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你……也想殺我?”陳頌霖澀聲道。
付闊沒有回答,不想,也不敢,畢竟他們曾是并肩作戰(zhàn)的伙伴。
“哈!堂堂豹子陳頌霖,居然想用舊交情要挾對手?太丟臉了吧!”周悅豪狂笑,表情又突然轉(zhuǎn)冷道:“但別忘了,管理局當(dāng)初是怎么對待付闊的,是你們逼迫他投靠組織的!”
陳頌霖沒忘,關(guān)于付闊的事,他當(dāng)年清清楚楚,甚至曾和何青葆企圖阻止這件事的發(fā)生,只可惜晚了一步。
“你老婆和孩子呢?”陳頌霖又問。
“死了!”付闊悶聲道,表情不悲不喜,但這兩個字卻仿佛巨錘砸進(jìn)陳頌霖的心里,胸口一悶,一句對不起脫口而出。
“不必說對不起,那件事和你無關(guān),我此刻站在你面前,只因為立場不同罷了,并無仇恨。”付闊喃喃道,他恨得只是管理局。
付闊曾有個家,很美滿,漂亮的妻子,可愛的孩子。
付闊很愛自己的妻子,那女人和他同為妖族,實力還略強于他。
蚊子對我說,妖族和妖族是不可以結(jié)合的,而付闊……
在這個時代,正常人的妖魄覺醒幾率非常低下,低于十萬分之一,并且其中還包括很多偽覺醒的家伙,可一旦被妖魄刺激,覺醒幾率就會大增,因此才有了我。
但幾率最高的卻不是妖魄刺激,而是父母都屬于妖族的話,覺醒幾率大到……
如果父母都是妖族,等于有兩股強大無匹的力量,共同去培養(yǎng)一個孩子,覺醒幾率高達(dá)80%!十個孩子有八個都會覺醒,并且是天生就覺醒!
何青葆告訴我,管理局是不允許妖族泛濫的,管理局甚至希望這世上沒有妖族,這樣人類的社會穩(wěn)定才能恒久不衰,所以才有了很多嚴(yán)苛規(guī)定。
比如白白覺醒了我,差點被處罰,我也一樣。
但有時候,再嚴(yán)苛的規(guī)定,都無法阻止愛情的滋長,當(dāng)兩個人愛到死去活來,如膠似漆,就算他們知道違反管理局規(guī)定,卻依舊不愿離開彼此。
更何況,付闊感覺這并沒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多個妖族孩子嘛,更何況,付闊感覺自己在管理局多年來任勞任怨,應(yīng)該可以通融。
可他沒想到……
“管理局那些家伙,只是想利用我們這些妖族,以妖制妖!管理局的那些家伙,一邊借用我們的力量去抗衡敵人,一邊又根本不把我們當(dāng)回事,用那些嚴(yán)苛到根本沒有人權(quán)可言的規(guī)定壓迫我們!”
“妖族有一句話,不管實力強到怎樣,都別忘記自己是人類,但管理局是否這么想的呢?甚至,大多數(shù)人類是否這么想的呢?”
“當(dāng)我們的力量覺醒,遠(yuǎn)遠(yuǎn)超越人類,他們就會本能的害怕我們,甚至排擠我們,他們怕我們的數(shù)量變多,他們怕我們用力量奪走原本屬于他們的權(quán)力!”
付闊如是說。
就是因為那些嚴(yán)苛規(guī)定,付闊被管理局懲罰了,連通融的余地都沒有,極其嚴(yán)厲的懲罰,因為付闊不同于白白,他沒有管理局必須依靠的特殊能力,他這種程度的強者,說句不好聽的話,管理局根本一抓一把,絲毫不重要。
懲罰的內(nèi)容是,付闊必須和妻子立刻分開,并且,付闊那個已經(jīng)覺醒的孩子,必須由管理局看管,亦或者說,變相的關(guān)押!
只是一段愛情罷了,如果付闊是正常人類,這根本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但就因為他是妖族,有了力量,有了還算不錯的收入,卻硬是被管理局剝奪了原有的權(quán)力。
付闊當(dāng)然不服,當(dāng)然不答應(yīng),所以他選擇逃!當(dāng)時的付闊其實還并不想加入妖族聯(lián)盟,只想帶著老婆孩子找個沒人認(rèn)識的地方安居樂業(yè),可結(jié)果……
正如周悅豪說的,付闊是被管理局逼著加入妖族聯(lián)盟的,那次逃亡中,付闊的妻子死在了他懷中,更連他那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也……
“管理局,是這世上最惡心的組織!”
