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一聲聲的阻攔,源家老管家的汗都下來了。
他是源家多年的管事,幫著源家老太爺打點了幾十年家業(yè),最近才退下來,負責照顧源修竹這比較簡單的事情,本想就此安度晚年,混個太太平平的結(jié)局,可現(xiàn)在,卻知道有點太難咯!
這些阻止的人中,有不少菊城政界頗有地位的人,雖然算不上大佬,卻卡在很是重要的關(guān)口上,掌握著一些重要的脈門,即便是浮在明面上的世家,也少不得要讓他們?nèi)帧?/p>
現(xiàn)在他們出面阻止,這面子不給,就會麻煩,要是給了,源修竹和滿成器的臉就不用要了!
該如何做?老管家回頭看看對面雅室靜靜看著這里的源修竹,源修竹也愣了,他現(xiàn)在在抱怨?jié)M成器,讓你是來收拾秦錚的,你他娘盯著那小姑娘干什么?豎子不足與謀!
源修竹不發(fā)話,老管家也沒辦法,招呼著周圍的人,轉(zhuǎn)身就要隱入圍觀人群中。源家和滿家沒什么生意往來,和滿家有點見死不救的芥蒂,總比老源家的臉丟光了強!
看著老管家要走,秦錚不干了,一把拉住老管家,大聲喝問道:“老家伙你不能走!你給滿家和拉皮條也就算了,可怎么能對我妹妹下手呢?看你面相和善,怎么就有這么惡毒的心??!”說著,秦錚睜目欲裂,抬起手就是一巴掌!
“哦!”周圍看客發(fā)出驚呼,這老頭也七十多歲了,一巴掌下去還不得扇掉半條命?看來老家伙給滿家和拉皮條是錯不了了,這小子都顧不得他年紀大了,得多大仇??!
還好,秦錚力氣太足,膀子甩得太過火,一巴掌扇在旁邊的保鏢臉上,直接把保鏢扇飛了出去!
秦錚大聲吼道:“源修竹你給我出來!我知道都是你的主意!你追求我妹妹不成,就挑唆滿家和下陰手!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至于這么狠毒么?”
得,源修竹拼命抽身,秦錚卻拼命把他往回拉。這下大家可都明白了,是呀,老頭子是源家老管家,如果不是主子有令,他能給滿家和拉皮條么?這小子說的合情合理、邏輯縝密,實在沒有什么可懷疑的!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到了源修竹的雅室,每個人眼里都透出一句話。
“看你平常風流倜儻溫文儒雅,沒想到是男盜女娼的衣冠禽獸,源修竹,你實在太不是東西了!”
源修竹還是第一次被一樓的人敵視,就算隔著一堵墻,也能深切體會到大家伙的鄙夷。他這下真的亂了陣腳,躲在屋里死活也不敢出來,哆哆嗦嗦拿出手機,卻不知該撥給老爹,還是撥給其他什么人。
丟源家的臉,這是要在祖祠前面打斷腿的!
秦錚和李思萌都是好演技,一個悲愴慷慨,一個愴然欲泣,把這場戲拿捏得恰到好處,引到了所有人的情緒走向,把臟水全部潑到源修竹的頭上。
要毀掉一個人,最好的方法不是消滅他的肉體,而是名譽。秦錚本不喜歡把事情做得太絕,但源修竹實在太有做出頭鳥的覺悟,拼了命要幫那些潛在水底的大魚趟路,那就真的對不起了。
什么?滿家和?這家伙的名聲還用毀么?
“行了!”一聲震喝響徹消息海,三樓的樓梯口不知何時站了兩個人,壓住了所有人的氣焰。
秦錚正滔滔不絕地講著源修竹和滿成器勾搭成奸的事跡,剛講到兩人結(jié)伴偷看源家家花洗澡的時候,就被震得腦袋生疼。他不知道,蘇青詩對聲音的調(diào)節(jié),有點類似于武術(shù)中氣息的修煉,綿長而深遠的氣息加長了他聲音的傳播范圍,而這種氣息最怕的,就是所謂獅子吼。
醒了醒腦袋,秦錚望向那人。
這是一個身高達兩米的大漢,霸氣十足,猶如獅王立于山頭,他死死盯住秦錚,竟將秦錚看得一陣氣緊,這是除了他那師父老頭子之外第一個給他這種感覺的人。
這人不簡單??!秦錚心里贊嘆道。
當然不簡單,旁邊的人們竊竊私語,讓秦錚很快搞清楚了對方的身份。
消息海之主,被稱為“于獅子”的于世吉!對建立起龐大消息海的他,秦錚是有些佩服的。
于獅子走下樓來,看看滿成器的傷勢,就吩咐人把他送去處理傷口,然后對老管家點點頭,示意他可以離開了。老管家如獲大赦,趕緊回去雅室,掩護著沒臉見人的源修竹倉皇而逃。
自此,菊城四少中的兩位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名聲狼藉,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于獅子處理完這些事,人群也自覺散去,才回過頭來,沒有看秦錚,而是關(guān)切地沖李思萌說:“丫頭,沒事兒吧?”
