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丁小寧死去之前,我對死亡這個概念很模糊,如果不是丁小寧的死,我可能永遠(yuǎn)都不會接觸到這些。
知道的越多,就帶給我越多驚悚,沒有人會知道其背后,究竟隱藏著怎么樣的一個秘密。
西藏那曲那邊的刑警轉(zhuǎn)交了丁小寧的遺物,在收到遺物之前,我已經(jīng)得知了她的死訊,昏昏沉沉了好幾天,等到她的遺物擺在面前時,心中壓抑的情緒開始爆發(fā)。對我來說,丁小寧這個人不僅是女朋友,同時,她已經(jīng)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東西就在面前的茶幾上,我縮在沙發(fā)里,感覺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已經(jīng)有兩天兩夜沒有合眼了,大腦陷入紊亂的狀態(tài),眼皮子很沉,可是只要一閉上眼睛,仿佛就能看到丁小寧的臉。
在這種半夢半醒中掙扎了很久,腦袋已經(jīng)昏沉的抬不起來,痛苦和極度的疲倦折磨著我。就算到了這種狀態(tài),我的腦子里全都是丁小寧的眼睛。我不愿相信她死了,可我的內(nèi)心深處還是清醒的,我知道,這輩子永遠(yuǎn)也見不到她了。
咚......咚咚......咚咚咚......
一陣輕微又很有節(jié)奏的敲門聲驚醒了我,房間里靜的沒有任何聲響,這陣敲門聲就顯得刺耳。我勉強睜開眼睛,聽著聽著,驟然間覺得這陣輕微的敲門聲有點詭異,聲音的節(jié)奏生硬且機械,那好像不是人敲門所發(fā)出的聲音。
咚......咚咚......
詭異的敲門聲還在繼續(xù),我馬上從沙發(fā)里坐起來,跑到門上的貓眼邊兒,慢慢的湊過去看了看,入眼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我有點疑惑,懷疑這是不是鄰居家小孩兒搞的惡作劇,不過就在這時候,詭異的敲門聲突然變成了一股輕微但嘈雜的聲響,好像老式收音機發(fā)出的刺刺啦啦的聲音。這陣聲音讓我覺得非常煩躁而且鬧心,那感覺仿佛一團亂糟糟的頭發(fā)在撩動心臟。
我屏住呼吸,捏著拳頭,暗中吸了口氣,然后猛然拉開了房門。門外頓時變得靜悄悄的,什么亂七八糟的聲音都消失了。一點昏黃的光在門口的地面上閃動,我低頭看了看,那是一部手機。彎腰把手機撿起來的時候,一種非常強烈的意外和驚悚沖擊著我的腦海,這部手機,我太熟悉了,那是女友丁小寧的手機,是我今年三月份幫她買的。
看到這部手機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那曲地區(qū)刑警部門轉(zhuǎn)交回來的遺物里面,沒有這部手機。丁小寧不是已經(jīng)死在西藏了?她的手機為什么又詭異的出現(xiàn)在了家門口?
手機的屏幕是亮著的,應(yīng)該是一段被暫停的手機視頻。我茫然無措,拿著手機的手在輕輕發(fā)抖,指尖無意中一碰,激活了暫停的視頻。
昏暗的屏幕頓時亮了起來,我看到了一叢烏黑的頭發(fā),視頻的主畫面是一個人上半身的背影。看到這半截背影,我的大腦已經(jīng)無形中開始紊亂失控,因為我認(rèn)得出,這是丁小寧的背影。那叢烏黑又柔順的頭發(fā),我不知道多少次輕輕撫摸過。
畫面中的丁小寧好像石化了,一動不動的,足足有兩分鐘時間,她才用一種極其緩慢而且機械的動作開始轉(zhuǎn)身。那種畫面讓我覺得她已經(jīng)變成了一具沒有思維的木偶,被一根看不見的線牽引著。在我的印象中,丁小寧天真,單純,而畫面中的她,有點離奇的詭異。
我的呼吸變得急促,但眼睛卻一眨不眨的望著手機屏幕。漸漸的,畫面中的丁小寧轉(zhuǎn)過了身,我看到了她的臉。
我的意識在這時候好像瞬間崩潰了,丁小寧的臉木然的像一塊木頭,臉色像太平間中恒溫柜的尸體,一片鐵青,隱隱約約露出幾塊如同尸斑一樣的紫紅色的斑點。她的眼睛,鼻子,嘴巴,同時在流血,她的目光灰蒙蒙的,帶著一股沉沉的死氣,默默的注視著我。
“救我......救我......”
