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我不知道怎么入睡的,第二天還是蘇老師把我推醒,讓我去上班。
上班,我都忘記了我還要上班的。
“羅老師,我?guī)Я税樱阋灰裕?rdquo;“雪雁”站在門口,俏生生的對我道。我卻下意識的叫了她一聲琳水,她無奈的甩了甩手上的包子,說到:“我叫雪雁,我姐姐還沒來呢,羅老師,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強笑的和她道了聲別,然后就回到了教室之中,一天的課程,都是茫然的,那些學(xué)生,我還記得那些學(xué)生,這些課程,在我的記憶之中,已經(jīng)是第三遍了。
第一遍,是撞鬼之前,第二遍,是夢里,第三遍,就是現(xiàn)在。
而現(xiàn)在,我的腦中卻是一片的混亂。這也是夢么?還是這才是真實?我到底是在夢里,還是夢外。
下午下班,“雪雁”忽然跑來告訴我要請我去吃飯。我茫然的跟著她到了一個小飯館中,愣愣的坐在窗口的位置,看著窗外,腦中還是一片混亂。
“怎么?你還在想我姐姐?你們難道認識?不應(yīng)該啊,那你怎么會把我當(dāng)成她?”
我勉強的笑了笑,這頓飯吃的很沒有滋味。臨走前,“雪雁”輕輕的在我臉上啄了一下,然后頭也不回的就跑開了。
我在外面站了一夜,和冷風(fēng)作伴了一夜。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雪雁”低頭不敢看我,反倒是“琳水”來問了我一句:“昨天晚上你們不是去吃了飯么?我妹妹她怎么了?”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蘇老師忽然從我身旁走過,猥瑣的笑道:“羅老師正人君子。”
“琳水”白了他一眼便徑直走開了。最后留下一句話。
“下班你別走,我有事情問你。”
沒滋沒味的打卡下班,正打算去吃飯,結(jié)果“琳水”正面無表情的站在辦公室門口看著我,我強笑了笑,雖然她叫琳水,但是卻是雪雁的面龐,無論這里是真實還是夢境,雪雁也只是我偶然見到的一個過客,琳水卻是一個把命都賭給了我的人。重要的只有人,而不是僅僅的一個名字。
“我說了有話問你,你怎么一聲不吭就走了?”“琳水”忽然一下拉著我的手,就往外拖著走。
“你干什么?其他老師看見了該怎么說你?”我就要抽回手。
琳水卻忽然道:“你走不走,不走我就說你耍流氓了。”
我頓時語塞下來,這個場景,和我與雪雁最開始見面的那一次,好像。
就像是我們角色對調(diào)了一下而已??墒撬F(xiàn)在確叫琳水。
羅芳路有條河,通海,每天夜里十點上下都會漲潮落潮。每天這個點,都有不少人拿著魚竿來這里釣魚。
“我妹妹是不是喜歡上你了?”
我正吹著河風(fēng),“琳水”卻冷不丁的問了這么一句。
我搖了搖頭。
“不可能,她從來沒有這種表現(xiàn)過,你們昨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要是吃個飯她回來怎么會一句話都不說?而且今天一天都沒有和我說話。”
“琳水”很不滿的瞪了我一眼,繼續(xù)道。
怎么會這樣,為什么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我忽然感覺我快要精神分裂了,為什么“雪雁”會喜歡上我?如果這里是真實的話,她見我不過僅僅一天,又怎么會喜歡上我。夢境,如果是夢境的話——解釋不通,根本沒法解釋。
就在這個時候,手機響了,是短信,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在冰戀等你。”
是誰發(fā)的短信,這個號碼我沒有見過,歸屬地也沒有顯示。我在深圳沒有朋友,而且學(xué)生面前,我也很古板,所以一般很少有人捉弄我。
“你先回去吧,我有點事情。”我對“琳水”說到。
“琳水”疑惑的問我大晚上能有什么事情,我沒有回答,我總不可能告訴她有個人發(fā)了信息讓我去賓館吧?冰戀就是一間賓館的名字。
“琳水”悶悶不樂的離開了,我在賓館的門口卻沒有看到任何人,正當(dāng)我以為被人捉弄了的時候,忽然,一雙冰涼的小手捂住了我的雙眼。
“跟我來。”一個淡淡的沙啞的聲音在我的耳畔響起,同時還伴隨著一股淡淡的幽香。這是一個極度淡雅的女人特有的味道。
我下意識的被她推著走,途中好像經(jīng)過了一些臺階和轉(zhuǎn)彎,等她的手從我的眼前拿開的時候我卻出現(xiàn)在了一個古色古香的房間之中。
“這里怎么樣?”
