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rdquo;
我笑著說:“怎么,我還能看到什么東西?我只是工作累了就坐在地上想事情,結果一不小心就抽了太多的煙。”
聽我說完話,保安大爺似乎松了一口氣,于是夾著煙卷笑呵呵說:“嗨,剛才看你坐在地上那樣,把我給嚇了一跳,我以為……我以為你看見什么不該看的東西了呢……”
“怎么,咱這兒還有什么不該看的東西?”我頗感興趣地隨口一問。
哪兒知道,保安大爺還真坐了過來,湊近了壓低聲音說:“怎么,張醫(yī)生你沒聽說過?。?rdquo;
“聽說過什么?”我笑著問。
“咱這個精神衛(wèi)生中心建立以前啊,這里曾經(jīng)是個外科醫(yī)院,你沒趕上。”
保安大爺鬼鬼祟祟地說:“反正我是趕上了,那時候我在醫(yī)院里也做保安,醫(yī)院里設備和人員都不足,那時經(jīng)常出事兒,死過不少人,我當時在醫(yī)院上班的時候就趕上過一個,兩口子打架媳婦失手把丈夫眼珠子給摳了,送過來時傷勢雖然嚴重但是只是眼珠往外突著有點錯位,命肯定是能保住,結果生讓醫(yī)院的大夫給治死了……”
他這話一出口,聽得我心里“咯噔”一聲。
保安大爺緊接著又說:“當時院里隔三差五就有人送花圈堵門,后來實在辦不下去,院長就捐錢跑了,院里的病患和一些死者家屬當然不干,就天天又打又砸的,當時還打死過好幾個醫(yī)生,再后來醫(yī)院就倒了,過了幾年心理咨詢這行在國內起來了,國家就扶持在這兒辦了個市精神衛(wèi)生中心……”
他抽了口煙,又嘿嘿笑著說:“咱們這兒有規(guī)定,醫(yī)護人員不能留宿,剛開始的時候就有傳聞,說院長弄這么個規(guī)定就是因為咱們這兒不干凈,怕晚上有人看見什么,結果這么多年了都沒人敢在這兒留宿過,昨晚上這個記錄讓你張醫(yī)生給破了,哈哈……”
保安大爺說完往我肩膀上拍了一下,隨后叼著煙走了出去,我卻坐在辦公桌前愣了半天……
聽到他這一番話我頗感意外,沒想到,院里還隱藏著這么一段歷史,難道說,凌晨我在走廊里看到的那些人,就是……
我沒再去多想,畢竟一晚上沒睡了,趁著天剛亮我趕緊趴在桌上睡了一會兒,這一覺睡得格外安穩(wěn),直到有來問診的患者敲門我才醒了過來。
把上午的事都忙完之后,已經(jīng)十點多了,我想起曾啟華的話來,要我趕在中午之前到楊教授家里去一趟。
楊教授是我在醫(yī)科大時的心理學系系主任也可以說是我在心理學這條路上的啟蒙老師,上學時給了我很大的幫助。
他家地址我還是知道的,畢業(yè)之后每年我都會去拜訪一次,于是跟院長找借口又請了個假之后,我開車離開了精神衛(wèi)生中心,前往了楊教授家。
路上我一直在想,曾啟華為什么會認識楊教授?這貌似完全沒有任何聯(lián)系的兩個人之間,難道藏著什么秘密?
而我又一想起曾啟華精通心理學,甚至懂得配藥和心理暗示這件事來,更加確定了這一想法。
十一點多鐘,我到達了楊教授家樓下,買了點水果點心之后就趕緊上了樓,敲了兩下門,開門的竟然是面帶冷笑的曾啟華。
一見到他,我心里就不覺地顫了一下,他那雙如同無底深淵般的深邃雙眼,我至今都無法看透……
“你來了,快進來吧。”
沒等我說話,曾啟華已經(jīng)把我讓進了屋子里,隨后朝著廚房的方向喊了一聲:“爸,小張來看您了。”
聽到這話我猛地一驚,爸?這,這又是怎么回事?
而曾啟華叫完之后,穿著圍裙正在炒菜的楊教授從廚房里走了出來,一見了我當即高興地拍了下大腿,哈哈笑道:“哎呀小張啊,你來得可正是時候,快坐快坐,我多炒兩個菜!”
每次我來看楊教授時他都熱情款待,不過這么多年來我倒是從來沒有留在他家里吃過飯。
楊教授忙前忙后又是給我倒茶又是拿水果的,隨后閑聊了幾句之后就讓我跟曾啟華先坐著,自己則又趕緊跑進廚房炒菜去了。
楊教授一進去,我趕緊問曾啟華說:“曾啟華,這是怎么回事?楊教授跟你是……”
“他是我爸。”
坐在邊上的曾啟華笑著說:“你別太驚訝,我以前也是姓楊的,只是后來我爸媽離婚,我就跟了母姓。”
我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怪不得你一個刑警會精通心理學的東西,這下我懂了,可有一點我還是不明白,不管你有什么陰謀,這次為什么把我拉進來?”
