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夢非突然伸出雙手,猛力按著我的雙肩,眼睛血紅的望著我:“陳飛揚,你告訴我,到底是誰對葉月下的手?這些不得好死的家伙,我一定要找他們算賬!我要讓他們血債血還!”
我拼命的壓抑住自己的傷感,告訴他:“不容易?。∷麄?yōu)槭椎氖且粋€叫方展的,還有一個叫大龍,他們來自國安總局。你要報復(fù)他們,那可是跟國家機(jī)器對抗??!”
“國安?葉月一向行善救人,她做了什么錯事,為什么國安要剿滅她的島?”吳夢非怒氣沖沖的說:“我雖然也是從華夏過來的,但我在這荒島上,不是他的地盤,我也不再是他們的子民!我吳某一向就不受任何勢力所制約。不管他是誰,我都要殺他個血流成河,翻江倒海!”
我沒有他這樣沖動,我想了一會兒,說道:“我感覺事情可能有蹊蹺,我認(rèn)識一個國安六局的退役人員,似乎他一直以來對方展等人的行徑很不滿意。我認(rèn)為他們可能不是代表國家的意志,而是個別行為。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干些什么,但所圖絕對不小。”
接下來,我把從鵬都,到布達(dá)拉宮,直到紫竹島的兇險經(jīng)歷,大致向他說了一番。
吳夢非有些動容:“原來連蓮池大師都被他們謀算了,我只聽說蓮池大師已經(jīng)閉關(guān),沒想到居然發(fā)生了這樣驚天動地的大事??!看來此事要從長計議了!”
他又疑惑的看了看我:“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走到哪,哪里就跟遭殃!我看,我這夢幻島也逃脫不了這個厄運了!我想他們沒多久也會過來對付我了。不過,不在意,我正好等著他們送上門來,殺一個算一個!”我有些尷尬,他卻爆發(fā)出驚人的氣勢,威風(fēng)凜凜的矗立在星月朦朧的微光之中,就如一尊殺人不眨眼的魔神!
他冷靜下來,對我說道:“布琪的事情到此為止吧!你要是想她幸福,就不要再去見她了。”
我應(yīng)了一聲,但一陣淡淡的哀傷涌上心頭,深深的失落感縈繞在腦海中,多少天苦苦的期盼等待,見到琪琪本來該是欣喜若狂的一件事,結(jié)果卻是這樣郁悶的收場。多情自古傷離別,然而我卻是見光死!正如吳夢非所說的那樣,沒見到人,在心里還有個依托,現(xiàn)在一看到她,心里空落落的,什么都沒有了。
雖然琪琪完好無缺,也過得逍遙自在,但無論怎么樣,心里還是堵塞得厲害,欲哭無淚啊。很想去找一個沒有人的角落,去放肆的狂吼一陣,或者是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
我已經(jīng)心如死灰,與一具行尸走肉沒有多大區(qū)別,吳夢非跟小敏他們勸了我很多很多,我都沒有聽到,也不想去聽。頭腦昏昏沉沉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屋里的。
思緒紛亂,夜不能寐,我躺在床上,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等待黎明的到來。多年過去了,夢幻島外觀沒有發(fā)生多大的變化,依然是石屋子,過著還是打漁種菜的生活,屋內(nèi)鋪的還是木床,家具也是舊式樣的,電也還是沒有。我不知道夢幻島這種與世隔絕的生活是否能永恒。
漫長的夜,不知何時才是一個盡頭。我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辦,我是繼續(xù)在外面漂泊,或者是找個偏僻的角落隱居避世,還是回鵬都繼續(xù)上班呢?
向來我就是一個漫無目標(biāo)的人,從小到大我都沒真正規(guī)劃過自己的未來。高考時,看著自己的成績單,隨便找了個檔次跟自己分?jǐn)?shù)差不多的學(xué)校,任意勾選了一個專業(yè)。畢業(yè)時,聽說鵬都比較好混,就跑了過去,結(jié)果居然進(jìn)了國企。
工作這么多年,我也是一直庸庸碌碌的活著,根本也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生活,從來就沒有過所謂的進(jìn)取之心,也沒有想過跳槽升職之類的事,一切都是那么的順其自然。還算運氣不錯,這個工作還是比較理想的,既輕松,收入也還算不錯。我也算在鵬都這個國際大都市過上了有房有車的日子,雖然房子只是小二房,車子也只不過是馬自達(dá),但我已經(jīng)很知足了。
車禍之后,我把車賣掉了,因為它是罪魁禍?zhǔn)祝瑥拇税膊疆?dāng)車,小日子也還算愜意。異能的出現(xiàn),本來以為就此可以飛黃騰達(dá),結(jié)果為什么就弄到如此下場了。也許我本就該死去,親戚朋友還可以湊到一起吃上幾頓,然后哀痛過三五天,就可以恢復(fù)平常的生活,我活下來可能才是最大的錯誤。
然而命運根本就沒有逆轉(zhuǎn)的機(jī)會,而且就算拿到不可思議的月光寶盒,我想自己還是不知道如何選擇,我也根本不知道該回到哪個時點。
經(jīng)歷了這么多次死亡威脅,我依然還是好好地活著,那我是不是該做些什么呢?是直接去找方展報仇,還是去尋訪高人,開發(fā)體內(nèi)潛能,再作打算。
紛紛擾擾的念頭在我頭腦中徘徊,如同一團(tuán)亂麻,根本就沒有可能去理清頭緒。我只能盡量平靜自己的心態(tài),放空思維,什么都不去想。
突外面?zhèn)鱽硪魂嚑幊陈暎澎o的夜被打破了,我趕緊爬起床來,跑出去看個究竟。
模糊的星光下面,我看到胖子正和一個瘦骨嶙峋的年輕人糾纏在一起,一些村民在圍觀。心中有些驚訝,原來國人喜歡圍觀的傳統(tǒng)在夢幻島也沒有落下。
那個年輕人用力把胖子推開,大聲說道:“這就是你們夢幻島的待客之道嗎?我出來走走不行嗎?”聲音很熟悉,但人看著卻是很陌生,仔細(xì)分辨了一下,才看出來,居然是方離!
