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我已經(jīng)是沒有任何的辦法了,畢竟眼前的小媚算不得人,她的爺爺更不要說,早已經(jīng)不是人很多年了。
所以,這里唯一的人,只有我!
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小琪去死,不能!
此時,我心里的想法很簡單,無論小琪是不是曾經(jīng)救過我,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已經(jīng)慢慢走進(jìn)了我的心里。
是她,陪著我走過了最艱難的這兩天;是她,給了我最需要的關(guān)心和寬慰;也是她,不止一次在危難的時候,對我不離不棄。
所以,我不能辜負(fù)她!
不僅如此,從今天以后,我不會辜負(fù)任何一個我關(guān)心或者關(guān)心我的人!
換做以前,或許我會出現(xiàn)躊躇,但此時不會了,尤其是小媚給了我當(dāng)頭一棒之后,我知道我該去做什么,于是毫不猶豫的將柴刀落了下去。
之前那個血嬰曾經(jīng)封過魂,她所使用的骨頭也不過就是三寸左右,所以我并沒有將整只的左手砍下來,而是剁掉了左手的尾指。
尾指脫離左手的瞬間,我先是感覺到一陣涼意,隨后便是劇烈的疼痛,所謂十指連心,這種痛當(dāng)真是浸骨蝕髓。
這種疼痛伴隨著鮮血的噴出,讓我身體都是出現(xiàn)了顫抖,但我知道我必須忍著,因?yàn)樾$鬟€在等待著我,我如果稍有松懈,她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
“接下來怎么做?”
當(dāng)我滿面焦急問著小媚爺爺?shù)臅r候,我相信此時我的臉色應(yīng)該是無比蒼白的,甚至我自己都能感受到話音之中的顫抖。
“陽血,陽血封魂……”
小媚爺爺?shù)穆曇?,已?jīng)是虛弱無比了,我知道他已經(jīng)是堅(jiān)持不了太長的時間了,雖然小媚在極力將尸首連接起來。
陽血?
我微微錯愕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回過了神,因?yàn)槲蚁肫鹆岁栄鞘裁礀|西,那指的是人舌尖的那滴血,于人中之下,乃血中至陽。
想到這一點(diǎn)的時候,我跟本不敢有任何的怠慢,咬破舌尖的剎那,已經(jīng)是朝著小琪噴了出去,而后艱難的將尾指舉了起來。
陽血屬陽,而小琪的魂剛剛離體不久,尚屬于陽魂,這種魂是存在一種本能的,那就是靠近屬于人的東西,因?yàn)樗麄冞€想著還陽。
血噴出的瞬間,我看到那彌漫在半空的黑霧,已經(jīng)是朝著那滴血匯聚了過來。
當(dāng)?shù)谝豢|魂霧進(jìn)入其中之后,那滴血詭異的停留在了半空。直到那些黑霧都是悉數(shù)鉆入血滴之后,才緩慢的墜落了下來。
我當(dāng)然不會讓那滴血落在地上,踉踉蹌蹌的奔過去,將尾指擺在了那滴血下方,隨著鮮血落入其中,整根的手指都是成了紅色。
在這剎那,我看到那根手指發(fā)生了變化,原本存在上面的血肉,竟然緩緩的被那黑霧所吸收了,隨后便是幻化成了一個人的模樣。
“小琪……”
是小琪,這張臉我永遠(yuǎn)都不會忘記!
小琪烙印在我的尾指上面,就這樣靜靜的望著我,那雙勾人的眸子里帶著些淺淺的笑意,一如之前她面對我的樣子。
但是,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些淚水!
那淚水之中蘊(yùn)藏的東西很多很多,有著我能看懂的欣慰和感激,也有著我看不懂的種種,這一刻,我感覺我們之間那層猜疑的隔膜,似乎融化了。
爺爺……
就在我失神的時候,耳邊傳來了小媚的悲呼聲,扭頭看去的時候,我看到的是小媚泣不成聲的樣子,以及那張充滿悲傷的臉。
“小媚……”
我艱難的爬過去,看著小媚爺爺即將閉起的雙眼,心中很不是滋味,但同樣我也是無能為力的,只能望著他沉默著。
“娃子,血,血……”
小媚爺爺?shù)难劬€沒有閉上,說話雖然氣息奄奄磕磕巴巴的,但是我能從他的眼中看到那抹刺痛我心靈的目光。
那是一種不甘,一種不愿!
