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命道:“哎呦,這鬼東西還長智商了。”他忽然壓低了聲音,接著道:“小放,咱過去包抄了它。”
他的話剛說完,我就聽陳達望的聲音傳來:“我日你個仙人板板!姓劉的,你他媽竟然朝我開槍,我要是掛了你就等著全家女性晚上夢遺吧!”
我一愣,忍不住碰了下劉命,在黑暗中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估計和我差不多,猛地后退了一步,我道:“咱們是不是搞錯了?”
劉命喊道:“孫紫可呢?”
“在這!”孫紫可的聲音接著傳來:“陳哥說有危險,讓我先藏起來了。”
我真想給自己一巴掌,果然搞錯了,就想走過去,但劉命一把抓住了我,又小聲道:“先別過去。”他的聲音再次大起來:“你們倆都給我站出來。”
“去你媽的。”陳達望罵道:“站出來給你當活靶子么。大妹子,咱們先撤,這倆傻逼瘋了。”
劉命是一激就火的性子,他連著翻的挨罵,估計也受不了了,不管真假先找回面子再說:“就憑你這句話,你要敢出來我就斃了你!”
他和陳達望又掐起來,要是放在平常時候,我可懶得管,但現(xiàn)在那一槍搞得雙方都緊張,我不得不做點什么,就趁著陳達望罵劉命的時候偷摸靠過去。陳達望一直打著手電,所以我還能辨認出大概位置。我剛走到一半,陳達望才想起我,喊道:“花兒!這招我都看膩了,你要是再一聲不吭偷摸摸過來,小心我不注意給你來一槍。先說句話我聽聽!”
我心想這果然是陳達望無疑了,如果是什么山精鬼怪,就算模仿陳達望也不會這么像。說實話,要和他對著干我還真沒啥信心,他這個人一肚子心眼,肯定不會讓自己吃虧。
我道:“大旺,你們別激動。我們剛才是遇見鬼了,那只鬼變成你的模樣給我們迷惑了,差點吃了虧。”
陳達望道:“什么鬼,老子不信!”
我道:“是一只長得跟樹精似得東西,估計是讓我們產(chǎn)生了幻覺,劉命打了它的腦袋,他就跑了,我們一直沒再碰見它。誰能想到你們也鉆進來了。”
“你見過樹精嗎?”孫紫可忽然問道。
我剛想出的話立馬憋了回去,換了個口氣道:“真是的,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拿話噎我。”
陳達望的口氣也緩和了不少,道:“這地方山精鬼魅到處都是,但你們看見我就開槍,是不是太他媽不地道了?得虧姓劉的槍法跟斗雞眼瞅苞米粒似得,要么老子的命都得交代在這。”
劉命道:“誰遇見鬼不緊張??!老陳,你罵也罵夠了,出來吧行不行?”
陳達望道:“不行,我不相信你,我得先看到花兒。花兒你過來。”
我正要過去,忽然間覺得有什么東西從我身后襲來,頓時脊背的汗毛都立了起來。我猛然轉(zhuǎn)身就想來一腳,管我是不是又產(chǎn)生了幻覺??墒沁@一轉(zhuǎn)身的工夫,就有東西把我撲倒,同時我的嘴也被捂住了。
我剛想掙扎,一個如蚊子般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別出聲!”
我一聽腦子都炸開了,瞪著眼睛想看清這人是誰,但因為周圍太黑暗,我只能看出個大概輪廓。我只能從聲音辨認,這個聲音的主人,也是陳達望!
那個跳著腳罵劉命的人是誰?
堵住我的嘴的陳達望又是誰?
我只覺得毛骨悚然,可是一時間又分不清誰是真誰是假,一旦反抗傷了真的陳達望不說,反而還暴露了我們的位置。但是,如果擒住我的陳達望是假的呢?那我的小命不是交代在這了?
我驚疑不定,一直沒敢動一下,直到趴在我身上的陳達望又道:“我一直想要回來送給你們的玉佩。”他的嘴貼著我的耳朵,幾天沒刷牙嘴里的臭氣也散進了我的鼻子里。
這句話就像給我吃了個定心丸,我想了想,恐怕也只有真正的陳達望知道這件事了,畢竟每次拿出玉佩的時候,都只有我們四個人,神仙調(diào)查組里的四個人。
轉(zhuǎn)念間,我又想到了另一個可能,如果假陳達望,它不是人呢?它是否就知道外人不知道的事情了?
“花兒!你人呢?過來,我要看見你。”另一邊,陳達望又喊了一聲,聽起來無比焦躁,我仔細辨認他聲音中是否存在著不和諧的地方,可遺憾的是我沒有發(fā)現(xiàn)一點端倪。在這洞穴里,所有人的聲音都變得很空曠,都蒙上了一層虛假的皮。
誰能辨認他們兩個是真是假?
