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我和葉問、玄虛道長三個人一直在荒山野嶺中穿行,就中途停下一會兒吃了點干糧。腳下荊棘叢生,說有路也有路,說沒有路也就沒有路。走在山路上,一股冷颼颼的陰風(fēng)讓人不寒而栗,我身上穿著的衣服根本無法阻擋這股陰寒之氣,如針一般刺入骨髓。
我整個人仿佛陷入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汪洋,又冷又恐慌,苦苦掙扎。
這種感覺非常的奇怪,從來未曾有過,哪怕就是在荊州城內(nèi)和歐陽曉雪被厲鬼一路追殺、面臨死神的威脅,我也沒有過現(xiàn)在的這種感覺。
天終于完全黑了下來,眼前是遮天蔽日的黑暗,密林深處不時傳來夜鳥的啼叫,隱隱聽到有狼嚎的聲音。前方偶然亮起的一絲絲火光,卻是一團團陰森森的幽幽鬼火,特別的恐怖。
葉問和玄虛道長在黑暗中猶如山間的幽靈,行走得非常的迅速,沒有絲毫的吃力。
我抬頭望了望天空,心頭隱隱升起一種不安。按道理,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天剛好是十六,應(yīng)該是一個滿月的夜晚,怎么眼前一片黑咕隆咚、伸手不見五指?難道他們就一直帶著我這樣走下去嗎?
我的念頭剛落,就聽到葉問在問玄虛道長:“這里離你說的那個村莊還有多遠(yuǎn)?”。黑暗中玄虛道長面色朦朧,似乎回了個頭笑了笑:“還早咧,過了這個林子,盤過一條老山道,再過一個亂葬崗,才到!”。
葉問冷冷的哼了一聲不再說話,跟著玄虛道長埋頭疾行。
我很奇怪玄虛道長為啥對這個地方的情況這么熟悉,但他們不說,我也不好打聽,只有跟在他們的后面繼續(xù)往前走。
走了約莫幾里路,我與他們漸漸落下,他們不得不減慢前進的速度,等我跟上。再往前走了一會,我看到森林里慢慢冒出了一層氤氳的霧氣,纏繞在腳底。霧氣本是無色,但此刻在卻發(fā)出一股妖異的氛圍,詭異萬分。
我越走越是心寒,忍不住問道:“道長,這林子真他媽的邪門啊,怎么像一個鬼林子似的……”。
黑暗中傳來玄虛道長回答的聲音,陰森、恐怖:“你說對了,這片林子還真的是一個鬼林子,當(dāng)?shù)厝藢⑦@片林子叫做無人嶺,意思是沒有人敢出現(xiàn)在這里。”。
我心底發(fā)毛,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鬼林子?這……密林里不會有鬼吧?”。
玄虛道長沒有答話,葉問冷冷的在前面說道:“你胡言亂語干嘛?走快點,遲了,可能真的會走不出這片樹林了。”
我點了點頭,心頭狂跳不止,忽然聽到密林深處傳來一種恐怖的聲音。那聲音開始還很小,但慢慢就在四面八方響了起來,最后似乎就是在我頭頂響起。我忍不住驚呼一聲抬頭望去,竟然看到無數(shù)只通紅的小眼睛在黑暗中閃爍。
“余生,你別害怕,那是小松鼠在松樹上吃松果,你看我嚇?biāo)鼈円幌拢?rdquo;玄虛道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猛然大吼一聲:“呔!”。
聲音在黑暗中傳得老遠(yuǎn),就聽到“吱吱”的叫聲不絕,密林里好像下起了暴雨,那些閃爍著的紅眼睛攸忽之間就不見了。
我馀悸猶存,不敢再一個人走在后面,使出吃奶的的力氣緊緊的跟著他們兩個繼續(xù)往前走。
走了不一會兒,就出了那片林子,那片恐怖的濃霧已經(jīng)散去,清冷的月光從云層里出來了。出現(xiàn)在眼前的一條山道讓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條山道不到一米寬,兩邊都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就像一座獨木橋一樣橫空架在了懸崖的兩端,這哪里是人走的地方???我真擔(dān)心一不小心會掉入那萬丈深淵。
但玄虛道長和葉問已經(jīng)走過去了,我沒有退路,只能往前走!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走過那條老山道,看到葉問和玄虛道長兩個人正靠在一塊巨大的巖石旁抽煙。
“葉兄,前面就是亂葬崗了,當(dāng)?shù)厝税涯莵y葬崗傳得很玄乎,我們小心一點。”玄虛道長吸了一口煙,吐出一個煙圈。那星星點點的煙火照著他的臉,似乎也變得很詭異。
“嗯,知道了……去村子里借宿的地方你安排好沒有?”葉問答道。
“早安排好了,是一個獵戶,叫做林三。家里就他一個人,方便……”玄虛道長將手中的煙蒂掐滅,丟到地上:“我們走吧!”。
“嗯。”葉問站了起來。
他們的一問一答讓我非常的疑惑,玄虛道長好像對這個地方不僅非常熟悉,而且似乎還來過?但我感覺不可能,他差不多與我們是同時出發(fā)的,難道他會分身之術(shù)?