同時,也是對于小媚的不舍,和不放心!
我知道他的意思,畢竟他已經(jīng)是有了還陽的跡象,所以沒有任何猶豫將左手伸到了他的嘴邊,伴隨著一滴滴鮮血落入他的口中,他的神色也矍鑠了起來。
“娃子,謝謝你……”
我沒有想到,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是對我說的,疑惑之余也只好豎耳傾聽,因?yàn)槲夷芸闯鰜?,他似乎有事情要交代?/p>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鬼,何嘗不是這樣?
所以看到他這副模樣的時候,我沒有讓心里的恨意和憤怒爆發(fā)出來,而是盯著他輕輕說了一句:“爺爺,您說吧!”
“娃子,事情之所以到今天這一步,都是我的錯,但我也沒有辦法,如果我不答應(yīng)‘它們’,小媚可能就沒命了,所以你不要怪我!”
小媚爺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中滿是懊悔和歉疚的神色,我何嘗不明白,這不僅僅是他最后的懺悔,同時也是他的無奈呢?
“我不怪你!”
從心里來講,我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不去怪他,但我從他眼中看到了對于小媚的愛。我想換做是我爺爺,也是會這樣做吧。
“謝謝你,娃子!”
聽到我這樣說,小妹爺爺眼中劃過一抹欣慰的神色,隨后再一次的開了口:“娃子,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兒,你走的時候,能不能把小媚也帶走,她不該呆在這里的!”
“不能!”
我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拒絕了小媚爺爺?shù)脑?,我這樣做并不是因?yàn)槲也幌矚g小媚,相反,我對她充滿了感激。
但有些東西是不能被綁架的,而且我還要去找爺爺,誰知道前面還有什么危險(xiǎn)等著我,畢竟我連自己命運(yùn)都沒有辦法把握。
“罷了……”
聽到我這樣說,小媚爺爺原本還想說什么,最終還是長嘆了口氣:“我知道你還在記恨我,但歸根結(jié)底都是我自己做的孽,不能強(qiáng)求什么……”
他說到此,微微的頓了一下,目光在小媚的臉上停駐良久之后,才是喟然嘆息一聲:“只是,苦了這個孩子啊……”
小媚爺爺?shù)脑捴校瑵M是悲涼和愴然的味道,聽得我心中打著顫,在這一刻,我很想答應(yīng)他,但最終沒有說一個字。
小媚沒有了爺爺,我能體會到那是怎么樣的一種感受,但即便是她傷心也好,還是悲苦也罷,至少還能活下去。
如果我真的將她帶走了,指不定哪天或許命就沒了,就像是此時的小琪一樣,能不能還陽恢復(fù)過來,都還是未知之事。
所以,我沒有辦法答應(yīng)他,即便是此時小媚望著我的目光里面也是充滿了失望和凄然!
“罷了,罷了,自作孽,不可活啊……”看到我依然這樣堅(jiān)持,小媚爺爺?shù)难壑卸溉桓‖F(xiàn)出了凄苦,甚至在那其中,我看到了盈盈的淚光。
我不知道此時該說些什么,但我不會改變我的決定,因?yàn)槲艺娴牟荒軒е∶淖?,尤其是想到那個老臉?gòu)雰旱臅r候。
“無論怎么說,我都謝謝你,所以你從那骨堆選一根尾指骨吧,我?guī)湍憷m(xù)接起來,只要養(yǎng)上幾個月,血肉就會重生起來!”
小妹爺爺?shù)脑?,給了我很大的震動,我真的沒有想到,斷骨之后居然還能續(xù)接?
震驚之余,我沒有拒絕,因?yàn)槲抑郎倭艘桓种敢馕吨裁?,所以點(diǎn)點(diǎn)頭,就要向著那堆白骨爬去,那里總有尾指骨存在的。
但就在我剛剛爬出的瞬間,我懷中掉出了一樣?xùn)|西,低頭一看我發(fā)現(xiàn)是那根刻滿了古篆的骨頭,于是就想著收起來,畢竟這是爺爺?shù)倪z物。
然而還沒等我撿起來,耳邊已經(jīng)是傳來了小媚爺爺?shù)捏@呼,那里面夾雜著震驚、恐懼、駭然,還有一種隱隱的興奮。
“祖骨,居然是祖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