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爺:“住了得有個十幾二十年了吧。”
一鞭子:“哎呀,太好了,太好了。”
不過一鞭子說完太好了之后就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太爺問他,他也只是說:“別著急,等回頭我去趟你家,給你加討個吉利。”
爺爺也不便再追問,跟著一鞭子來到了蘿卜山山頂,原來蘿卜坑就是那群黃鼠狼的窩,山頂此時遍布著黃鼠狼的尸體,粗略一看,大大小小的得有三四十只,大多皮毛都被燒焦了,場面很震撼。
一鞭子開始動手撿,太爺跟爺爺也跟著撿,堆在一起,一鞭子數(shù)了一遍,一共三十八只,吩咐爺爺去樹林里撿干柴,除了挑出來的兩只,其余的一把火燒了。
收拾完山頂?shù)狞S鼠狼,一行人又來到了半山腰的巨石那里,太爺驚奇的看見磨盤下壓著一只黃鼠狼,胡須跟腦袋上的毛都是白色的,已經(jīng)不知道活了多少年頭了。
只是左腿位置有一撮紅色的毛,一鞭子說:“那天去村里的就是這只,腿上被你打了一尺桿子,現(xiàn)在還沒好呢。”
太爺愕然,爺爺還記得昨晚黃鼠狼用來鋸樹的大鋸扔在樹底下,就一路小跑去撿,可到了地方一看,哪有什么大鋸啊,昨晚在月光底下看見的雪白錚亮的大鋸原來只是一塊牛牙骨頭。
一鞭子笑了一聲,開口道:“這東西成精了最會迷惑人心。”
接著燒了一開始被砸死的兩只,拎著剩下的三只黃鼠狼帶著爺倆回了村子。
太爺還想跟一鞭子把那磨弄回來,要說還是莊稼人,拿家伙事要緊,但被一鞭子阻攔住了,說:“昨晚不知道除沒除根,這個磨就放在這兒,有這磨盤壓著,就算沒除根,它們也成不了氣候。”
回到村里,一鞭子先把拎著的三只黃鼠狼放到家里,后直奔婦人家而去,婦人此時已經(jīng)完全康復(fù)了,一鞭子簡單說了幾句,告訴她沒事了。
婦人自然千恩萬謝,不過一鞭子大大方方的接受了婦人的感謝后開口說道:“要說這東西我是除了,但有一點,你想沒想過它們?yōu)槭裁磿疑夏悖?rdquo;
婦人不解,一鞭子的臉色一下凝重起來,緩緩開口說道:“當(dāng)初祖宗在此建村,自然是有他建村的道理,咱村子是三水臥牛之地,俗話說家庭不和外人欺,咱村子之所以這么多年平安無事,全靠鄰里和睦村風(fēng)和諧產(chǎn)生出來的和氣壓著這臥牛地,一旦出現(xiàn)窩氣,撒氣的現(xiàn)象,臥牛地就壓不住,牛要起身,自然就有了空隙,邪物就會趁機進來搗亂,不是我嚇唬你,你的脾氣要是還不改改,日后肯定是要出大事的。”
說完也不理婦人變了好幾個顏色的臉,起身出門,婦人家主趕緊出來送客,被一鞭子拉倒一邊兒,小聲嘀咕了些什么,家主一個勁兒的點頭。
自此后婦人的脾氣一下子轉(zhuǎn)變,漸漸的跟鄰里關(guān)系處的和睦起來,家里唯一的瘸腿兒子也在鄰居的介紹下娶上了一房瞎眼媳婦,雖說是二婚的,但好歹有個暖被窩的,瞎眼媳婦還生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給婦人家里續(xù)了香火,當(dāng)然,這是后話,暫時按下不表。
從婦人家里出來,一鞭子又帶著爺倆回到了家,見媳婦在洗衣服,就示意太爺去西屋,自己去拿了一把剔骨刀,一個盆,之前一鞭子帶回來的三只黃鼠狼也放在了西屋。
太爺幫忙開始把帶回來的三只黃鼠狼開膛破肚,剝皮抽筋。
奇怪的是三只黃鼠狼肚子里都剖出來一個像是蜜蠟的黃色珠子,胡須發(fā)白的黃鼠狼肚子里的最大,有黃豆大小,其余的兩個大小差不多跟綠豆一般。
一鞭子小心翼翼的用軟布包起三顆珠子,爺爺禁不住好奇心,開口問道:“大爺,這是啥?”
一鞭子:“這可是好東西,是天地之靈,一會兒弄好了給你帶一個回去好不好?”
爺爺:“啥叫天地之靈???”
一鞭子:“小孩家家的,打聽那么多干啥。”
爺爺:“那啥叫臥牛地啊?大爺?”
