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就傻了,四眼一把把我拉到身邊,警惕的左右觀察。我們貼著墻,慢慢的往老劉哥的身邊移動。老劉哥坐在地上眼睛不眨,嘴巴大張,手指伸在半空,好像被點了穴一樣。
“你看到什么了?”四眼壓著嗓子問道。
老劉哥一動不動,好像被震呆了。
“操,問你話呢!”我推推老劉哥。
他的身子很僵硬,越是這樣,我的心就越慌。有什么東西能讓一個人驚嚇到如此程度。
“媽的,說話呀!”我一巴掌拍在老劉哥的后腦勺上,企圖把他拍醒。
老劉哥身子往前一傾,猛烈的咳嗽起來,一邊咳一邊表情恐懼的指著前方,“三、咳咳咳,三——咳咳咳——樂?”
“什么,三個?”我一驚,“三個什么?”
“不是三個,是三樂!”四眼糾正我。
“到底是什么東西?”
老劉哥喘著氣兒,“是三樂,咳咳咳,我弟弟劉三樂!”
“???什么亂七八糟的,”我暈了,“你有幾個弟弟,你弟弟不是死了嗎?”
“我只有一個弟弟,他剛剛從那缸里爬了出來。”
我的雞皮疙瘩又起來了,“你弟不是被剝了人皮了嗎,怎么會從那里爬出來。”
老劉哥快崩潰了,“他沒有人皮,渾身通紅,剛剛從那缸里爬出來。”
我兩腿發(fā)軟,“操,沒人皮,你怎么認得出來就是你弟!”
“肯定是,他盯著我看來著,眼睛是不會騙人的。”老劉哥叫道。
我被他凄厲的叫聲,叫的毛骨悚然,看看他再看看那口大缸,里面浮滿了尸體,散發(fā)著難聞的氣味,其恐怖是不言而喻的,也不知道老劉哥是受了刺激產(chǎn)生幻覺,還是真的看見他弟了。
地上的濕漉漉的腳印還在,沿著缸壁,延生到了我們看不見的地方。不管是不是劉三樂,用屁股想想也知道,從缸里爬出來的,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
我和四眼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后貓著腰,沿著大缸,走過去到底是什么東西。照理說,手上應該有個武器才對,可這里什么都沒有,連塊板磚也找不到。
我急中生智,把皮帶抽了下來,捏在手上。褲子很松,不停的往下掉,我干脆把褲子褪掉,只剩下個褲衩子,手提皮帶往前緩緩走去。
大缸是圓的,呈個弧形,我們每前進一步,能夠增加的視野并不多。我們的速度很慢,誰知道那玩意兒會不會跟了貍貓一樣,就蹲在角落,嗖的撲過來。
另外一點也是非常讓人發(fā)毛的,雖然到目前為止詭事不斷,但真正實體的東西,還真沒有好好“見識”過,唯獨只有在樓道那一次,火機一閃看到了一張死人臉。一想到一具沒有人皮的血尸,現(xiàn)在正滿身淌著血,蹲在不遠處的角落里,我就不寒而栗。
我們走的很慢,步步為營,每前進一米,就要站定腳步,以防突如其來的襲擊。雖然不費體力,但腦子卻極度緊張,一小圈走下來,也感覺異常疲憊。
腳印還在延續(xù),但目前為止還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蹤跡。四眼先我半個身位,貼著缸壁往前走。走著走著他突然停了下來。我本能往地上一蹲,肌肉收緊,做好了防備的姿勢。
“怎么了?”我問道。
四眼搖搖頭,指了指腳下。這里的腳印和先前完全不相同,不是排成一條直線,而是很雜亂,很亂序無章,相互疊加在一起。
顯然那個從缸里爬出來的東西在這里停住了。
我心里一緊,連忙把身子貼到大缸邊上找掩護,但一想不對,這缸沒準更兇險,立馬彈了出來。附近壓根沒個躲避的地方,不僅看不見它,也不知道它上哪去了,一時間竟然讓我手足無措起來。
一慌就覺得哪都不是滋味,會去哪呢!會去哪呢?我操,不會就在我的頭頂上吧。這是我唯一能夠想到了地方,它正趴在半空,瞪著血紅的眼珠,看著我們?
我心里發(fā)寒,滴答一下,脖子上竟然滴下了一滴液體,頓時我就快要瘋了,握緊手里的皮帶的顫顫巍巍的抬起頭,正準備不顧一切一皮帶抽過去,才發(fā)現(xiàn)頭頂上什么也沒有。
“嚇死我了!”我揉揉心臟,舒了一口氣。轉(zhuǎn)過頭去看四眼,四眼半蹲,眼神凝視,表情非常的嚴肅,我心說,你在這裝什么世外高人,你也比我好不了多少。
“喂,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回老劉那。”我說。
四眼點點頭,我就知道,他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什么辦法來。我開始往后退,卻被四眼一把抓住,“別按原路返回,咱們往前走,繞過去!”
“?。?rdquo;
“起碼不要留下盲區(qū)吧。”
我撓撓頭,四眼的膽子確實比我大不少。雖然我是一萬個不愿意再去探索所謂的未知領(lǐng)域,但想想也沒別的事兒可做,咬咬牙,便隨他去了。
我和四眼背靠背,盡量視野開闊一些,沿著大缸繞圈。心中的緊張自不必多說,轉(zhuǎn)了一圈,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我看到老劉哥,停了下來。
四眼還在警戒著我的背后,我拍他他都沒有回頭,說道,“讓老劉把皮帶解下來,老樣子,咱們先扎根繩子,看看能不能攀上去。”
“喂——”
“怎么了?”