我能聽見七竅流血的丁小寧不斷的低低在呼喊,就好像一個看不見的東西正在不斷的吞噬著她的生命。
“小寧!”我忍不住大喊了一聲,立身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這一聲大喊讓我從昏沉的噩夢中蘇醒了,滿頭都是冷汗,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手機,視頻,七竅流血的丁小寧,只是一場噩夢??墒钱?dāng)我慢慢平息了劇烈的呼吸之后,眼前晃動著的,仍然是丁小寧流滿了鮮血的臉,我能回想到她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哀求的目光。
我重新坐回沙發(fā),丁小寧的所有遺物仍然擺在面前的茶幾上,對于這些遺物,我本來沒有太過在意,但經(jīng)過那場詭異的噩夢,我才開始正視這些遺物。丁小寧的隨身物品有多少,我不太清楚,不過刻意的檢查了一下,遺物里并沒有那部手機。
這場突如其來的噩夢仿佛是一個無形的線索,讓我產(chǎn)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從得知丁小寧的死訊之后,我一直沉浸在痛苦中,但這時,我覺得她的死,好像并非一場單純的意外。丁小寧的手機,顯然成為了一個疑點。
她的遺物由那曲地區(qū)轉(zhuǎn)交回來了,但她的手機呢?一想到這個疑點,我坐不住了,馬上就想給轉(zhuǎn)交遺物的刑警打電話詢問,可是轉(zhuǎn)眼看了看表,正是深夜十二點,我怕打擾別人正常的休息。
咚......咚咚......咚咚咚......
就在我思考該不該打這個電話的時候,一陣輕微又很有節(jié)奏的敲門聲從門外傳來。這陣敲門聲和噩夢中的敲門聲幾乎如出一轍,我忍不住打了個冷戰(zhàn),抬眼望過去。如此寂靜的環(huán)境里,我絕對不可能聽錯,那陣敲門聲好像一柄錘子,在敲擊我的心。我暗中掐了掐自己,鉆心的疼,這一切都證明,這不是在做夢,那陣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噩夢中的敲門聲,真實的降臨了。
寂靜的房間,被這陣輕微的敲門聲渲染的陰森詭異,我驚恐不安,好像在自己看不見的角落里,始終有雙冷冰冰的眼睛在偷窺。
現(xiàn)實和夢境,可能重復(fù)嗎?我不斷的流著冷汗,從沙發(fā)上站起來,踮著腳尖走到房門邊兒,透過貓眼,我能看到的只是一片漆黑。
不過就在這片漆黑中,門口的地面上,一點昏黃的光被我捕捉到了。我感覺頭皮發(fā)麻,那場噩夢中的情景,在此刻一成不變的重復(fù)著。
我拿起墻邊一只啞鈴,深深吸了口氣,猛然拉開了房門。和那場噩夢完全一樣,門外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人的影子,我的呼吸仿佛停滯了,因為我看到腳邊下,靜靜放著一部正在閃動著昏黃光的手機。
噩夢中的手機,清清楚楚的呈現(xiàn)在眼前。
我沒有多想,一把抓起手機,反身鉆進屋里,鎖死了房門。手機昏黃的光線一閃一滅,好像有一條我看不見的幽靈,在手機里作祟。
我能聽見自己咚咚的心跳聲,顫抖的手按亮了手機。不過我看到的,是一副灰暗的待機圖案。我又掐了自己一下,來確認(rèn)這是否是一場噩夢。
毫無疑問,這是丁小寧的手機,就和噩夢中顯現(xiàn)的一樣,它詭異的出現(xiàn)在了我的房門前。
我開始翻看,但手機里的一切都被刪除的干干凈凈,包括撥打接收到的電話號碼,短信,還有各種軟件。手機完全空了,我找不到任何東西。
不過我沒有死心,我堅信一個真理:任何事情,既然發(fā)生了,就肯定會有發(fā)生的理由和動機。我重新洗洗的瀏覽了一遍,果然,在手機文件夾里,我找到了一個視頻文件。
發(fā)現(xiàn)了這個唯一留存在手機中的視頻文件時,我惶恐不安,我不知道如果打開這段視頻的話,會看到什么。
我恐懼再一次看到丁小寧那張仿佛尸體般的臉,還有從七竅里四溢出來的血??墒俏仪迩宄挠浀茫谪瑝糁?,她帶著哀求般的說著:救我,救我......
我按下了這個視頻文件的播放標(biāo)示,但不知道是不是相關(guān)的播放軟件被刪除的緣故,手機提示無法播放視頻。我馬上打開電腦,把視頻文件上傳到電腦上,電腦中的強大播放器立即解析了這段視頻。
我死死盯著屏幕,視頻開始播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