付闊曾這么對林妙說過,但林妙不理解,反而怒斥付闊的背叛行為,因為她不知道,付闊身上背負(fù)了多少仇恨。
惡心的原因?因為管理局所思考的問題,完全是以普通人類為出發(fā)點的,從不考慮妖族人類的感受,他們只想著不要讓妖族為禍,卻從未想過,妖族同樣是人。
那件事之后,付闊就加入了妖族聯(lián)盟,同時他發(fā)現(xiàn),這聯(lián)盟中竟有不少妖族和他一樣,并非想要統(tǒng)治人類,并非想要權(quán)勢利益,只是……
“我們不要管理局那所謂的薪水和補貼,我們只想要一份和人類相等的權(quán)力,沒道理我們變強了,卻連最基本的人權(quán)都失去了,亦或是,就因為我們變強了,所以你們才怕?”
這就是妖族聯(lián)盟中,不少妖族的共同想法。
此刻的我,還并不了解妖族聯(lián)盟和管理局之間的問題,所以只是單純聽從陳頌霖和何青葆的命令去做某些事。
但等我了解以后呢?當(dāng)我明白,我和白白永遠(yuǎn)無法在一起呢?
甚至當(dāng)我明白,如果我不是萬峻的天敵,此刻已被管理局囚禁關(guān)押了呢?
更有甚者!何青葆之所以不將景軒的秘密匯報管理局,就是因為……這孩子的可怕一旦公諸于眾,他的結(jié)局很可能比被囚禁更悲慘!
原因?只因為我們已沒有了和人類相等的權(quán)力,只因為我們是妖,是實力讓人類無比懼怕,讓那些當(dāng)權(quán)者擔(dān)心自己權(quán)力被奪走的妖!
哪怕很多妖族并不這么想,比如憨厚的付闊,比如單純的我,比如什么也不懂的小景軒。
陳頌霖其實很理解付闊的經(jīng)歷,每每和何青葆談?wù)摰竭@家伙,他們總是搖頭苦笑,借酒消愁,但就像付闊說的,他們今天立場不同,這一戰(zhàn)勢所難免!
所以陳頌霖微微躬身,突然躍起!
他是沖向付闊的,因為這巨漢雖然無比痛恨管理局,但對自己,始終有一份曾為伙伴的感情,更因為付闊的力量雖強大無匹,但速度卻是死穴。
那一刻,付闊抬起了巴掌,但抽下時難免猶豫,陳頌霖恰恰借用了這份猶豫!
身形,在空中急轉(zhuǎn),那就像一支疾馳的利箭,箭羽猛地顫動,方向竟在剎那間發(fā)生了改變,企圖從付闊的身側(cè)鉆過,可惜!
“哈!別癡心妄想了!”周悅豪狂笑道,他早在陳頌霖躍起的剎那就撲了過去,早早堵住了付闊身側(cè)的空隙。
那一雙足,仿佛蹄子,在地上不斷踢踏,不斷閃爍阻截,更猛地抽向了陳頌霖的腰椎。
“今天,就算你是最快的八強豹子,也絕對逃不掉了!”周悅豪得意道。
“你又忘了!”陳頌霖微微一笑:“我從不在意八強名號,但別輕視我的速度!”
嗖得一聲,利箭剎住了,陳頌霖的身形竟陡然停止,那就像一幕正高速移動的畫面,突然被人按下了暫停!