“呵呵,誰叫你是我爸最得意的弟子呢,當然了,是除了我之外,我在醫(yī)科大時成績可不比你差。”
曾啟華點了根煙,隨后又說:“有一點你沒有說錯,我確實有陰謀,但這個陰謀光憑我自己是無法完成的,所以我需要一個絕對信得過的人來幫助自己,而你,是這個幫手最合適的人選。”
“為什么?”我問。
“首先來說,你是我爸的學生,他很喜歡你,也很了解你,甚至連我都經(jīng)常聽他提到你,所以在人品上,你是靠得住的;其次,你的專業(yè)知識過硬,現(xiàn)在又是精神衛(wèi)生中心的當紅心理咨詢師,我很需要你的幫助……”
曾啟華說話時往我的茶杯里蓄了點茶水,又笑著說:“至于你昨晚遇到了什么,我并不知道,但是只要一想也大致明白了,你不用多問,等吃完飯后我會一五一十的給你解釋的……”
我們正說著話,楊教授已經(jīng)端著兩盤菜笑呵呵從廚房走了出來,把菜放到桌上后立刻招呼曾啟華說:“小華,你也別光閑著了,快,叫你媽和你妹妹吃飯。”
“知道了,爸。”
曾啟華點了下頭,楊教授轉身又走進了廚房里,這時就聽曾啟華對著里屋的門口喊了一聲:“媽,小可,吃飯了!”
可奇怪的是,從里屋里并沒有傳來任何的動靜,更沒有人應聲走出來。
我剛要問他怎么回事,楊教授已經(jīng)又端著碗筷走了出來。
他拿出來的是五副碗筷,其中四副碗筷是一樣的,另一個是個紅色的小木碗,碗里面放著一把小木勺,像是給不會用筷子的孩子用的一樣。
楊教授把碗筷分別擺好之后,立刻喜笑顏開地朝我招手說:“小張啊,咱們好久沒見了,來來來,快坐下陪我好好喝幾杯……”
我和曾啟華應聲走了過去,可直到坐下拿起筷子,曾啟華剛剛喊的兩個人也沒出來,兩個空碗只是在桌上擺著,沒人用。
我忍不住問:“楊教授,阿姨和您女兒怎么還不出來吃飯,剛剛您不是讓叫她們了?”
“???她們這不是在呢?”
楊教授愣了一下,隨后用手指了指身邊擺著兩個空碗的座位,座位上沒有人,但楊教授卻開始一筷子一筷子的給那個紅色的小木碗里夾菜,嘴里嘀咕著:“小可啊,今天爸爸做的都是拿手好菜,你多吃一點,這樣才能跟你哥一樣長大個兒……”
看到這幅畫面,我愣了住,手里的筷子都放了放下。
楊教授卻完全沒有注意到我的表現(xiàn),還一個勁兒的讓我多吃菜,隨后又對著那兩個空碗的地方自說自話了起來。
我有些慌張地朝著曾啟華望了過去,曾啟華只是笑著朝我搖了搖頭,似乎是在示意我別多問。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沒等吃完飯,楊教授忽然抬頭看了看墻上的表,一看時間已經(jīng)快一點鐘了,楊教授一拍桌子立了起來,略顯匆忙地說:“哎呀糟了,小可今天還得上幼兒園呢!”
他轉頭望向其中一個空座位,又說道:“孩子媽,你和小華先替我好好陪著小張,我去送小可,一會兒就回來。”
說著話他快步?jīng)_進臥室,很快就拎著一個孩子用的小書包走了出來,走到門邊又回頭對我笑道:“小張啊,幼兒園就在附近,我送小可過去馬上就回來,你可絕對不能先走,知道嗎?”
“知,知道了……”我表情尷尬地點了下頭。
“小可,跟哥哥再見,走了,我們去上學咯……”
他出門時只有一個人,但一只手一直不協(xié)調地斜抬著,就跟手里牽著一個孩子一樣。
楊教授一出門我趕緊問曾啟華說:“曾啟華,這怎么回事?為什么楊教授會……”
“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曾啟華喝了口酒,笑著嘆了口氣說:“記得我小的時候,我爸我媽一直關系很好,從來沒吵過架,直到我十歲那年,一切都變了……”
“你十歲那年出了什么事?”我追問。
“那年我妹妹六歲,還在上幼兒園,我媽中午送妹妹去上學時,只一個轉身的功夫妹妹就不見了,我媽嚇壞了,到處找,到處找,但這么多年一直都沒有找到,完全沒有任何消息……”
說話時,曾啟華的眼圈莫名地紅了起來,隨后走到柜櫥旁取了一張照片過來給我看,照片上是個穿著白裙子的短發(fā)小女孩兒,手里拿著一根棒棒糖,很可愛,而且我乍看一眼,就覺得這個女孩兒的五官輪廓似乎有些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