李思萌紅著臉點點頭,忽然伸手一指,說:“是他讓我干的。”
坑爹啊!秦錚覺得五雷轟頂,大風大浪剛剛過,被小河流給打翻了船??粗钏济纫驗榫o張而微微起伏的胸脯,秦錚表示被這波浪拍死也是心甘情愿。
“我知道,你丫頭還沒這么細的心思。”于獅子露出微笑,“小子,夠狠,一塊坐坐?”
秦錚點頭,就沖著您來的,正主到了,一切當然聽您的。
于是,他們兩人跟著于獅子走上樓去,走進一間巨大的茶室中。
一進門,秦錚眼前一亮,發(fā)出嘖嘖贊嘆。
有錢人也是分等級的,拋開無法探知的隱秘背景,最直觀的判斷標準就是這個人的品味。別看于獅子長得賽過猛張飛,可這茶室裝修得真見水準,就連端上來的茶盞都是浸潤著歷史氣息的白瓷,釉質(zhì)純粹,輕薄如蟬翼。
秦錚問道:“這是邢窯的白瓷?”
于獅子眼中透出贊賞,點點頭:“好眼光,小子也懂這個?”
秦錚回答:“家?guī)煂Υ撕苡醒芯?,如果有緣,可以和于先生多多來往?rdquo;
于獅子點點頭,示意兩人坐下,開門見山地說:“來吧。”
不要說這么讓人費解的話??!被人聽到會想歪的!秦錚立刻有種砸杯子的沖動!
倒是李思萌先開口了,她顯然和于獅子很熟,以前曾多次幫丁子午前來聯(lián)絡消息,說話也帶著一股晚輩對長輩的敬意,和平時大大咧咧的模樣截然不同。她把秦錚所說的信息搜集網(wǎng)絡跟于獅子詳細解說一遍,聽得于獅子連連點頭,證明認同了這種網(wǎng)絡的可行性。
通過雙方融洽地商談,于獅子當場拍板,拒絕了秦錚的要求。
秦錚都傻了。
于獅子說:“小子,不是爺們兒不幫你,是爺們兒也沒那么大能耐幫你撐起這么大的事兒。”
“可是你這消息海……”秦錚有點不服氣。
于獅子打斷他,說:“我這消息海是做得到,可慢說你買不起,你就是買了它,讓它成了你一家的消息機構(gòu),那南來北往、四面通達的消息來源呢?那些屬于各行各家的探子呢?你需要的并不是一個消息機構(gòu),你需要的是一群忠實于你的探子。”
秦錚深以為然,連忙請教。
于獅子沉吟半晌,才玩味地開了口:“這事菊城有人能辦,而且能辦的好,但是你得去求,難度還不小。”
“誰?”秦錚打定主意,就是跪求也得給自己拿到這個巨大的籌碼。
于獅子咧嘴笑了,說:“菊城四少,公子婕妤。”
秦錚直接栽在地上,不想起來了。
菊城四少中,源修竹見稱于溫雅,當然已經(jīng)徹底不見了;滿成器昭著于荒唐,當然已經(jīng)無力回天了;剩下的兩位,一個是見稱于狂傲的何其狂,另一個就是秦錚之后進入,有勝過男兒美譽的“女公子”蘇婕妤。
想想也對,蘇家是菊城第一媒體大亨,以他們的信息搜集能力,絕對能組建起高效的信息團隊,若能把這樣的團隊拿在手里,那么一切就好說多了。在秦錚的腦海中,何其狂雖然狂傲,但卻很仗義,當年秦家出事,也只有他曾施以援手,最后卻迫于何家的壓力不得不退了出去,但這個情義,秦錚依然記得。
至于蘇婕妤,秦錚完全不了解,似乎是憑空冒出來的小丫頭,半點記憶都無,只好再次請教起于獅子來。
于獅子擺擺手,說:“想了解她自己去,現(xiàn)在的小青年都怎么了?女孩的信息都打聽不到,還討不討老婆了?”
秦錚鬧了個大紅臉,李思萌卻忍俊不禁地說:“于叔叔你還好意思說,你自己不也光棍了一輩子?”
于獅子的臉黑,看不出羞澀,只是伸手輕輕抽了李思萌腦袋一下,說:“牙尖嘴利,誰娶了你夠受罪一輩子的!”說著,他語重心長地拍拍秦錚,做出一副哥們兒保重的表情。
這什么跟什么?。∏劐P無奈的翻著白眼。
“對了,”于獅子想起了什么,“你要見蘇婕妤,每星期五、六中午來這兒就成,她在這兒教茶道。”說著,他趕緊一把搶回秦錚手里的茶杯,“忘了,這是蘇丫頭專用的。”
蘇婕妤……專用……茶杯?秦錚不由舔了舔嘴唇,回味著和杯沿觸碰時的質(zhì)感。
然后呵呵傻笑著被李思萌一腳踹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