這一幕的違和感,讓所有人都眼前一花,這一幕的完全違背慣性原理,讓陳頌霖自己都猛咳了一口血,胸腔里氣血翻涌,但同時,他又再一次疾沖。
一疾,一頓,再一疾,周悅豪根本反應(yīng)不過來,羚羊為什么總是被豹子吃掉?就是因為它們雖速度不慢,但反應(yīng)遠(yuǎn)不及豹子迅捷。
周悅豪的右腿抽過去了,尚未收回,陳頌霖就仿佛游魚般從他的襠下鉆過。
這是一種羞辱,但絕不是對陳頌霖的羞辱,而是周悅豪。
一名強者,特別是速度型強者,竟然在交手時被對方迅雷不及掩耳的鉆襠?周悅豪臉都紅了,紅得發(fā)紫,但再也來不及阻攔。
可陳頌霖始終忘了,還有兩名黑衣面罩男!這倆貨很渣,實力……當(dāng)然比我強,但絕對跟不上陳頌霖或周悅豪的戰(zhàn)斗節(jié)奏,可這倆貨卻剛剛好奔到周悅豪的身后。
砰的一聲巨響,兩名黑衣人就像炮彈般飛了出去,尚在空中就開始咳血,他們是被撞飛的,他們渣到連被誰撞飛的都沒鬧明白,就白眼一翻暈死了過去,但同時,陳頌霖的疾沖也停下了,機會稍縱即逝。
“噗,你這倒霉的家伙!”周悅豪哈哈大笑,付闊則悶聲不響,再次一巴掌拍落。
陳頌霖臉色變了,之前的超速奔跑又突然停頓,給他身體帶來的壓力極大,那臉色已蒼白,更死死揪住了心臟。
心跳太快,血流太急,他已快壓制不住胸口的翻騰了。
但就在那一刻,一個身影從街角鉆出。
“陳哥,你還在磨蹭什么?白白被抓了!”那是一聲大吼,是氣急敗壞的蚊子,他剛跑到一半就收到了林妙的短信,也終于明白我扭頭追擊黃然的原因了。
蚊子已急的臉色發(fā)青,想也不想就撲向了周悅豪。
“給老子,滾!”
一聲暴喝,一只手快如閃電,手指甲上滿是五顏六色的毒素,周悅豪速度很快,但!
蛇在近距離的撲擊,連豹子都無法閃避,更何況羚羊?
周悅豪尚未看清來人是誰,就被蚊子給抓了個正著,手指刺入肩膀,毒素齊齊注入,哪怕妖族的抗毒性很高,但周悅豪依舊身形一僵,緊接著……
“去你媽的!”
又一聲暴喝,那蛇形手臂轟然反扭,周悅豪被狠狠慣在了地上,一口血咳出。
全場寂靜,蚊子的實力雖然不錯,但竟能秒掉周悅豪?
可誰也不明白的,這一刻的蚊子已經(jīng)抓狂了,臉色鐵青,眼中滿是猙獰,因為!
“林妙,你沒事吧?受傷了么?”
一條短信,足足發(fā)了三十三遍,沒有回音!
“媽的,如果妙妙出了事,老子要你們?nèi)颗阍幔?rdquo;蚊子咬牙嘶吼道。
我曾問過蚊子喜不喜歡林妙,這家伙的答案是否定,只是賤賤比劃著林妙那34D的胸圍,但從這一刻蚊子的表情來看,某人言不由衷了。
只是他不能說出來,因為那可惡的規(guī)定,那完全不將妖族當(dāng)人看的管理局高層。
“李佟,你這家伙已經(jīng)趕去了吧?給老子撐住??!老子和陳哥立刻突圍去救妙妙!”
喂喂!不是救我和白白么?這見色忘友的混蛋!
同時,我怎么撐?我連一絲贏得機會都沒有,唯一能依靠的只是……
哥有勇氣!哥特么都敢拿手槍射自己!哥特么都敢拿板磚拍萬峻!
所以看著黃然,我想都不想就一拳砸去。
“二重妖魄?蠢貨!”黃然冷笑,反手朝我抓來,他已快吸到白白的妖魄了,并不在意多吸一個,反正養(yǎng)分越多越好。
黃然的手并不算快,但禁不住我更慢,黃然的手沒啥技巧,但禁不住我連技巧是啥都不明白,所以連反應(yīng)都沒有,我就被他捏住了脖子。
那一刻,我郁悶的都快哭了,那一刻,白白哭喪著臉半晌無語,那一刻,我身后的林妙氣的差點罵街,但那一刻,(除了讀者)誰也想象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
轟!那是一聲悶響,我們誰都沒聽見,因為那是從黃然腦海中浮現(xiàn)的,仿佛有一股氣勢,硬生生轟入了他的腦海,憑空打了個炸雷。
黃然怔了怔,身子突然像中邪般顫抖著,腳下連連踉蹌,本能放開了我。
咦?這貨咋了?出門忘吃藥了?
但同時,好機會!我拳頭狠狠砸在了黃然的鼻梁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