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叔很不正常,這一點我和小琪都看能看出來,只不過無論我們怎么追問,他都不肯說,只是一個勁兒的催我們走。
我是在山里長大的,深知山里民風淳樸人們熱情好客,如果像我們一樣遭到了婉拒甚至驅(qū)趕,意味著主人家絕對是有難處的。
從小爺爺就教育我要懂得知恩圖報,所以我很想問問牛大叔到底有什么困難或是難言之隱,但是我還沒有開口,小琪已經(jīng)說出告辭的話來。
“牛大叔,我們吃飽了,就先走了,謝謝您了!”
“要走了,好好好,我送送你們!”聽說我們要走,牛大叔顯得異常的高興,以至于讓我有種我們很討人嫌的錯覺。
把我們送到了大門口的時候,牛大叔再次囑咐了一句:“娃子,你們順著大道往東走,一刻都不要停,趁著天亮走的越遠越好!”
“牛大叔……”
“謝謝你牛大叔,那我們就走了!”我本想著再問問牛大叔,但話剛說到一半就被小琪給打斷了,隨后拽著我走上了大街。
“小琪,你難道沒覺得牛大叔有事情瞞著我們,你不想知道鎮(zhèn)子里發(fā)生了什么嗎?”離著牛大叔家遠了些,我才是問了一句。
“當然想知道!”
小琪回答的很干脆:“但是你也看到了,無論我們怎么問,牛大叔都不說,與其這樣死纏爛打,倒不如我們躲起來看看。”
“躲起來?”
“對?。?rdquo;
“小琪,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想說的是,我們要躲到哪里去,家家戶戶的大門都敞開著,而且都擺著貢品,卻看不到一個人毛,就算是我們厚著臉皮闖進去,結(jié)果八成還是一樣,被人給攆出來!”望著兩側(cè)的人家和空曠的街道,我發(fā)出一聲苦笑。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之前來的時候,在村子中間見過一個土地廟,我們就躲到那里去!”小琪顯然早已經(jīng)有了主意。
這個鎮(zhèn)子并不是很大,所以沒走出多遠,我就看到了那個土地廟,矗立在街道北側(cè),看上去很小很破,不過藏我們兩個人應該是沒問題的。
臨近廟之前,小琪轉(zhuǎn)朝著身后看了看,確定街道上沒有人之后,才是推了我一把:“走,我們進去休息會兒,等天黑就知道發(fā)生什么了!”
“天黑了?”我有些詫異的看了小琪一眼,她怎么知道天黑會有事情發(fā)生,或者說她怎么知道事情會發(fā)生在天黑以后。
小琪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于是解釋道:“牛大叔剛才說讓我們趕緊走,而且走的越遠越好,已經(jīng)說明了這里有事情要發(fā)生對不對?”
“對!”我點點頭,因為我心里也是這么認為的。
“那就是了!”
小琪眼里閃爍出一絲智慧的光芒:“牛大叔之前流露出的恐懼已經(jīng)告訴了我們,鎮(zhèn)子要發(fā)生的事情是十分可怕的,如果馬上要發(fā)生他絕對不會讓我們走的。而且他送我們出來的時候也說了,讓我們趁著天亮走的越遠越好,那就說明事情一定會發(fā)生在晚上!”
“原來是這樣!”
聽完小琪的這番話,在感嘆她心思縝密的同時,我不得不在心里滋生佩服之感,同樣的話,她聽出了里面的關(guān)鍵,而我就沒有注意到。
“那你進鎮(zhèn)子之前,怎么沒有注意到反常?”心思既然如此細膩,那之前小琪為什么沒有感覺到不對勁兒,還是我提醒的她。
“其實……”
小琪咬著嘴唇猶豫了一下:“其實,一進鎮(zhèn)子我就聞到了肉香,那會兒肚子餓的咕咕叫,所以就忽略了一些東西!”說完,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臉透出了些紅暈。
一路走來,我真正和小琪對視的機會并不多,即便是有,也因為種種原因沒有仔細看過這張臉,此時看著她精致的五官和那抹紅暈,我感覺心跳有些加速。
“看夠了吧,看夠了就進去!”
見我直勾勾的盯著她,小琪氣呼呼的撅了撅嘴,說完使勁兒推了我一把,我身子向后一靠,直接就把廟門給撞開了,索性就走了進去。
正如外面看到的一樣,這座廟很小,不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雕像、香案、香爐等等器物一樣不缺,應有盡有,從上面的香灰來看,應該不久前還有人祭拜過。
“你把這里收拾一下,我去弄點兒柴火回來,時間還早先烤烤火!”小琪看了看四周對我說了一句,隨后就再次走了出去。
嗚!
