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謝文八,就又到了羅勇。其實對于羅勇的再次出現(xiàn),我是有心理準備的,收到骨灰盒的那天,我就覺得有些蹊蹺,后來蘇婆的話也證實骨灰盒里裝的并不是羅勇,我只是沒想到他回了家去。
羅勇應(yīng)該早就死了,那么,他的尸體是誰運回去的?他詐尸我相信,可要說他的尸體千里迢迢跑回了家,就有些不合理了,如果真發(fā)生這種事,早就引起軒然大波了。再一個,羅勇父母都是老實的農(nóng)民,他們肯定不懂“以血養(yǎng)尸”這一邪法,這又是誰教他們的?
鄉(xiāng)下大爺說棺材是幾個鄉(xiāng)親幫著抬回羅家的,那個時候羅勇尸體必然還沒有回去。在這之后,我所知道的就只有蔡涵去過羅家,難道這一切都是他主導的?
根據(jù)蔡涵所說,直到他離開羅家,羅勇父母都沒有問題。而蔡涵去羅家一事大爺是知道的,這就需要向大爺核實一件事,那就是蔡涵離開時,羅家是不是已經(jīng)出問題了。當日我走得匆忙,根本沒心思想這些細節(jié)問題,現(xiàn)在想來,疑點很多,看來有必要讓拐子幫忙聯(lián)系一下他那個戰(zhàn)友,了解一下羅家事件的后續(xù)處理了。
之后,我又把那晚在羅家發(fā)生的事縷了一次,其他都還好,我自己的幾個行為卻仍然讓我有些疑惑。首先就是在放棺材的那間屋子里,我明明很害怕,可腦海里卻有另一個聲音一直提醒著我上前去弄明白,在那之前,我完全沒想到我會有這種膽量;再一個,在堂屋里,我為何會突然萌發(fā)出去咬死尸的想法,并且據(jù)蘇溪后來所說,那個時候的我像是進入了癲狂狀態(tài),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弄死他”,完全沒有聽到蘇溪在一旁的呼喊。
這兩件事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我把它與前面我猜測的三魂七魄中的一魄主宰人的身份記憶聯(lián)系起來才有了點眉目,我想,在棺材屋里與我自己潛意識作斗爭的便是體內(nèi)王澤的魂魄,咬死尸這一行為也是他控制我的意念做出來的。
分析到這里,從邏輯上來講基本上都能說通了,我卻被自己嚇了一跳。因為我剛才竟然是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置于了周冰的角色來推測,而把王澤作為了一個“外來者”,這與以前是不相同的。以前,我需要不停地提醒自己叫周冰,以免被外人誤會,剛才卻是一種內(nèi)心的主動。
我想起晚上在水吧時,我也是突然就想起了那天我接到了一個奇怪的電話一事,難道說,從羅勇家回來以后,我的潛意識已經(jīng)開始蘇醒了?我一時有些興奮,照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我就會徹底恢復成周冰的身份,甚至會記起衣服進入到寢室的完全過程,到那個時候,幕后黑手就無處遁形了!
偏偏在這個時候,蘇婆的那句話浮現(xiàn)了出來,她說,當我不再是王澤的時候,事情就無法阻止了。這句話尤如當頭棒喝,瞬間澆滅了我的喜悅,讓我對即將發(fā)生的事情又有些忐忑起來。
“嘭!”
我想得正入神,窗戶上傳來的聲音嚇得我一個哆嗦,我看過去,這才發(fā)現(xiàn)是之前向外開著的窗戶被風吹著關(guān)了回來。就在我收回視線那一刻,我瞟見窗戶外有一個影子在飄動,我起身走了過去,隔著窗戶看到那影子一直在飄。
我打開窗戶,往上看去,就見著外面的房梁上綁著一塊黑布,正隨風飄著。我來蘇婆家?guī)状瘟?,在這房間里也住過一次,印象中根本沒有這塊黑布啊,它是什么時候綁上去的?
