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滿成器生平第二次血流滿臉,第一次是調(diào)戲李思萌被砸的,第二次是調(diào)戲劉杰娜被砸的,秦錚就像他泡妞路上的克星一樣,一路血光帶閃電。
看著笑吟吟的秦錚,滿成器直接傻了,他哆哆嗦嗦指著秦錚,詫異地說:“你你你……你還敢回來?”
“菊城是你家的?我憑什么不能回來?”秦錚滿不在乎地走上前去,伸手到滿成器面前,想把他拉起來。
滿成器在地上連滾帶爬,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他實在不信任秦錚的善意。
“唉……”秦錚嘆口氣,很為難地看著滿成器,“冤冤相報何時了,滿少想想,從頭到尾,我可曾主動挑釁過你一次?形勢所迫而已。”現(xiàn)在細(xì)想起來,和滿成器的爭執(zhí)不過小孩子打架,秦錚都覺得無趣。
滿成器沒那個腦子想這些,他只知道秦錚對自己從來沒留過手,大吼一聲:“人都死哪兒去了?”外面呼啦啦涌進(jìn)十幾個保鏢,迅速在兩人中間站成兩排,將他們遠(yuǎn)遠(yuǎn)隔開。
有了保障,滿成器才算安心,他站起身來,氣惱地一把推開要給他擦鼻血的女孩,指著秦錚狂笑:“小子,大半個菊城都在找你,你說,我要是把你交給蘇何兩家,你還活不活?”
這就不像話了呀!秦錚眉頭一皺,你滿家和蘇家也是你死我活的對頭,你報復(fù)我也就算了,把我交給對頭算什么事兒?不知道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嗎?難怪你只配玩過家家的把戲。
見秦錚不說話,滿成器以為他怕了,囂張地笑著,招呼保鏢們:“去,把他弄起來,送到蘇家……不,何家去!”
保鏢們沒說話,而是齊刷刷向前跨出一步,對于滿少的命令,他們是無條件服從的。
拿人家的錢,做人家的事,辨別什么是非黑白?
秦錚笑了,沖眼前這些保鏢拱拱手,說:“大路朝天,這是我和滿少的恩怨,各位也不是為何家賣命的吧?”
“抱歉,”一個保鏢開口了,很顯然是這群人的頭目,“滿少要做什么,我們就做什么,其他的事情和我們無關(guān)。”說著一揮手,一群保鏢沖秦錚撲了過去。
那個小店員早就哆哆嗦嗦躲到遠(yuǎn)處去了,眼看這邊開打,自己工作不保了,才硬著膽子尖聲叫道:“別打呀!有話好好說呀!滿少?劉小姐?”
滿成器沒理他,劉杰娜正焦急地看著局勢,伸手掏出手機就要叫人,卻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
當(dāng)保鏢們合圍時,秦錚沒動,當(dāng)他們向秦錚縮小包圍圈時,秦錚也沒動,可當(dāng)他們伸手要抓秦錚時,秦錚忽然一矮身,消失在他們面前。
緊接著,幾個保鏢發(fā)出“呃”“啊”的悶哼,捂著襠部倒在一邊,輕點的還能慘叫幾下,重點的已經(jīng)吐白沫了。
有人倒地,就有空隙可鉆。秦錚瞬間從人墻中鉆出,回手勾住一名保鏢的脖子,彎腰用力,那個保鏢凌空打著轉(zhuǎn)飛了出去,砸在一個展柜上,只剩抽搐,叫都叫不出來了。
緊接著,秦錚沒再理會這些保鏢,一回頭,沖向了圈外的滿成器。
看著眼睛里一片血紅的秦錚,滿家和傻了,他大聲尖叫著“來人啊來人啊”,就被秦錚一把扣住咽喉提了起來,兩腳不斷亂蹬,再也說不出話來。
秦錚提著滿成器,一步一步向前走,最后把滿成器扣在了墻上。
滿成器咽喉被扣,到此時已經(jīng)開始翻白眼了,兩腳亂蹬,兩手亂掙,嘴里發(fā)出嗚咽,有出氣沒進(jìn)氣。
秦錚沒說話,靜靜欣賞著眼前這一幕,直到滿成器停止了掙扎,眼看沒氣時,他才松開了手。
“撲通——”滿成器摔在地上,靠著墻大口喘起氣來,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噗嗤——”努力堅持的括約肌忽然放松,一股臭氣沖天而起,他失禁了……
秦錚捂著口鼻后退,露出嫌惡神色。
幾個保鏢再也顧不上秦錚,趕緊圍過去噓寒問暖。
劉杰娜臉都給熏白了,覺得喉嚨癢癢,快步抱著衣服跑出了展廳,避免這尷尬的一幕。
那些跟著滿成器來的男男女女也不敢靠近,倒不是擔(dān)心挨打,實在是……太臭了!
