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狂是一個人來的,但這并不意味著他身后的人會允許他一個人面對秦錚。
誰也不知道,當從何其狂口中聽說在秦錚動手時,他居然連反應時間都沒有時,何家掀起了何等的波瀾。
何家是以交通運輸業(yè)起家的,在早年就是拉三輪、開黑摩的的老大,做這一行最講究力量,所以何家最近的三四代全部學武,其中有不少功夫好手。
而何其狂,是何家新一代相當拔尖的存在。
假如說何其狂都沒有反應就被秦錚打成那樣,這小子的功夫到底好到什么程度了?
其實他們多慮了,當時動手的是蘇青詩,而不是秦錚。練武的人不止講究招式和拳腳,更講究對眼力和反應的錘煉,好的練武者可以通過對方的神色和動作細節(jié)判斷對方的下一步行動,予以防御或反擊,何其狂也不例外。
但是當秦錚被暴怒的蘇青詩控制住后,并沒有露出攻擊的企圖,而且鼻血狂流,首先削弱了何其狂的防范意識。再者秦錚被蘇青詩強化了神經(jīng),瞬間的爆發(fā)力絕對不是何其狂能扛住的,這才著了道,被打得躺了好幾天。
腦震蕩嘛,其實和摔了一跤區(qū)別不大。
何其狂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承認,能在攻擊前削弱自己的防備,甚至飆出鼻血來的秦錚有點可怕,但這種疲敵之計只能用一次,在對上他時,何其狂并不怵。
但何家怵,于是隨著何其狂的出現(xiàn),兩輛面包車沖進了菊城一中的大門,在保安的阻攔聲中停在何其狂身后,呼啦啦下來十幾個何家子弟。
剛跑下樓的滿成器眼神一寒,這可是何家在明面上第一次登場,面對曾讓滿家吃了大虧的何家人,滿成器的戰(zhàn)意從未如此強烈!
這種場面下,還上得了課么?許多老師跟在教導主任身后跑出來,希望攔住這場會讓學校名聲掃地的紛爭,還盡快派人通知校長,在蘇家、何家、滿家面前,一個小小的教導主任算個屁!
盧震已經(jīng)懶得捏粉筆了,眼前的教室空空如也,學生們?nèi)寂d奮地沖出去了。他哀嘆一聲,也跟著人流向下面跑去,幾個當事人都是他的學生,這時候跑是沒有用的。
就這樣,往日平靜的菊城一中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喧鬧,里三層外三層的人群包圍了相互對峙的雙方,看熱鬧的心態(tài)……誰也不缺。
“你是打算群毆?”秦錚笑著問何其狂,以他對這家伙的了解,這種話幾乎就是侮辱。
何其狂的臉有點紅,好在臉夠黑,只會變得更黑。他沖身后的何家人低吼道:“滾回去!”
“少爺,”一個何家人畢恭畢敬地回應著,“老爺吩咐我們來的,您可以丟一次何家的臉,但不能丟第二次。”
這臉打得有點厲害??!何其狂的臉現(xiàn)在比炭還黑,他知道這是老爺子的吩咐,但是執(zhí)行人絕對是自己那幾個叔伯。自從他嶄露頭角后,何家這一代的子侄就沒了出頭的機會,能給他下絆子的機會絕對不會錯過。說這種話,是給他張臉么?
從某種意義上講,何其狂和蘇婕妤都很羨慕滿成器,雖然家里只有父子兩人撐場面,但內(nèi)部的阻力也不過是父子之間的牽絆,絕不像他們那樣虎狼環(huán)伺。
蘇婕妤也覺得這樣不好,她對那個何家人說:“我們不是來惹事的,用不著你們幫忙,你們也是何家人,當眾頂撞何家大少,這個結(jié)果你擔不起。”她依然和以往一樣柔聲柔氣,但話里透出的威嚴透著一陣陣寒意,讓那些何家人神色肅然起來。
厲害!滿成器心中暗贊。自從被秦錚點醒后,他就開始琢磨所謂的氣勢,源修竹的文氣是腹有詩書氣自華,沒那時間;何其狂的狂氣是武能上馬定乾坤,沒那本事……想了半天,他還是選擇了和父親一樣的道路,靠的就是那點囂張跋扈,但開始謀定而后動起來。
當時他也想過了蘇婕妤,可這個女孩一貫柔弱得像朵一掐就斷的嫩草,或許只是心眼多吧,沒氣勢可言。
但秦錚不認同他的想法,他讓滿成器隨時注意著蘇婕妤,一定能看到。
今天,滿成器看到了,他立刻明白了秦錚所說的那句話——“百煉鋼化繞指柔”,這就是蘇婕妤的氣勢。
我還是最差的呀,滿成器有點郁悶,但看看身旁笑吟吟樂呵呵一團和氣的秦錚,他忽然定下心來。這個人,可以讓所有的氣勢為之一破。
盡管有所忌憚,但那個何家人還是硬著頭皮和蘇婕妤頂起牛來,他說:“蘇小姐,這是我何家的事,您管不著。更何況如果不是您識人不明,我們家大少會被這小子打傷?我們用得著這么大陣仗?說到底,您才是始作俑者。”
蘇婕妤知道他們是潑臟水,但臟水最難洗清,只好嘆口氣,不說話了。到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可以確定,今天這場談話終究還是變成了爭斗,可爭斗的結(jié)果必然還是秦錚勝過一籌。
己方各懷鬼胎,相互拆臺,不被秦錚利用才怪。
“這可就不對了,”秦錚果然開口了,“當時帶我去看機器的是你家大少,蘇小姐可沒提議過,被我打的也是你家大少,蘇小姐同樣沒有提議過……說到底是你何家人自己不長眼,又不經(jīng)打,你怪得著蘇小姐么?”