我揉揉眼睛,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時,老劉的面前正站著一個血呼啦呼的東西。
四眼一回頭,神色就凝重起來,“血尸!”他說道。
“什么?”
“籠皮鬼的杰作!”
“??!”我看著這具被稱之為——血尸的玩意兒一動不動。它和老劉哥也一動不動相互對峙著。
他娘的,誰知道它從哪一下子又竄回來了?
老劉哥的眼中竟然不是恐懼,也不是呆滯,而是溫柔,就像看自己的親人一樣。
我大氣不敢喘,拼命的朝他揮手,生怕他又中了什么邪!
老劉哥緩緩的轉(zhuǎn)過頭,指了指血尸,又指了指我們,說道,“我弟弟,劉三樂!”
操!不怕狼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句話用在這里是非常合適的,老劉哥的話,無疑是把血尸引向了我們。
原本我還想突然偷襲它呢,現(xiàn)在不用了,它把脖子轉(zhuǎn)過了一個驚人的角度,直愣愣的看著我們。
我把皮帶高高揚起,做了個威脅的表情,但根本不管用。反而招的它,一步步的朝我走來。
我竟然忘記了跑,四眼也不提醒我,等著它一點點的朝我靠近。
我的腦子里一片空白,血尸一步步走來,很快就到了我的跟前,我愣了一愣,幾乎本能的揮起皮帶,朝它身上揮去。
它沒有皮,這一鞭子下去,被我抽的血肉直濺。也似乎把它抽醒了,它抬起頭,露出猙獰的臉,伸開兩只血紅的手臂,齜牙咧嘴的要來抓我。
我身體一抖,才想起來快逃,剛要轉(zhuǎn)身,胸前的衣襟就被拉了一道口子,逼得我倒著急急后退,一下子就重重的撞到缸壁上。我被逼到了死角,而且被撞得疼痛難忍。眼看著它再次逼過來,四眼眼明手快,幾個跨步繞到它的身后,一掌拍在它的天靈蓋上。
瞬間它突然不動了。
關(guān)鍵時刻,還是四眼跌跌撞撞的解決了問題,那一掌并不用力,但又準又狠,點了穴似的讓血尸定格了!
我也不知道他用的啥法術(shù)。
我的心臟還砰砰直跳,但總算松了一口氣,緩過神來,抱怨了一句,“有這一招你早說呀!”
四眼的表情一點沒放松,嘴里一直在嘀咕,“要是他在就好了,要是他在就好了!”
“嗯,誰啊?”
四眼也不回答,“快點,想辦法弄點頭發(fā)下來!”
“什么?”
“別問那么多了!”說著他自己掏起了口袋。
“哦!”我應了一聲,想想不對,娘的,我怎么弄頭發(fā)下來,生生往下拔嗎?
四眼倒是機靈,掏出那個打火機,把上面的那層鐵片扒了下來,在地上迅速了磨鋒利,開始割自己的頭發(fā),然后把鐵片遞給我,咬破中指,滴了兩滴血在頭發(fā)上,再用打火機把它們燒成灰。
“這是干什么?”
“快點,照做就行了。”
這過程就跟打仗似的爭分奪秒,我被此種氣氛帶動,可還沒完全進狀態(tài),就聽見咔嚓咔嚓,那具血尸,竟然又慢慢的動了起來。
“來不及了!快點!”四眼喊著,“男人頭發(fā)和中指的血是至陽之物,可以克鬼,但是對于這玩意兒,到底管不管用還不知道!”
我一聽就傻了,原來沒制伏?。?/p>
我趕忙學著四眼的樣,割頭發(fā)澆血滴,然后燒成灰。四眼把這些灰揉搓在手掌,啪的一下又拍到了血尸的天靈感上。
說也神奇,那玩意兒,一下再一次不動了。
緊接著,四眼手指沾著灰,在尸體上也不知道劃拉著什么道符,看得我心驚肉跳。
“快脫!”四眼說道。
“哦。”我一邊應著,一邊解褲子——我也只學會了這一招。
“你在干嘛?”
“你不是讓我沖它撒尿嗎?”
“誰他娘的讓你撒尿了!”四眼沒好氣的說。
“那你讓我脫什么!”
“趕緊系根繩子,咱們爬上去。”
我這才理解他的意思,趕忙改變思路。四眼血尸的正面劃拉完,又繞到背后,脫手的功夫,那尸體腦袋動了動,血紅的眼珠子沖著我一轉(zhuǎn)。
我剛想離開,可那一瞬間卻傻了。
這是一個很具沖擊性的畫面。
老劉哥說人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所以他認出了血尸是他的弟弟!
這話我信,絕對信,就算再面目全非,陰森可怖,但是眼睛是不會騙人的。眼睛里會流露出讓你熟悉的眼神。具體說不清道不明,這就是一種感覺,一眼就能分辨出對方是誰的感覺。
就在血尸轉(zhuǎn)動眼珠的時候,閃過一絲光芒,被我接收到了。我很震驚。因為我并不認為它是劉三樂。
站在面前的是一個我認識的人。
而且,是一個我永遠都不可能想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