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我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寒顫。
腳底的路高高低低,坎坷不平,黑暗中我低頭一看,看到腳底下是一個個沒有墓碑的小土包,大小猶如一把撐起的雨傘,遠(yuǎn)遠(yuǎn)望過去,似乎這片黑暗的林子,都是這些土包墳?zāi)埂?/p>
我聽到葉問在問:“當(dāng)?shù)厝税堰@亂葬崗說得很玄乎,是怎么回事?”。
玄虛道長回頭一笑,笑得很勉強:“在很久以前,有一個從外地來的人進入到了這個村莊,莫名其妙的突然暴斃,竟然變成了僵尸,咬死了這個村子里很多的人……奇怪的是那具僵尸咬死很多人之后又莫名其妙的不見了……村子里的人把死掉的村民全部埋在了這里,這里就成為了亂葬崗。村子里的人傳說這亂葬崗上半夜能聽到鬼打架、百鬼啼哭!他們只要天一黑是絕對不敢靠近這亂葬崗的……”。
玄虛道長話音一落,我立時感覺毛骨悚然,那具莫名其妙消失的僵尸不會突然從黑暗中竄出來,一口咬住我的脖子吧?
我將身子往玄虛道長身旁靠了靠,跟他并肩一起往前走,小心臟蹦蹦的跳個不停。
走著走著,我忽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勁,怎么周圍忽然出現(xiàn)了綠瑩瑩的光芒,就像一條條蚯蚓在四面八方游走,迅速的朝我們?nèi)齻€人的身后逼來,整個亂葬崗似乎一下子活過來似的!
葉問冷喝一聲:“有古怪,我們快跑!”。
我被這星星點點的鬼火嚇得半死,深一腳淺一腳的跟在葉問和玄虛道長身后飛奔。我們跑得快,后面的鬼火追得也快。
葉問回過頭來,身上貼滿了點點鬼火,把須發(fā)映得慘白慘白的,詭異異常:“余生,你快把肩上的包袱給我!”。
原來,葉問是擔(dān)心我背著包袱跑不快,我有些感激的將包袱一把遞給了他,葉問接過頭也不回的飛奔!
我忽然覺得腳底一重,右腳似乎被什么東西給抓住了!我嚇得三魂六魄齊飛,趕緊使勁把右腳一提,竟然看到一只白骨嶙峋的手被我從土里提了出來,那只手抓住了我的鞋子!
我“哇”的一聲大叫,趕緊脫掉了那只鞋子朝前飛奔,赤腳踩在地上,更加增添了那種陰森的感覺!
更恐怖的是,就在我被那只鬼手抓住緩得一緩的時候,葉問和玄虛道長已經(jīng)跑得不見蹤影,整個亂葬崗上就只剩下了我一個人!
亂葬崗深處忽然傳出一個惡狠狠的、尖細(xì)的女聲,似乎在念著千年的咒語:“進入不周村,你們將看到黃金,你們也將看到死亡……”。
我雖然嚇得半死,但奔跑之中還是忍不住向發(fā)出聲音的地方看了過去。
天哪,我竟然看到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女子,正坐在離我不遠(yuǎn)的一座墳堆上,背對著我,手離拿著一把梳子,一下一下的梳著頭發(fā)。
她似乎感覺到我看到了她,轉(zhuǎn)過頭來,嫣然一笑,笑容說不出的詭異,然后站起身來,緩緩走入林中,悠忽就不見了。
我像是一個溺水的人悶得不能呼吸,好半天才呼出一口氣,險些被嚇尿!
好不容易跑出了那個亂葬崗,老遠(yuǎn)看到葉問和玄虛道長站在那里喘著粗氣,似乎是在等我。我沒命似地跑了過去,一張小臉噶白噶白的:“嚇……嚇?biāo)牢伊?hellip;…”。
葉問抬起他那張冰冷的臉望了我一眼:“不是還沒死嗎?大驚小怪的干嘛?”。
我真懷疑他的那顆心是鐵打的,不!是冰做的,無論怎樣都擺著他那張臭臉,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摸樣,剛才才升起對他的那份好感頃刻蕩然無存!
玄虛道長勉強笑道:“葉兄,余生能跑出來就好了,我們走吧!林三一定還在等著我們!”。
不遠(yuǎn)處看到了幾盞燈火,前面應(yīng)該就是我們要去借宿的小村莊了,我記得剛才那個女鬼說這個村莊叫做不周村!
我默默的跟在他們身后往不周村里走。路兩旁的莊稼有一人多高,很茂盛,在月光下影影綽綽,一陣微風(fēng)吹過颯颯作響很是糝人。
這時,從我們的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可怕的聲音,我的心頓時揪緊了,瑟瑟抖抖的問:“道長,你們聽,那是什……什么聲?”。
可怕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大,我們誰也沒有把這個聲音與人的叫聲聯(lián)系起來,因為人無論如何也發(fā)不出這種聲音。
直到聲音的尖利刺痛了我們的耳膜,并拌隨著急劇的踢踏聲,我們才借著月光模模糊糊地望見一個人像被鬼攆似的沒命地奔跑著揮舞著雙手,拼命地叫喊著發(fā)泄心中的恐懼,既使快撞到了我們他也仍未停下腳步,口齒不清、語無倫次地怪叫著:“赫赫……赫赫……”。
就算是鬼,應(yīng)該也發(fā)不出這么讓人膽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