這話一出口,何家人果然憤怒起來,紛紛沖秦郁叫嚷,要他過來領(lǐng)揍。
何其狂的臉由黑變紅,紅得都遮不住了,惱羞成怒地沖何家人怒吼道:“滾蛋!”
狂人虎吼,多人心魄,那些人明著暗著拆他臺還好,正面相對就沒膽了,紛紛閉上嘴巴,腳下卻不動。他們是要等著何其狂再被揍的時候動手,把何其狂的面子徹底扒個干凈。
大家都是明眼人,這些心思瞞不過何其狂,何其狂嘆口氣,看來今天想找回面子是不可能了,豬隊友比神對手可怕得多。他對秦錚說:“錚子,不管那天你為什么打我,這個仇我得記,也得報,約個時間吧,我們私下解決。”
秦錚笑著搖頭,問那些何家人說:“你們大少縮了,你們縮不縮?”
那些人紛紛搖頭,說:“大少沒膽是大少的事,我們得給何家撐面子。”
何其狂的頭都大了。
秦錚這么擺明陣仗地挑唆著何家人踩他,讓他很是苦惱,更苦惱的是何家人明知這是挑唆,卻一門心思拆臺,當著成百上千人的面,把他逼得進退維谷。
沒辦法了,何其狂把外衣一脫,渾身咔吧咔吧響著沖秦錚走來,說:“那就來吧,錚子,有冤抱冤,有仇報仇!”最后一個字變成了怒吼,他揉身而上,拳頭變到秦錚眼前。
秦錚一矮身,向旁滴溜溜轉(zhuǎn)了幾圈,躲開了何其狂的拳,站在了不遠處。他和顏悅色地抬手,示意暫停,問道:“何少,報仇我不怕,能揍你一次,我就能揍你第二次。”
這囂張的口吻聽得何其狂青筋直冒,周圍那些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學生卻紛紛叫起好來,他們就是喜歡這種以弱欺強的人。
“但是話得說清楚,”秦錚可不是為了挑動何其狂的怒火才開口的,“你報仇,我接著,你何家的人呢?如果你打不過我,他們會不會一擁而上?我可打不過十幾個。”
“不會!”何其狂堅定地說。
“會!”何家人也堅定地說。
秦錚的眼睛瞬間睜大了,臉上現(xiàn)出憤怒神色,說:“何少,我敬你是條漢子,你要報仇都隨意,可我沒見過仗勢欺人的漢子。”他雙手做出投降的動作,“我打不過你們一群人,要殺要剮隨便吧。”
這是挑唆,何其狂、蘇婕妤、滿成器等人都能聽出來,而且秦錚挑唆的對象已經(jīng)不是何家人了,他把矛頭指向了在場的學生們。
果然,周圍的學生堆里響起怒吼:“人多欺負人少,算什么本事?”“有膽子就一對一,玩群毆,你們要臉么?”這樣的話不絕于耳,說得何其狂渾身顫抖,顯然在壓制自己的憤怒。
還是群眾的眼睛雪亮??!秦錚心里笑開了花。
還是群眾才是最操蛋??!滿成器不得不服了。
秦錚指著何其狂,沖人群說:“各位同學,對不住了,打擾了各位上課。這個人前段時間和我有矛盾,被我打了一頓,躺了幾天,現(xiàn)在來報仇??伤麓虿贿^我,所以找了一群人來欺負人,你們說說,那些人喊他大少,是他家里的人,會不幫他么?”
“不會!”普通學生們可不懂世家政治,紛紛叫起來。
何其狂氣得快厥過去了,他艱難地辯解著:“他們是我的家人,可他們不聽我的,我用我的人格保證,我絕對不會仗勢欺人!”
“聽聽,各位都聽聽,”秦錚此時已經(jīng)影帝附體了,“他的家人,喊他大少,不聽他的話?這是擺明了演雙簧啊!到時候打不過我,那些人一擁而上,他完全可以說不是自己要求的,是他們自愿的!同學們,你們見過這么無恥的人么?”
“沒有!”學生們紛紛怒吼起來,單純的他們確實瞧不起何其狂了。甚至有學生開始自發(fā)地喊道:“滾出去!滾出去!”吼聲越來越大,人也越來越多,連很多老師也加入進來,他們知道,這是解決校內(nèi)斗毆的唯一可行方案。
秦錚站在場中央,帶著感動的神色看著這些幫他撐場子的人。
過了好半晌,他才揮手止住了怒吼的人群,沖何其狂做了個請的手勢,淡然地劈出最后一刀。
“你我的恩怨,我們找時間再談,現(xiàn)在請你們出去!這里是學校,請尊重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