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它!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立馬撐船,準(zhǔn)備把那東西給逮住。
不過那東西實在是狡猾,一下扎入了水中,瞬間就不見了。
光線昏暗,水草密集,我甚至都沒辦法分辨他到底朝哪個方向逃了。
“怎么回事兒?”玲玲睜開眼,聽到了這邊的動靜,立馬驚的喊了一聲。
“沒事兒。”我說道:“別走出船艙,外面有問題。”
玲玲被我的神秘兮兮搞的緊張起來:“九哥哥,到底有什么問題?”
“別問那么多。”我對玲玲說道:“我先把這邊的情況給擺平。”
我小心翼翼的劃船搜索了起來,不過那東西似乎是真的逃走了,我并未發(fā)現(xiàn)對方的蹤跡,心中不由得一陣失望。
不過我心中卻久久不能平靜,發(fā)現(xiàn)了這怪物,那我距離真相還遠(yuǎn)嗎?不遠(yuǎn)了。
我這會兒基本上已經(jīng)猜測出很多東西了,我懷疑之前害死漁夫以及李寡婦他們的,定然也是剛才我看見的怪物。
剛才要不是有鬼媳婦提醒,這會兒我都已經(jīng)陪李寡婦去了。
我基本上已經(jīng)捋清楚,只等天色一亮就在附近河邊搜尋起來,無論如何,一定得找到那東西才行。
天色逐漸亮了起來,我深呼吸一口氣,抖了一下身上的露水,努力的伸了兩個懶腰,這才喚醒了玲玲。
玲玲比我還好些,一來穿的比較多,二來一整夜都在船艙,倒也不會太冷。
我在江邊上洗了把臉,看起來玲玲對這條大江已經(jīng)充滿了恐懼,并不敢靠近,最后干脆就在一個小水洼里湊合著洗了把臉。
必須要找到那個害人的東西,我這樣想著,然后上了船,用竹篙在水草叢里亂捯,這樣若是那怪物還在水中的話,一定會驚慌逃竄。
我相信憑我的水下功夫,想捉住對方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不過理想是美好的,現(xiàn)實是殘酷的,那怪物是不可能乖乖的躲在水草里,等著我的搜捕。所以我找了一圈,除了發(fā)現(xiàn)大量隱匿在下邊的螺螄蝦子之外,倒也沒發(fā)現(xiàn)別的什么東西。
這讓我極度失望,只好讓玲玲上船,我們繼續(xù)往前走。
江面上彌漫著一層薄霧,行船必須加倍小心。
霧氣很稀很薄,按理說我們的能見度并不低,可不知為何,我總是能朦朦朧朧聽見一陣劃水的聲音,好像有東西在跟蹤我們似的。
但等我扭頭刻意去看的時候,卻什么都發(fā)現(xiàn)不了。
而在我收回視線的一剎那,眼角余光中總會看到一抹黑色,再刻意的去看,依舊什么都看不見。
真他娘的奇了怪了,我這樣想著。
那群魚鷹緊貼在船尾,它們似乎也能感應(yīng)到危險,一個個繃的跟標(biāo)槍一樣,死死的盯著江面。偶爾還會警覺的扭過頭來,我分明從它們的眼神中,讀出了絲絲恐懼。
為了避免這群魚鷹出現(xiàn)意外,我讓它們飛上了天空。
“九哥哥,我……頭好痛。”一直坐在船艙昏昏欲睡的玲玲,忽然夢囈一般的說道。我立馬上前扶住玲玲的身子,這么一看,頓時大吃一驚。
玲玲的臉紅撲撲的,雙目半睜不合,看起來十分虛弱,我忙用手摸了一下玲玲的額頭,好燙!