圈子里的滿成器再也沒了囂張的氣焰,也沒了惡狠狠的叫囂,而是捂著嘴巴,努力控制著自己的精神。
但他還是哭了。
沒天理?。膸讱q開始,他就知道自己是天之驕子,菊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土太子,再怎么囂張跋扈也不會有人阻攔自己。
他的父親滿家和教導(dǎo)他,做人要霸道,這是上天賦予他的權(quán)利,只要夠霸道,就能無往不利。
滿成器一直是這樣做的,也一直很管用,直到遇到這個秦錚。
他徹底輸了,先是喪失了在學(xué)校里的權(quán)威,然后成了圈子里的笑柄,現(xiàn)在連僅剩下的小弟們也看著他丑態(tài)百出……人心散了,團(tuán)隊不好帶了!
大股大股的淚花從他眼中涌出,再也抑制不住,沖刷著這半年來的委屈。
他知道他是個廢渣,比不上源修竹能裝,賽不過蘇婕妤會算,敵不得何其狂能打,要維持自己和他們平起平坐的權(quán)利,裝腔作勢是唯一的選擇!
他也知道父親對他很不滿,也知道別人諷刺他是二世祖,可他沒有辦法,窮人尚且惜名利,他這種帶著原罪的富二代又能如何?這是個無解的局!
那些男男女女從未見滿成器這么軟弱,在他們眼中,這位二世祖雖然頭腦簡單、不可一世,但始終帶著跋扈神色,絲毫不弱于人,可今天,他們忽然生出了對滿成器的鄙夷。
這個人,靠他付賬欺負(fù)人可以,可把自己的未來寄托給他,那是個笑話。
就在一瞬間,滿成器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連最后的小伙伴都拋棄了他,一哄而散。
看到這一幕,滿成器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失落,卻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解脫,沒有了觀眾,他不需要囂張跋扈,不需要裝腔作勢,或許這樣一個他,才能感受到真正的人間,能感受到自己還有個人樣。
令他沒想到的是,這個展廳里,還有兩個人沒走。
店員可以忽略不計,他正哭天搶地地為自己工作致哀。
但秦錚?你已經(jīng)占盡便宜,徹底摧毀了我的自尊和聲勢,你留在這里,還打算再把我踩一腳么?
滿成器惡狠狠地瞪著秦錚,露出了乳虎般猙獰的表情,遠(yuǎn)遠(yuǎn)比以往裝腔作勢的威脅來的可怕。
“這不很好么?”秦錚隨手取過一面鏡子,放在滿成器面前,“你也沒見過這種表情吧?這才是真正的你。”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滿成器忽然靜下來了,他覺得鏡子里的自己好順眼,好……真實。
秦錚說:“我回到學(xué)校的那天說的話,都是真的,你裝腔作勢,用面具保護(hù)著脆弱的內(nèi)心,那時候我說的話都是真的,我不是看不起你,而是那樣的你根本不會進(jìn)入我的眼里。”
滿成器不知道他為什么說這些,靜靜聽著。
“后來幾次交鋒,我一直在攻擊你的面具,你越裝,我就越要撕開你的偽裝,讓你丑陋的一面徹底暴露在別人面前,那種丑陋遠(yuǎn)比你表現(xiàn)出的荒唐舉止要厲害,這種丑陋足以徹底粉碎你的形象,讓那些人把你拋棄掉。”秦錚的眼神很深邃,也很真摯,他覺得已經(jīng)是時候說出這些話了。
“滿少,假的始終是假的,你越害怕別人看出你的脆弱,你就會越脆弱,用橫行霸道來維持或許能遮掩一時,但你能支撐一世么?現(xiàn)在你坐在自己的屎尿里,哭得梨花帶雨,身邊的人再也不想跟隨你,可從現(xiàn)在開始,你才真的變得強大,因為你開始正視你丑陋的現(xiàn)實。”
滿成器沒完全聽懂,可他覺得秦錚說的好有道理。
秦錚笑了笑,說:“你的條件遠(yuǎn)遠(yuǎn)比我好,你家世優(yōu)越,底子深厚,就算沒有那些人的襯托,你也還是滿少。源修竹被我羞辱了一次,就知道勵精圖治,不再追求虛名。你呢?被我扒光了赤裸裸呈現(xiàn)在別人面前,你能拋開那些偽裝了么?”
滿成器點點頭,他覺得秦錚為他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門,那扇門后面,不需要自己繼續(xù)裝腔作勢。
“你要什么?”滿成器問道。
秦錚驚喜了,他只希望滿成器有所領(lǐng)悟,然后向自己靠近,卻沒想到這個男孩忽然開竅了。
“我需要你的支持,”秦錚認(rèn)真地對這個不成器的二世祖說,“我需要你和滿家站在我的身后,為我亮出你的獠牙。”
滿成器笑了,他不顧屁股下面的屎尿和周身散發(fā)的臭氣,伸出了手。
秦錚也笑了,他伸出手,和滿成器擊掌。
從這一刻起,滿家不成器的少爺成了秦錚堅定的盟友,讓所有旁觀者笑掉了大牙。
可惜,他們的笑容,不會持續(xù)太久。
越丑陋,越真實,一個擁有滿家作為背景的滿成器,當(dāng)他變得真實起來,還有誰能笑話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