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尸吐蓮,這名聽上去挺文藝。但是這張?zhí)俾W(wǎng),結(jié)的越大,就越讓人生懼。
藤上很快結(jié)出了一個個小果實,似茄子,似蘋果,似菌菇,似殷桃,琳瑯滿目,然而只是相似,在與上述這些果實相似除外,它們還像極了心臟、肝膽、肺器、甚至一截截大腸。給人感覺,它們從人的身體里面鉆出來,帶著各式各樣的基因。
那些小器臟,隨著藤蔓一抖一抖,就跟仍然在搏動的新鮮器官一樣,令人看的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豆豆沒有懈怠,小嘴撅著,不停的從嘴里射出一道道白光,打在藤上、果實上,仿佛硫酸碰到了物體,吱吱作響,冒著白煙。那些“腐蝕”掉的藤蔓,斷了之后,又迅速的連結(jié)。
這一壺已經(jīng)夠我們喝的了,而就在這時,更恐怖的一幕發(fā)生了。只聽見“咯噠咯噠”骨頭斷裂的聲音,那些尸體的嘴巴一個個竟然都被撐到了一百八十度,完全超出了人體的極限,而里面仿佛有一個小小的人頭,正在鉆出來。
我急忙抱著豆豆往后退去,這才看清,那些尸體嘴里吐出來不是人頭,而是一個花骨朵?;ü嵌溲杆倬`放,打開后竟然是一張人的臉——楊惜的鬼臉。
它——不,它們在森森的詭笑著,十七八具尸體,開出十七八朵鬼臉的花,這種感覺實在是讓人瘆的慌。
“什么東西?”我驚訝的合不攏嘴,感覺喉嚨發(fā)癢,就好像有東西,也要從自己的嘴里長出來一樣。
四眼側(cè)過臉看我,就在這一閃神的當(dāng)口。一朵鬼臉花,在花枝的支撐下,已然騰空而起,嗖的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四眼沖去??罩袆澾^一道光影,楊惜的鬼臉再次張開血盆大嘴,露出獠牙,直愣愣的咬傷了四眼的胳膊。
“??!”四眼慘叫了一聲。我感覺眼前就像出現(xiàn)了一個特效鏡頭,他竟然半邊身子癟了下來,整個身體扭曲晃動,仿佛身體里面的血肉一下子被吸干了似的。
我來不及多想,操起手邊的桌子腿,就沖上去猛砸吸在四眼身上的藤蔓。“吱吱吱”,那些藤蔓似乎能夠感受到疼痛,一下子松了口,轉(zhuǎn)向朝我而來。
我急退兩步,幸得豆豆一“箭”,射過去,才算把它打退。
我去看四眼,四眼剛剛癟下去的那半邊身子,迅速的腫脹了起來,就像中了很深的毒。他話都說不利索了,“快,快!”他再次指了指后廚的方向。
我已意會,將豆豆調(diào)轉(zhuǎn)方向,對著那堵氣墻。豆豆小嘴咕嚕咕嚕,在口腔里攪動著牛奶,然后“嘶”的一記長嘯,噴射出去。
一定要有用啊!我心里叫著。
——那堵氣墻瞬間被打出個大洞來。
周圍的一切突然一下子靜止了,好像被我們無意中按下了暫停鍵,瞬間便了下來。
香,難以抗拒的香味撲鼻而來。這種香味讓我們原本就饑餓的肚子,更是被抽空了一樣,我雙腿發(fā)軟,腦袋發(fā)暈,都快支持不住了。
這種香味甚至沖淡了,我們破了陰陽墻的喜悅。
風(fēng)輕輕的飄,飄得布簾子一晃一晃,露出了后廚的模樣。里面有一口燃著的大鍋,而這些香味正是從鍋里飄出來的。
我和四眼對了下眼神,咬牙站起身,抱著豆豆往后廚沖去。
我們一鼓作氣沖進(jìn)了后廚。香味更是濃郁,明知道無論如何里面的東西,都是不能吃的,可偏偏就是難以抵擋生理上的誘惑。
“媽的,楊惜這鬼算是當(dāng)成精了!”四眼咧著嘴說,他的肩膀被撕破了一道大口子,血直往外咕咕。
聽四眼的意思,似乎楊惜這只老鬼背后也有說道。他現(xiàn)在哪有功夫跟我扯這閑淡。進(jìn)入后廚之后,那些大頭尸動作慢,正在我們身后,向后廚趕來。贏得的這點時間,只夠做一點調(diào)整了。
四眼撕下自己的衣服,包住肩膀上的傷口,邊包扎邊打量著后廚,“趕緊找出口。”
這后廚不大,也就二三十平米的樣子。一眼就可以看透,哪里來什么出口。我心一冷,隨即想到在“遁地走巧”里,那個奇葩通道,知道這玩意兒肯定不是一扇門,一扇窗戶那么簡單。
我四周打量起來,左手側(cè)是個案板臺,砧板上插著一把菜刀,臺子前有幾個小壇子,不知道是腌制什么東西的。中間便是那口大鍋,底下燃著熊熊的烈火;右手邊是一排木頭架子,上面放著鍋碗瓢盆,青瓷大碗里裝著慢慢的蔬果,而那些蔬果看樣子就是所謂的尸果。
真不知道這玩意兒燒出來是什么滋味!