那雙手的主人攬住我的腰,輕輕的靠在了我的身后。
“你是誰?”我已經(jīng)被眼前的一切吸引住了所有目光,甚至都沒有回頭。
“你可以回頭看我。然后就知道我是誰了。”
我下意識的轉(zhuǎn)過頭,一張薄薄的紅唇貼了過來。
“雪雁”,怎么會是“雪雁”。
夜無人醉,人自醉時。我醉倒在了這個古色古香的深夜。醉倒在了眼前這個女人的溫柔之中。夢,真實,如果是夢,我不想再醒,如果是真實,那就不要再讓我出現(xiàn)其他任何的夢境。
“雪雁”靜靜的伏在我的胸口,均勻的呼吸著。我用食指繞著她的一絲秀發(fā),然后放到鼻尖輕嗅。
“今天不要去學(xué)校了。”
雪雁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過來,但是她卻沒有起身。我輕聲應(yīng)了一句,然后下意識的關(guān)閉了手機的電源。
房間的空氣忽然又變得曖昧起來,溫柔的“雪雁”、濃情的“雪雁”、“香醇”的雪雁,這里沒有太陽,那為什么兩人的身上會有汗珠。
雪雁輕撫著我的面龐,柔聲道:“如果這是夢——”
“我不醒。”我下意識截道。
“不,你必須醒!”
砰的一聲,門開了。“琳水”面無表情的站在房間門口冷冷的說到。
世界往往就是這么奇妙,我剛接受下來琳水和雪雁互換了姓名,接受我腦中北京的記憶與三樓撞鬼的記憶只是我的夢的時候,忽然一句冷冷的“不,你必須醒。”如同當(dāng)頭棒喝打來。
我腦中忽然一陣刺痛,睜眼之時,懷中的人,哪里是“雪雁”。
她是真的雪雁!蒼白的面龐,偷著一絲絲淡青之色,頭發(fā)散亂的在我懷中。
而“琳水”,琳水就站在房間門口,冷冷的看著我,沒有一絲的表情。
“你,必須醒!”
我面色蒼白的看著懷中的雪雁,心中一片冰涼。
她也在看著我,她好像沒有那么可怕了,但是她是雪雁。
我終于明白過來,這就是一個夢,雪雁的夢!
而我——原來我是喜歡琳水的,不是名字,而是她這個人。
雪雁變成琳水的模樣,所以我無法抵御她的靠近,琳水變成雪雁的模樣,所以我對她總是下意識的遠離。
“這是夢,那你醒么?”雪雁輕輕的把手放到我的臉上。
琳水冷眼看著我,一言不發(fā)。
“對不起,雪雁。”我不知道是怎么樣的一個表情對懷中的人說出的這句話,我只知道這一句話一出口,整個房間的氣息就完全改變了。
房間門口的琳水在微笑,似乎很是滿意的聽到了我的答案。
而雪雁,雪雁卻直勾勾的看著我,兩道如血的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下來。
“三天后,我來殺你。”這是我最后聽到雪雁的聲音。然后,她就消失在了我的懷中。
琳水扔了一套衣服在我面前,說到:“她走了,你穿上衣服吧。”
沒錯,雪雁離開了,但是我知道她會回來,她說了要殺我,三天后,她一定回來殺我。
坐在床頭,我愣愣的看著地板出神。琳水玩味似的看著我,開口道:“滋味很好是吧,你不是不醒么?”
