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萱連續(xù)兩次讓前來找事的人吃了虧,堯雪珊就算是愚鈍,也漸漸開始明白林子萱有她的過人之處,對她的態(tài)度也截然不同起來。只是她不明白……
“素心,你為何要幫四妹求情,那玉兒明明都牽扯出了四妹,饒是我也可以想出來,這定是四妹的主意,要趕你走的。你怎還幫她?”堯雪珊問道。
林子萱淺笑道:“俗語說的好,一口不能吃個胖子。四小姐畢竟是府里的小姐,若沒有一次能扳倒的法子,還不如不去招惹她。”
“那你可有法子?”堯雪珊雙眼放光追問道。她是被欺負怕了,她只盼著那些欺負她的人都走的遠遠的,她巴不得一下子能實現(xiàn)這個愿望。
“欲速則不達。”林子萱嘆息一聲,她不指望這笨蛋小姐能懂,只盼著她不為自己惹事便好。
喵——喵——
林子萱挑著燭火,疑聲道:“這野貓怎這樣的多。大冷夜的,一日比一日多起來了。”
“可不是,往時可沒這樣的。”堯雪珊烤著炭火,看著炭盆里燒紅的碳,她的表情忽然有些難過,“素心,上次送來的碳怕是要完了。”越說她的聲音越小。
林子萱皺皺眉,好似從上次趕走玉兒的事情之后,堯雪珊待自己越發(fā)的好了,這屋里,反倒自己像起小姐來。
“素心姐姐可在?”院里傳來小丫鬟的詢問聲。
“這么晚了,能是誰?”嘀咕著挑開簾子,院里站著一位手提燈籠的小丫鬟,正怯生生的向里看著。
“看打扮是二小姐院里的丫頭,你這么晚來,可是二小姐有什么要吩咐的?”林子萱問道。
“奴婢畫眉,見過素心姐姐。”小丫鬟施禮,續(xù)道:“二小姐要奴婢來通稟大小姐,明日一早云威殿有請。”
“可知有什么要緊的事情?”
“奴婢不知。素心姐姐,奴婢先行告退了。”
“素心,我該怎么辦?”
林子萱剛進屋子,堯雪珊就一臉擔憂的迎了上來。
“小姐不想去?”
“那云威殿是府里的正廳,只有有重大事情的時候,才會聚在那里。我從五歲開始,只去過云威殿三次,第一次被告知娘親去世。第二次被趕出艷梅亭大院,來這偏僻鈺珊院。第三次便是沒了月錢。素心,你說我能不畏懼么?只聽到云威殿這三個字,我這小腿就已經(jīng)抖個不停了。”堯雪珊遲疑了片刻,眼珠溜溜轉(zhuǎn)了轉(zhuǎn),續(xù)道,“不如這樣,明日一早我就稱病。”
“這……”遇事就逃可不是林子萱的做派。她剛要開口勸,就聽堯雪珊十分肯定的說了句。
“就這般定了,明日一早你便去艷梅亭回了二妹,就稱我夜感風寒,起不來身。”
第一次見到堯雪珊這般肯定的態(tài)度,林子萱笑笑便不再言語。雖然她不認為只要稱病就能躲過,但難得堯雪珊勇敢決定一次,建立自信是找回尊嚴的必經(jīng)之路,她既然幫她,那就由她一次好了。
冬日的清晨格外的冷。林子萱縮了縮身子,哈出一口白氣,快步向艷梅亭走去。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下人們已經(jīng)開始忙碌起來,來來往往的不停奔走著,三三兩兩的結(jié)伴而行。
林子萱緊走幾步,追上眾人,剛要開口打招呼。卻是見其他的下人丫鬟們看到自己一個個見鬼似的,四下散開。連一向聒噪的小廚房下人都靜了下來,繞道走開。
莫不是我身上有什么可怕的東西?林子萱仔細尋尋,確定一切正常之后,她伸手抓過一個想繞開她走的丫鬟,詢問道:“我有什么可怕嗎?”
“沒,沒有。”
看著小丫鬟腿都在抖,林子萱更為疑惑,問道:“那為何你們見了我都要跑?若是不說實話,我便讓你見識見識我的厲害。”
本來只是威脅人的話語,卻不想小丫鬟嚇得驚呼一聲,連手中吃食的盤點都全數(shù)摔在了地上。雙腿再無力氣支撐,癱跪在了地上,哭喊著求饒:“求素心姐姐饒命啊,素心姐姐,奴婢還年幼,奴婢不想死啊。”
“誰要你死了,你這般是做什么!我好端端的,又要誰死了!”
“玉兒投井,衙門的人昨日就來過了。素心姐姐,奴婢將奴婢知道的都告訴您了,您莫要害奴婢呀。”
大腦嗡的一聲。
林子萱連連后退了幾步,她雖是恨玉兒設(shè)計自己,覺得趕出府受墨刑也是罪有應得,但她卻從未想過要她死。犯什么樣的錯受什么樣的罰,在她讀警校的時候已然將此等原則深深的刻在了心里。玉兒有錯但罪不至死,那逼死她的是誰,是自己么……
她迷茫了,第一次覺得自己在這個朝代是那樣的無能為力,在這里錯不是錯,對不是對,她心里的那個崇高的信仰,在此地是不復存在的。
“素心姐姐?素心姐姐?”
丫鬟畫眉的一聲聲呼喚將林子萱從發(fā)呆中喚醒。
“素心姐姐,你怎么還在這發(fā)呆,二小姐已在云威殿等候了,大小姐呢?”
“大小姐正在用早膳,我這邊去叫大小姐,勞煩畫眉妹妹回稟二小姐,說大小姐已在路上,馬上就到。”
云威殿,果然不是一個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