我只能想到一個人,孫紫可。
壓在我身上的陳達望見我不動,就把我放開了,我小聲道:“孫紫可呢?”
陳達望又把腦袋貼過來,道:“在他那邊。長話短說,咱們得先把大妹子救出來。”
直到現(xiàn)在,我還是分不清真假。
如果按照我的想法,那么無疑帶著孫紫可的陳達望才更有可能是真的,但是陳達望畢竟不是別人,我不能草率決定,我最少得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見那個陳達望還在跟劉命跟潑婦一樣坐街對罵,我就決定不能管他們的真假了,先把孫紫可弄出來再說,否則無論哪個是真的都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局面,于是點頭道:“我聽你的。”
陳達望道:“你制住他,我摸過去把大妹子弄出來。”
于是我就聽到輕微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我不可能聽他的,無論孫紫可落在誰手里,在孫紫可不知情的情況下都會有極大的危險,而我們更不知情,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孫紫可逃出來。
我喊道:“大旺,你先叫我看看孫紫可。”
“你看我干什么呀,真不知道你們怎么搞得,一個團隊弄成了這個樣子?”孫紫可的聲音從陳達望的方向傳來。
我真想把她拽過來打她屁股,心說反應遲鈍也不帶這么遲鈍的。但我不能表現(xiàn)出任何一點懷疑,我只能在認為那個陳達望是真人的前提下交談,道:“哪那么多廢話,你給我過來!”
孫紫可忽然道:“你真的是花千放?”
我頓時無語凝噎,都快哭出來了,道:“姑奶奶,我不是花千放我還能是槐樹精不成?”這下子搞得更復雜了,她不懷疑身邊的人,反倒懷疑起我來,那么事情更沒法辦。難道我只能祈禱落單的陳達望是真的,讓她把孫紫可救出來?
我心里一橫,道:“好,你們在那呆著,我過去。老劉,你別動,千萬別動,咱們四個要是自相殘殺起來,那笑話可不是一般的大,我不想重走神仙調(diào)查組的老路。”
劉命沒遇到兩個陳達望,還不知道情況有多他媽復雜,他喊道:“我操,我錯了還不行么,別說得這么嚴重,我現(xiàn)在就把槍放下。”
我心里想著劉命你個二愣子千萬別放下槍啊,萬一出點情況,還得靠你呢。但這話我不能喊出來,否則無論哪個陳達望,都能聽出點端倪?,F(xiàn)在為止,我還分不清真假,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假扮陳達望的人連性格都模仿地惟妙惟肖,尤其是和孫紫可在一起的陳達望。
我估摸著劉命也就是嘴上一說,他應該不會放下槍,就算放下他也不會屁顛屁顛跑過來,就索性無視了他,慢慢走向陳達望所在的方向。
我和劉命站的不是一條線,陳達望能轉(zhuǎn)過手電照到了我,但還是藏在劉命的視覺盲角里,他算計的相當安全。
我瞇著眼睛盯著礦燈的光,緩緩走了過去,這時候另一個陳達望應該已經(jīng)極度靠近了。
我開始試圖分散和孫紫可在一起的陳達望的注意力,同時試圖分辨兩人的真假,我的時間不多了,一旦他們相遇,我就必須把孫紫可弄出來。但是這一點很難做到,因為我無法靠近。相比之下,分辨出兩人的真假才是最切實際的。
我道:“大旺,你這草木皆兵的性格什么時候能改改,咱都能輕松點是不是。”
陳達望嘆了口氣,道:“我倒是想改,你看看姓劉的,不分青紅啥白的就朝我來一槍,得虧我過來的時候燒香拜佛了,否則現(xiàn)在就見閻王了。”
我道:“我們也認錯了,你要是遇見我們的情況,看見我們別說開槍,給你個大炮你都敢打一炮。”
我還是覺得和孫紫可在一起的更像陳達望本人。但是也只是像而已,像和是不能等同,有的人表演的口技比他模仿的人還真實,但實際上卻是假的。所以我不能因為一個人比另一個人像,就判斷他是,我永遠不可能像劉命那樣如此草率的做出一個決定,每一個決定都可能害人害己。
可是也因為這樣,我依舊止步不前,腦子里盤旋著兩個陳達望,再這樣下去真不知道會發(fā)展成什么樣,我可能還不如像劉命那樣果斷點來得干脆。
陳達望不自在地笑了兩聲,道:“要真有大炮我還跟你們在這扯淡。”
我道:“你……”剛說出一個字,我就說不出口了,腳步也頓了頓,心說我操,陳達望這次雖然整天抱怨,但他早知道這沒冥器可以摸,不是為了貪財才一路走到這的,他這句話也是抱怨嗎?
孫紫可呢?我走到這了怎么還是沒看到她?她就算躲起來也不至于躲到現(xiàn)在,難道……
“花千放,誰都不能信!”
忽然間,從不知某個方向傳來孫紫可聲嘶力竭的飄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