我又語塞了,所以我很清晰的知道,眼前這個人,肯定是琳水,因為我只會在琳水面前語塞。
“那只怨魂,三天后就會來取你的性命,想好怎么對付了么?”
“這里到底是哪里?難道這里不是夢么?”
“這里是夢,也是真實,但是,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死了,就是真的死了。”我默念著琳水的這句話,但是卻怎么也提不起精神來,雪雁,是我負了雪雁,她來殺我,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
“沒想到你竟然是個優(yōu)柔寡斷的男人。”琳水搖了搖頭,戲虐道:“羅sir,清醒清醒,外面還有一只怨魂等著我們呢,難道你想看著那個經(jīng)理的鬼魂再多殺些人?”
我心中猛的一驚,沒錯,這里是夢,我們都在夢里,那么外界,外界那個怨魂豈不是沒有人能夠?qū)Ω读嗣础?/p>
我還朦朧的記得《半世驅(qū)鬼小扎》上的一些內(nèi)容,當(dāng)即同琳水前去買齊了這些材料,就在這個房間,三天的時間,我全部都在制作各種陣法符纂,而且,這一次,效果竟然出其的好,每一次,都能很完美的做出。
之后琳水才告訴我,夢里,信念就是所有,只要信念足夠,就是搬山填海也能做到的。
乾坤那一式我用不了了,純陽血畫符,我做不到山崩而面不改,也根本無法確定它到底有沒有效果,只能夠依靠其他的這些物品,好在,紅繩,縛鬼繩,冥雷子是有用的。
雖然我沒有從雪雁身上感到厲鬼怨魂身上才有的煞氣,但是那兩道血淚,鬼魂流淚,已經(jīng)不是煞氣能夠說明的事情了。
三天時間很快就到了,房間之中密密麻麻的全是陣法,而且都是極度厲害的殺陣,我?guī)缀醢涯苡涀〉乃小栋胧莉?qū)鬼小扎》上的陣法全部擺了出來,而且我肯定,每一個都一定是成功的。
琳水無聊的把玩著一個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拿來的頭繩。我又開始發(fā)愣,然后下意識的用手空空的畫著乾坤二字。
忽然,房間內(nèi)的氣息瞬間陰冷下來,一股淡淡的怨氣彌漫了整個房間。
而我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鬼魂每次出現(xiàn)環(huán)境的變化,這一次,我沒有感到不適。
噼啪,噼啪的聲音不斷響起,我猛的一低頭,心中渾然一驚,那些陣法,正一個一個快速的爆裂著,不是變黑,而是直接炸開。
“最后一次,你是夢,還是醒?”尖銳的聲音瞬間在我耳中響起。
我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說到道:“雪雁,這是夢,你為什么這么執(zhí)著呢?”
琳水還是在玩頭繩,好像對房間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我知道她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至少不是一個普通的警察。
“執(zhí)著?你竟然說我執(zhí)著?”凄厲的笑聲在房間中不停的回蕩著,一陣猛烈的狂風(fēng)刮過,雪雁憑空出現(xiàn)在我面前,她猙獰的看著我,厲聲道:“那我就殺了你這個負心人!”
兩道冰冷刺骨的手直接掐住了我的脖子,指甲甚至陷入到了肉中,我想要反抗,但卻根本掙脫不了,雪雁變成了怨魂之后,比那只經(jīng)理鬼魂還要厲害。
這一次是真的要死了,我下意識的想到,雪雁那兩道觸目驚心的血淚越來越淡,越來越淡。
窒息,又是窒息,這一次,我腦海中什么都沒有出現(xiàn),而是憑著記憶的方向,把頭緩緩的轉(zhuǎn)向琳水的那邊。
我想再看她一眼。
脖子上的刺痛慢慢的減輕,我也感覺能夠呼吸到了一些空氣。
下意識的,我的手,劃出了乾坤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