不好,怎么在這會兒發(fā)燒了?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我上哪兒給她弄藥去啊。
對了,《行江要術(shù)》中關(guān)于出船的那幾頁,應(yīng)該有一些祖先自救的筆記。
我簡單的安撫了玲玲幾句,然后掏出《行江之術(shù)》,翻到了一頁字跡潦草的地方。
行江子出船,風(fēng)吹日曬雨淋,少不得要感冒發(fā)燒,這上邊還真記載了幾個自救的小法子。
這是一種叫苦草的植物,生長在江岸邊,具有清熱解毒的效果。
我記起小時候和父親一塊打漁,父親似乎還跟我說過這種苦草的作用。只不過后來村中也逐漸有了醫(yī)生,所以我才逐漸忘掉了苦草。
我將船靠近岸邊,拔了一些苦草,直接用長江水熬煮了起來。
長江水煮沸之后是可以直接飲用的,這是長江人特別引以為傲的一點。估計也只有長江才有這條特質(zhì)吧,相比較黃河,只有消毒之后才可以喝。
我一邊熬煮苦草,一邊繼續(xù)劃船,若是按現(xiàn)在的速度前進(jìn)的話,估計天摸黑之前我們就能到達(dá)目的地。
很快苦草就煮沸了,冷卻了片刻之后,我就喂給玲玲喝。
玲玲喝完之后,繼續(xù)蜷縮在角落里昏昏欲睡。我把自己的褂子脫下來蓋在玲玲身上,自己披上蓑衣,順便摸了摸她的額頭。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降溫了,總之我覺得沒之前那么燙了。
從始至終,我總覺得那個神秘黑影一直在跟著我們。魚鷹即便上了船,眼睛也都不約而同的齊刷刷盯著后邊。
我基本上已經(jīng)確定,后邊肯定有東西跟著了,只是具體是什么東西,卻不得而知。
我估計十有八九是那個泥鰍頭瓜子臉的東西。
天色逐漸暗淡了下來,我的心里也急的不得了,心想莫非今天真的到不了太歲屯了?那就糟糕了。
因為若是再次在江上過夜,我的第六感告訴我一定會再次遭遇到那東西的攻擊,這次我們就不一定那么幸運,能躲得過幻覺了。
我心中還納悶兒呢,那小腳鬼媳婦是睡覺了還是怎么得,明明有東西跟著我們,為什么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莫非她知道給我預(yù)警也沒用,干脆就不管我了?
這樣可不好啊。
我也不知道怎樣跟那鬼婆娘溝通,心想你不警告就不警告吧,我也腰也快被壓斷了。
“九哥哥,我們到了嗎?”玲玲竟清醒過來了,她慢騰騰的半坐起來,雙目有些迷茫的望著四周,最后落在了我身上。
那是一種充滿渴望的目光,她也希望得到我的肯定回答。
我覺得自己一夜之間從男孩變成了大人,因為肩膀上多了一副重?fù)?dān),后來仔細(xì)一琢磨,才覺得自己是把自個兒當(dāng)成玲玲的男人了。
不過男人,最起碼得有責(zé)任心的。
我笑著道:“放心吧,天黑之前一定能到的,我都能看見太歲屯的漁燈了。”
玲玲似乎對我的答案有點不信任,不過卻也不想讓我為難,只是強(qiáng)顏歡笑的沖我點點頭。
為了掃除玲玲的負(fù)面情緒,我給她加油打氣,說太歲屯的酸辣粉多脆,湯汁多可口,以前父親就帶我去過一次,我差點把自己給吃撐著。我跟玲玲說了很多好吃的,說的我都饑腸轆轆了。
玲玲似乎對這也挺感興趣,認(rèn)真仔細(xì)的聽著我的描述。而在我講完之后,玲玲忽然問了一句:“九哥哥,你帶錢了嗎?”
于是我們倆一起沉默。
眼看著天色越來越暗,伸手不見五指,我覺得后邊那黑影翻騰出的動靜越來越大,心里就開始惶恐起來。
都說晚上的長江是不屬于人類的,莫非到了晚上,那玩意兒就開始活躍了?我知道這種想法十有八九是真的,心中的擔(dān)心,不言而喻了。
我覺的如果實在不行,干脆就勉強(qiáng)在岸邊湊合一晚上吧。因為夜晚行船是大忌,我不想破了老祖宗的規(guī)矩。
傳承了幾百年的規(guī)矩,能是無用的嗎?
而就在我準(zhǔn)備放棄的時候,后背忽然一下重了起來,泰山壓頂一般。
不妙不妙,即便是對我‘坐視不管’的鬼媳婦兒,都覺得再不管我也不行了,看來前方有相當(dāng)大的危險。
停下來?我這樣想著,實際上我也正準(zhǔn)備這么做。
不過當(dāng)我透過朦朧的黑夜,瞧見遠(yuǎn)處那一片片的燈光時,神情立馬就興奮起來。
遠(yuǎn)處有人家?而且看起來很熱鬧,我隱約還聽見一陣吹吹打打的聲音,說不定是誰家在娶媳婦兒呢。
如果我們真有幸撞見誰家娶媳婦兒,那就再好不過了。長江沿岸的風(fēng)俗是:哪怕是個過路的,給迎親隊伍說幾句吉祥話,都能討得幾個彩錢。
以前我和小伙伴們可沒少討過彩錢,對這特輕車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