聽到了荒草地里有動靜,我猜測那個發(fā)出響動的就是他,他看到了我丟剪刀!
該不會他認為是我偷了小男孩兒的剪刀吧?
老頭兒凝重的表情看了我一會兒,然后嘆了一口氣,臉色稍微的好轉(zhuǎn)了一些:“算了,你本來就是一個苦命的人兒,那些小事情,我也就不計較了。”
老頭兒這句話的確與我猜測的一樣,他果真是看到了我當天我隨手丟剪刀的事情的,好在他此時原諒了我,讓我懸著的心放松了下來,不管怎樣,我還是想對他解釋一句,把事情的原由說清楚,因為接下來我還需要他告訴我兩個小男孩兒的事情,因為楊龍說過,只有找到兩個小男孩兒,我才有希望擺脫那個“七日內(nèi)必死”的詛咒。
但我剛走向前邁出一步,喊了一聲“爺爺”,他卻伸手打斷了我的話,眼神里早已經(jīng)沒有了之前的慍色,取而代之的是和藹:“姑娘,我知道你想說什么,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其實,我也不是那種計較小事兒的人,眼下情況緊急,咱們別因為這點小事兒耽誤了重要的事情。你不是來找我那兩個淘氣的孫兒幫助你嗎?那你現(xiàn)在就趕緊隨我來吧,我兩個孫兒在天亮之前會返回來的,在他們返回來之前,我還想讓你幫我一個忙,這個忙只有你能做得到,再耽誤就來不及了。”
老頭兒這話讓剛剛平靜的心又起伏起來,他怎么知道我今天來的目的?
老頭兒不等我開口問,便直接跟我說了:“姑娘,實不相瞞,方才樹林里的那個白光就是我,我原本是去找我那兩個淘氣的孫兒的。經(jīng)過那個地兒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了我的一個朋友受了傷,所以就先帶著我的朋友返了回來,你的事情也是我的這個朋友告訴我的。”
“你的朋友?”聽到老頭兒說起一個朋友受了傷,我心里猛然一陣顫跳,這不是一種不安的情緒,而是一種激動的情愫,我接著追問,“你是說的楊龍嗎?”
老頭兒點了點頭:“嗯,就是楊龍。”
不只是我,大黑也激動了,不停地搖晃起大尾巴。
那種心里的激動是難以形容的,我眼淚差點掉下來:“爺爺,你是說楊龍還有救?”
“還有希望,不過他傷的太重,并且還散了一魂,我也沒有把握完全救好他,反正……反正試試看吧。”老頭兒說到最后嘆了一口氣,看得出來,楊龍的傷不是很容易可以治好的。
“爺爺,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他,他是好人!他不應該死!”
“他是我的朋友,我自然會盡力救他的,姑娘。哪怕只有一線希望,我也不會輕易的放棄!”聽老頭兒這話,與楊龍的朋友情誼應該很深厚,讓我心里溫暖了不少。
“我要怎樣才能幫爺爺救楊大哥?”我把心里的疑惑說了出來,畢竟,我知道自己的本事,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姑娘,救人的事情,還從來沒有做過。
“姑娘你天生陰命,就是最好的幫助了,一會兒你按照我的安排做就是。”老頭兒沒有多說,只是這樣跟我說了一句。
我點點頭,沒有再多問,跟在他的身后向荒草地的里面走去。
所過之處,阻擋去路的野草全部讓開,讓我和大黑無不驚嘆老頭兒的本事,興許,他就是這片荒草地的主人吧?我這樣猜想。
不多會,荒草地的前方出現(xiàn)了一個小屋,是草屋,看著很古怪,一看就不是正常人住的地方,不過有老頭兒在,我自然沒有害怕。
進了草屋,我心里的潮水立刻翻涌起來,我不想讓那個曾經(jīng)為了我而舍命的人死。
但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我剛踏進小屋,卻是迎面又走過來一個老頭兒,這個老頭兒還穿著一身繡著布偶的小孩子樣式的衣服,更讓人不解的是,他手里還拿著一個用草扎成的馬兒,騎在了胯下,這哪里是一個老人應該有的矜持樣子,反而像一個頑皮的淘氣孩子。
不過,他一開口說話更顯得像七歲頑童了:“老智囊,你方才帶進來一個男娃娃,現(xiàn)在咋又帶進了一個女娃娃?咦——這女娃娃還挺漂亮的,倒是和那個男娃娃挺般配的!要不,咱們今天就讓他們成親好不好?我最喜歡當伴郎了,可好玩兒了,當完伴郎,然后再去鬧洞房,嘻嘻……”
“老木頭,我告訴你,我今天帶這個姑娘來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辦,你最好給我安分一點,若是你打岔兒耽誤了我的大事,看我不收拾你!快,一邊自個兒玩去,若是我生氣了,當著姑娘的面把你捆起來就不好了!”
這個穿著小孩子樣式衣服的老頭兒聽了帶我進來的老頭兒的話,嘴巴一撅,像個頑劣的孩子一般,不情愿的向門口走去。不過,它剛走到門口,又突然走了回來,一把拉住我的手,笑的很開心:“女娃娃,等一會兒忙完了,你跟我一起玩好不好?我可以扮大狗熊讓你打,也可以扮成大笨牛讓你牽,還可以扮成大烏龜,從地上滾來滾去,可好玩了,之前淘淘和笨笨就愛和我這么玩,對了,要不,我?guī)闳ヒ粋€最好玩的地方,咱們?nèi)タ赐戮?,那口井可神奇了,可以從井里的水面上看到心里最喜歡的人的影子!”
若是平時,我見到這樣一個像老頑童一般性格的老頭兒我肯定會笑死,可今天我卻很尷尬,因為我腦子轉(zhuǎn)的慢,不是那種古靈精怪的女孩兒,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應答他了。
幸好那個帶我進來的老頭兒給我解了圍:“葉木,我看你當真就是一塊冥頑不開的木頭疙瘩!你趕緊給我出去,去屋子外面,我現(xiàn)在很急,需要救人,若是你耽誤了大事,別怪我把你丟進望月井里!你不是天天去望月井里看你心里最喜歡的女人影子嗎?我這一次干脆把你丟進去,讓你在里面永遠出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