楊惜呢?
這個問題再次冒了出來,自從它失蹤之后,一直只以氣態(tài)出現(xiàn),壓根就不知道它現(xiàn)在躲在哪里。
我和四眼摸著墻,企圖找到破綻。
可香味實在是難以抵擋。我知道那些大頭尸就在身后,用不了半分鐘,便會在我們的面前再次扎起一張大網(wǎng),將我們吸進(jìn)去,就像蜘蛛一樣吸干我們的體液??晌疫€是忍不住分神,往那口大鍋里瞧了一眼。
“別往里看!”四眼說。
“?。?rdquo;我回了一聲,可已經(jīng)來不及了。那口鍋里煮著半鍋水,水噗嗤噗嗤沸著氣泡。而水里又出現(xiàn)了楊惜的鬼臉。
它在對我笑,鍋水迅速的轉(zhuǎn)動起來,猛的從水里竄出一道青光,正是楊惜,伸出兩手朝著我撲來。
眼看著我就要被它抓到,四眼猛的將我往后一拉,眼前的人影化作了一片開水,噗得濺到我身上,燙的我上下直跳。
“趕緊的,找出口!”四眼根本顧不得來安慰我。
“哈哈哈,你們以為自己還出得去嗎?”沸騰的鍋里傳來楊惜乖戾的笑聲。
——它不在,可它的鬼臉又無處不在!
“媽了個X,你以為就你那幾張破臉,就能對付了老子。”四眼叫囂著,腳下卻在往墻根躲,“實在沒法只能先出去了?”
“出哪去?”
“我的意思是先回到鬼道,咱們這回遇上大麻煩了。”四眼壓低著嗓音說道。他指了指前面的廳堂,大頭尸已經(jīng)包圍過來。
我不得不再次把豆豆調(diào)轉(zhuǎn)方向,讓她沖著大頭尸,奶瓶里的奶已經(jīng)不多了。豆豆一下子全都含了進(jìn)去,我們現(xiàn)在只能最后一搏。讓豆豆將最后一點奶水,噴射出去,沖破蔓藤,重回鬼道。
“等等——”我突然一下停了下來。
我調(diào)換了位置,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到了一樣前面沒有看到的東西。
盒子——,顧大攀留下來的木頭盒子,就放在案板臺的角落里。
那玩意兒可是關(guān)鍵!哪怕今天只能栽在這了,我也要知道里面究竟裝的是什么東西。
藤蔓已結(jié)成,一朵朵鬼臉花,集結(jié)在大頭尸的嘴里,楊惜陰森的笑臉,正對著我們,只要一動,我們便難有生還之路。
“你先引開它們!”我叫著,說話間便往臺子那跑去。
“我怎么引?”
“自己想辦法!”我?guī)撞娇绲脚_子旁,伸手就要摸到了那個盒子,未料腳下一絆,突然摔倒在地。
耳邊傳來“砰嗙”聲,在地上的那些小壇子被打破了。從里面流出來膿黃色的液體,氣味刺鼻。液體中還混著一團黑漆漆的佝僂成一團的小東西。
我定眼一看,竟然是人,一個個小人,縮成一團,就像子宮里的胎兒。
“四眼!”我轉(zhuǎn)身便招呼四眼來看。一抬頭,便看見四眼冷汗直往下流,他嘴里念叨了一句,“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