當時時間不早了,外面漆黑一片,我也不愿出去把它取下來,就關(guān)上窗戶,準備明天再弄。可我重新躺下后,心里總想著這件事,不時轉(zhuǎn)頭看過去,因為窗戶上貼有一層窗紙,外面的情形就模糊了,那黑布飄來飄去,像是一個人影,讓我總覺得不對勁。
可我還是不愿意大半夜的跑出去取它,我環(huán)視著屋子,目光投在了蘇溪的書桌上,我過去找出了一疊報紙和一瓶膠水,用報紙在窗戶上又粘了一層,這樣弄完,幾乎就看不到外面的黑影了,我也終于可以放心地閉眼睡覺了。
我感覺自己并沒睡多久,就聽到窗戶上傳來一陣“咚咚咚”的響聲,像是有人在敲玻璃,我一下驚醒了過來,看向窗戶那邊。窗戶上本有窗紙,我又粘了報紙,外面的情形完全看不見,我從床上坐起,警惕地盯著窗戶處。
“咚——咚咚——”
聲音再次傳來,我大起膽子喊了一句:“誰?。?rdquo;
沒人回應(yīng)我,只聽見外面陣陣風聲。我從床上坐起來,走到窗戶后,又問了一句:“誰?。?rdquo;
仍然沒有聲音,蘇婆家就在一樓,為了防小偷,窗戶上安有防護欄,所以我也不擔心有歹人能進來,就準備打開窗戶看一下。當時我的手已經(jīng)放到了窗栓上,就要拉起窗栓了,突然傳來一聲貓叫。
這聲音是從我門外傳來的,我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臥室房門。我知道這是蘇婆的黑貓在叫,只是它怎么又出來了,難道蘇溪此時也在堂屋?想著,我走了過去,把衣服褲子隨便一套,就打開了房門。
我的房門剛開了一個縫,黑貓就竄了進來,直接跳到了窗臺上,對著關(guān)閉的窗戶就是一陣“喵”叫,叫聲中帶著憤怒之意,倒與它在東門樹林里對著被羅勇上身的何志遠叫的那一次相似。
看到它這樣子,我才反應(yīng)過來,剛才敲我窗戶玻璃的應(yīng)該是個“臟東西”。我暗自慶幸沒有打開窗戶,要不然的話,他就鉆進來了,前幾天那個自稱“周冰”的家伙就是被我媽打開門放進家里的。
黑貓的叫聲持續(xù)了近一分鐘才停下來,之后它就跳下窗臺,步履蹣跚地在我房間里走了兩圈,這才往房門處走去,此時蘇溪就站在門口。黑貓走到門口,一下就竄進了蘇溪的懷中。
蘇溪告訴我,她晚上睡不著,想起了那只黑貓,就拿出袋子來,沒想到它還真就出現(xiàn)了,剛才她一直在房間里與黑貓玩耍。后來黑貓從她懷里跳出來,跑到門邊用爪子撓門,蘇溪知道它想出去,就打開了房門,它徑直跑到了我門前叫,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來我就打開了門。
以我對蘇溪的了解,蘇婆的秘密絕大多數(shù)都瞞著這個孫女,她之前應(yīng)該沒有接觸過靈異的東西。讓我奇怪的是,在羅家遇著尸變的羅勇,她卻也沒表現(xiàn)出太大的害怕,這倒與正常女生的反應(yīng)有些不一致,不知是她從小的磨難練就了一個超強的心靈,還是她們蘇家的人與生俱來就是這樣。
吸血腐尸都能承受,我也不怕她嚇著,就告訴她說剛才我窗外有個臟東西,黑貓應(yīng)該是感應(yīng)到了,就沖過去驅(qū)走了他。不出我所料,蘇溪聽后,很是淡然地用手輕輕撫摸著黑貓,那意思像是在說:“貓兒,你辛苦了。”
黑貓在她的撫摸下,發(fā)出輕柔的“喵”叫,蘇溪抱著它回了臥室,我也關(guān)上了自己的房門。
第二天起床后,我第一時間就跑出房門去看那黑布,這一看還真有些名堂。這不是一塊普通的黑布,它上面還有一些金色的字符,我看得心中驚奇,忙把蘇溪叫了出來,問她以前有沒有見過這東西,蘇溪看了一會后搖了搖頭,說從來沒見過這塊黑布。
我聽了,神色凝重了起來,從屋里搬出一把椅子,站上去把這黑布取了下來。取下后,我拿在手上仔細打量,它上面的字符是用黃色的線繡上的,的確像是一些符文。我想起昨晚的事,心中駭然:昨晚那臟東西莫不是被這黑布招來的?
我把黑布疊好,裝進一個袋子,拿著它與蘇溪一道去了學校,打算讓拐子看看,拐子對這些東西蠻有研究,昨晚“鬼尸衣”一事就講得像模像樣的。到學校后,我給劉勁打了個電話,昨晚他掛得急,我還沒來得及說燒衣服的事,電話通后,里面?zhèn)鱽韯牌>氲穆曇?,他說昨晚折騰了一晚上,他才睡下不久。
我本來有些好奇燒個尸體怎么會弄一晚上,想著他有些困,就讓他繼續(xù)睡,等睡醒了再說。劉勁卻讓我等一下,我問他怎么了,他就說昨晚在殯儀館發(fā)生的事情實在是太詭異了,他現(xiàn)在想起來都一陣后怕。他的話讓我想起我昨晚的經(jīng)歷,趕緊問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劉勁告訴我,他們從太平間把謝文八的尸體取下來時,他的眼睛是睜著的,后來把他送往殯儀館,拐子特意讓工作人員把他的眼睛抹下來,當時他們是看著謝文八的眼睛閉上的。因為昨晚要燒幾具尸體,他們就等到了半夜,燒尸體前,需要再次確認尸體的面貌,以免燒錯,可當謝文八面上的白布被掀開時,他們卻驚恐地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重新睜開了,并且瞪得很大,殯儀館的人都嚇得不輕,說很少遇到這種情況。
最后他們還是聽殯儀館人員的建議,敲開門口賣香紙的店鋪門,買了些香燭和紙錢在謝文八面前燒了,本以為這就可以了,結(jié)果那工作人員去抹謝文八的眼睛時,竟是比之前還要詭異,這一次剛松開手,他的眼睛就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