就在我剛想拾掇出一塊歇腳的地方時,不知道從哪兒突兀的吹起了一陣風,打著旋旋吹過我身前,卷起些塵土之后,最后撞在了那座雕像上。
和八龍郡的土地廟里供奉的一樣,這尊雕像也是個老頭兒的樣子,手持五谷,目觀風雨,一副庇佑一方豐收的模樣。
這樣的土地廟,幾乎每個村落都會有,所以沒什么好看的,但就在我打算將目光收回的時候,我察覺到了一個異常的地方。
那異常之處來自土地的眼睛,因為廟里光線比較暗,所以我只能走的近一些,當看清那雙眼睛的瞬間,后背頓時就泛起了寒氣。
紅!
刺目的紅!
土地的雙眼是中刺目的紅色,并且有兩道痕跡順著眼窩流淌下來,乍然一看就像是眼淚一樣,無比的恐怖和詭異。
看到這一幕,我心里已經(jīng)是騰起了一股不安,隨后把香案清理了一下就蹬了上去,抬手摸了摸有種滑膩的感覺,放到鼻子處一聞,是一股腥氣。
血!
我可以肯定,土地眼中流出來的是血,確定了這一點時候,頓時就有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因為這是一種極為不祥的征兆。
在山村里,所供奉的一切都是有靈的,山神廟有靈、水神廟有靈、土地廟自然也有靈,如果廟靈泣血,那就代表著災厄即將降臨。
“祖山,你干什么呢?”
在我感覺不知所措的時候,身后傳來了小琪的聲音,我又摸了一把血淚后,才是從香案上跳下來,想要讓她也看看。
但是,當我看到門口小琪的瞬間,我就感覺腦袋嗡的一下,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間被凍僵了,身體一晃險些摔倒在地上。
嬰兒!
又是那個嬰兒!
此時她正趴在小琪的后背上,那滿是褶皺的臉正在摩擦著小琪的脖子,陰狠惡毒的眼睛望著我,嘴角發(fā)出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冷笑。
這一刻,我感覺全世界都安靜了下來,我的眼中只有那個嬰兒,在我感覺腿都有些站不穩(wěn)的時候,她驀地張開了嘴巴,血紅鋒利的牙齒直接朝著小琪咬了下去。
“不要……”
這個時候,我已經(jīng)是顧不得那么多了,我知道如果小琪被她咬中的話,那就性命不保了,所以抽出腰間的趕山鞭就掄了過去。
砰!
鞭子我是掄出去了,但是感受到疼痛的卻是我,身體摔在地上以后,我感到屁股傳來劇痛的同時,那個嬰兒也消失不見了,眼前只有怒氣沖沖的小琪。
“周祖山,你發(fā)什么瘋?”
“我,我……”
我揉了揉眼睛,看到的的確是小琪,她的背后背著一捆干樹枝,根本就沒有什么嬰兒,這不由的讓我疑惑了起來,難道是出現(xiàn)幻覺了。
“我剛才在你身后看到了一個嬰兒,她要咬你,所以我才……”
“嬰兒?”
聽到我的話,小琪的臉色頓時就發(fā)生了變化,將干柴仍在地上拍打了拍背后,隨后瞪了我一眼:“凈胡說,哪有什么嬰兒!”
“我明明是看見了,不然我怎么會……”
“好了祖山,這兩天你可能是太緊張,所以出現(xiàn)了幻覺,過來生火吧!”
小琪說完就開始搗鼓起了樹枝,但是我注意到她朝著門外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瞬間,我看到她眼睛里閃過了一抹殺機。
我沒有看錯,那就是殺機,就像那晚她面對河里的落水鬼一樣,凌厲且無情!
我不知道她為什么會流露出這樣的神色,不過既然沒有那個嬰兒我也就放心了,所以直接從地上站起來,走過去幫她生火。
“你的手怎么了,流血了?”
經(jīng)小琪的一提醒,我才想起來想要告訴她什么,所以二話沒說直接拽著她走到了土地像前面,朝著雕像的眼睛指了指。
“糟了!”
看到土地眼睛流出血淚的瞬間,小琪的臉色頓時就蒼白了幾分,口中失聲的同時,抄起香案上的黃銅香爐就扔了出去。
砰!
隨著一聲沉悶的聲響傳出,土地的頭頓時就碎了,就在我想問她要干什么的時候,我看到一道影子咻的一下竄了出去。
嘻嘻……
還沒等我開口,我就聽到了一陣笑聲,與此同時也看清楚了那東西,當看清的瞬間,我再也無法保持平靜,蹬蹬蹬的到退出好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嬰兒,又是一個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