方離的年齡看起來比我還小,大約二十三四,長頭發(fā)依然還留著,但胡子刮掉了,換了一身休閑裝,看起來還是挺英俊的,雖然有些瘦,但精神抖擻,不認(rèn)真看,還真不敢相信這就是方離!
胖子氣呼呼的叫道:“半夜三更有啥好看的?鬼鬼祟祟的,不睡覺,到處亂跑!我看你就是圖謀不軌,想在我們這里偷東西吧!”
方離火了:“居然說我偷東西,我才不像你們這些盜賊!我只不過憋了一泡尿,起來解決一下,順便看看夜景,不可以嗎?”
胖子也怒了:“你敢說我們是盜賊!老子今天要揍你!白天沒打過癮,我們再來比試一場!有種別用刀,咱們空手來!”
方離笑了:“憑什么不用刀?。磕悴环庖部梢杂帽靼?,棍棒菜刀你都可以挑!想打架,我隨時奉陪!”
我趕緊走上前,把他們給分開了:“這么晚了,都回去睡覺吧!要打明天亮了再繼續(xù),我給你們當(dāng)裁判,好不?”
二個人才不服氣的互相瞪了一眼,分頭回屋了。
天終于放亮了,吳夢非這次叫了島上一些骨干過來,為我和小敏餞行,方離、蝴蝶道長他們也來了。一大早喝酒,還真有些不習(xí)慣,但畢竟盛情難卻,在他們豪爽的情緒影響下,我忍不住喝了一碗又一碗。
一條小船早已停在海邊,一個水手在上面等候著。我與吳夢非等人一一辭別,準(zhǔn)備踏上船出海。臨走前,我依然忍不住回頭,不住的張望,想看到琪琪的身影,但她卻沒有出現(xiàn),心中未免有些遺憾。
小敏已經(jīng)上船了,我正要踏上去,突只聽得遠(yuǎn)處傳來一個聲音:“等等!”我扭頭一看,那不是琪琪嗎?她跑得氣喘吁吁,臉色微紅,鼻尖還掛著一點汗珠。心中疑惑,她跑過來干什么,難道她記起來了嗎?
琪琪離我還有二米遠(yuǎn)時站住了,可能對我這色狼還有些警戒之心。
她帶有些遲疑的說道:“陳飛揚,你昨天晚上,你做的事有些唐突。但我回去想了想,還是有些不對頭。這個名字我似乎有些熟悉,但不知道在哪聽過?你的樣子我卻是第一次見到。你告訴我,我們以前真的見過嗎?”
我的心有些痛,但還是忍住傷心告訴她:“布琪姑娘,昨晚的事確實是我的不對!我聽吳島主說起,島上有一位叫琪琪的漂亮姑娘,見到你,果然如此。我有些心動,于是就使了些小手段,想接近你。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琪琪搖了搖頭說:“不對,我仔細(xì)回想起來,你當(dāng)時是很認(rèn)真的,情緒有些激動,而且眼眶都濕潤了。只是我有些羞憤,一時沒有注意到這些細(xì)節(jié)。你沒有說實話!”說罷她盯著我的眼睛。
我不敢直視她的目光,趕緊說道:“我以前在學(xué)校加入過話劇興趣小組,真的,我的演技很不錯的。你就不要想多了!”
琪琪喃喃說道:“真是這樣嗎?我真的想多了嗎?為什么一大早醒來,我滿臉都是淚水,枕巾都濕透了,心也是酸酸的呢?”
我強(qiáng)忍著不讓淚水奪眶而出,趕緊向她告辭:“布琪姑娘,就此別過了,有機(jī)會出海去找我!我?guī)阃姹轾i都!”
我說完,急匆匆的轉(zhuǎn)身上船,二行淚水已經(jīng)流進(jìn)了嘴里,我把它吞了下去,有些苦,有些澀,但不能讓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