一鞭子心情也是不錯,就開口給爺爺講了一個臥牛地的故事。
一鞭子姓周,本名玄同,周姓不是這個村子里的主姓,這個村子建村的主姓是孫姓,不過這個村子建村跟一鞭子的祖上有著頗多淵源,且容我一一道來。
一鞭子的祖上就出過風(fēng)水先生,明代末年,一鞭子的祖宗(以下簡稱周祖)正是學(xué)有所成,小有名氣的時候,孫姓的一家大戶由于不堪戰(zhàn)亂,找到了周祖,許下重金,請周祖尋一塊風(fēng)水寶地建村隱居。
周祖答應(yīng)后,開始在這周邊觀測,周祖帶著羅盤爬山涉水,博覽群山,最終,看中了現(xiàn)在建村的這塊地氣,找到好的地氣應(yīng)該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但周祖連續(xù)幾天愁眉不展,背著手在這塊地方溜達,一直溜達了十天有余。
這天,周祖又帶著媳婦給準(zhǔn)備的食物籃子來到了這塊地方,將近中午,正巧有一討飯先生路過此地,討飯先生一身破衣爛衫,端著破碗,手里還拿著一根打狗棍。
可跟別的討飯的不同的是這位先生的頭發(fā)雖然雜亂,但卻并不像其他討飯者那樣油膩,而且一身書卷氣息。
周祖便邀他共進午餐,討飯先生欣然接受,飯間,討飯先生見周祖不時嘆氣,眉頭不展,便開口詢問,周祖便回答道:“先生有所不知,一戶大戶人家拖我尋一處風(fēng)水寶地建村,我在此地已看了半月有余,卻一直尋不到解決之法。”
討飯先生:“哦,那你為何不去別處轉(zhuǎn)轉(zhuǎn),要知道天大地大,為何死守這一處地皮?”
周祖:“我已看遍這周邊地形,此地是周邊最好的地氣,東臨水源,西北依群山,南方鶴羽華庭,在此地建村必然丁才兩旺。”
討飯先生:“那你看此地為什么地氣?”
周祖:“我看出此地是臥牛地,但我知這戶人家壓不住這臥牛,日后若被這臥牛起身,必定兇險無比。”
討飯先生:“你既能看出此地為臥牛地,為何這戶人家又壓不住這臥牛地呢?”
周祖:“此處臥牛地乃是為座下神牛,而這戶人家又無大惡之人,故鎮(zhèn)不住此地,奈何我學(xué)識淺薄,看不出這破解之法。”
討飯先生微微一笑,開口道:“吃一餐用一物,皆為人情,緣遇,也罷,我就助你破了這臥牛地。”
周祖大驚,忙依道門規(guī)矩拜見,開口問道:“還沒請教先生尊姓大名。”
討飯先生:“名字什么的,早就忘記了,來,你隨我來,我?guī)闫七@臥牛地。”
周祖跟隨討飯先生來到了東邊的水源處,討飯先生看了一下,挽起褲腿朝水源處走去,周祖也學(xué)討飯先生的樣子挽起褲腿,跟著下了水。
討飯先生帶著周祖來到了一處山溪激蕩處,回頭看了周祖一眼,開口說道:“你看這是臥牛地是不錯,但你漏看了一眼,此處乃是三水臥牛地,所謂三水,乃是指這三條溪流,臥牛靠這溪水滋潤,自然就珠光寶氣,但要破這臥牛,其實也簡單不過,你來看。”
說完掀起山溪激蕩處的一塊頑石,只見這塊石頭下兩個圓潤如玉的石丸正在溪水的激蕩下緩緩轉(zhuǎn)動。
討飯先生伸手取出了兩個石丸,只見這兩顆石丸像是能工巧匠精心打磨出來的玉石器物一般,圓潤,又不失光澤。
周祖心中一蕩,好似明白了什么,隨即閉目緊鎖眉頭,少時,眉頭舒展,周祖睜眼之際卻不見了討飯先生。
尋找無果后,周祖便回去復(fù)命,此后孫姓氏族在此繁衍生息,逐漸形成了一個村落,而周祖也辭去了孫氏家族的重金禮謝,求了一處住宅,在此扎根修行。
故事講到這里,爺爺忍不住好奇心,插嘴問了一句:“大爺,那臥牛地是怎么破的?”
一鞭子:“其實這也是祖上頓悟出來的,通俗來說,座下神牛乃為雄性,但乞討先生除去了它雄性的標(biāo)志,養(yǎng)過牛的應(yīng)該知道,公牛脾氣最為暴躁,但一旦閹割,便會溫順不少。”
按現(xiàn)代的話來說,就是不分泌雄性激素了,就像現(xiàn)實中的偽娘,自然也就兇不起來了。
講故事期間,一鞭子的手一直沒停,此時三只黃鼠狼的皮已經(jīng)被扒下來了,一鞭子小心翼翼的收好其中兩張,拿出剩下的一張剪開,讓媳婦做了幾個皮包,就是現(xiàn)在香囊樣式的。
完成后,一鞭子拿出其中一個裝上了一顆小黃珠給了太爺,讓太爺帶回家掛在正方屋檐下面,說是有妙用。
時間差不多已經(jīng)將近十點,太爺見沒什么要幫忙的了,就帶著爺爺告辭離開了,一鞭子沒有多挽留,只是告訴太爺七月十四晚上給他留著門,他要去。
太爺掐指一算,離七月十四還有近半個月時間,答應(yīng)過后爺倆就直奔東家而去。
東家的活兒又干了近一個星期,完工后剛好立秋,算完工錢,太爺推著獨輪車?yán)ㄉ鷰е鵂敔斪吡耸嗬锷铰啡チ颂丝h城,置辦了幾塊布料,用車上的花生換來了家里吃一年的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