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把一切都告訴我……”
秋冬時分,天氣很陰冷,我感覺我們應該在山上,因為周圍時不時會傳來飛鳥的叫聲,空氣也很清新,沒有城市的煙塵,陽光下,我和老頭就那么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氣氛有一些尷尬。
“葉小子……你怪我嗎?”老頭的聲音里有一絲蒼涼,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問了一遍。
我怪老頭嗎?他是我的爺爺,可是從小到大,我都沒有見過他,無論是析楓也好,第五顏也好,還是現在就在我身邊的老頭,他們都沒有盡到過長輩的責任,在我應該在他們懷里撒嬌的年齡,我就已經要一個人生活了,可是,我恨老頭和第五顏嗎?我恨那個對親情沒有一絲羈絆的林析楓嗎?
見我沒有回答,奇怪老頭嘆了一口氣,“葉小子,你要恨就恨我吧。”老頭頓了頓,聲音里帶著落寞,“是我把析楓帶進了那個組織……”
“老頭,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訴我吧……”我哀求著老頭,我想知道一切,我沒有親人,但我還是想知道,我為什么沒有親人,他們?yōu)槭裁匆x開我。
奇怪老頭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唉……都是冤孽啊,咳咳……”老頭嘆了一口氣,把身體挪了過來,坐到了我的身邊,我沒有催促老頭,而是靜靜地等著老頭自己開口,我知道,這一切都和他們說的那個組織有關系。
“在我年輕的時候……咳咳,我遇到了你的奶奶。”老頭頓了頓,接著說道:“她是一個很奇怪的人……那是個很特殊的年代,很多窮苦人家都會被活活餓死。我的父親,是地戶,家里有幾個錢,家里轉移的時候,我們坐著馬車,經過一個轉角的時候,差點撞死了你的奶奶……之后,她就一直跟著我們的馬車,我們把他遠遠甩在后面,可我們停下來休整的時候,她總能跟上我們,有的時候用了一天,有的時候用了兩天……”
我不知道奇怪老頭問什么要提起我的奶奶,這好像和我問的事情沒有什么關系,但我還是安靜地聽著,沒有打斷他的話,因為我也想知道,我有一個怎樣的奶奶。
“她的身上很臟,衣服很破,頭發(fā)亂糟糟的……咳咳……”老頭又咳嗽了幾聲,好不容易止住了,才有繼續(xù)說道:“有一次我們又停下來休整,她又追上了我們,這一次,她的臉更加蒼白了,我看著很難受……取了幾個饅頭給她,她接過饅頭之后,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父親催我上馬車,要出發(fā)了,她竟然把饅頭扔了,追著我們的馬車跑,沒跑幾步,她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然后呢?”我不禁開口問了一句。
“她暈過去了,我實在看不下去,于是下了馬車,把她抱進了車里……我娶了她,家里給我們算生辰八字的時候,有個算命的大師,盯著你奶奶看了很久,最后搖了搖頭,勸我不要娶她。家里一致認為這是兇兆,極力反對這樁婚事,可是我還是義無反顧地和你的奶奶結婚了,很快,就生下了析楓。”
老頭嘆了口氣,聲音有些顫抖,“我以為我們會一直很平安地生活下去,可是……不幸的事情發(fā)生了,一夜之間,我的父親和母親,還有我的姐姐哥哥,全部死于非命,這印證了那個算命先生的話,村子里的人都嚷嚷著要打死你的奶奶……我保下了她,極力勸說大家,大家終于肯放過你的奶奶,可是,村子里陸陸續(xù)續(xù)有人死亡,這件事驚動了全國,很快,就有一些奇怪的人,進到村子里來,把你的奶奶帶走了……還跟我說,你的奶奶不是人……”
我的嘴巴張的很大,心里滿是震驚。
“原本我不相信,可是,那些奇怪的人,當著我的面,把你的奶奶變回了原型,那是一具已經化成白骨的鬼……”
“奶奶真的是鬼!那析楓他……”
奇怪老頭嗯了一聲,“所以,當知道你和右靈女娃的事情之后,我才會那么反對,人鬼殊途,在一起是不會有好結果的……你奶奶被那群人帶走之后,我就帶著析楓過日子,看到析楓,我就能想起你的奶奶,我甚至想殺死自己和你奶奶生下的析楓,為我死去的家人贖罪,可是,我終究下不了手……”
老頭的語氣很悲涼,我仿佛進入到了他說的那個故事里。
“直到有一天,那些奇怪的人又找上了門……他們說要帶走析楓,那個時候,析楓已經十二歲了,他很聰明,學什么都很快。我猶豫了一個晚上,最終答應了,因為析楓是我的一個心結,我不想看見他……那些奇怪的人,給了我一本書,書上全是一些非人類研究的記載,他們也給我留了聯系方式,說我可以隨時去找析楓……”
老頭的語速放慢了下來,體力的不支,讓他的聲音變得很微弱,我一直沒有怎么插嘴,老頭說的這些話,深深地把我吸引住了,原來,老頭的一生,也是這樣不平凡。
“從那以后,我就一心研究那本書上的東西,我在山里整整呆了二十年,終于研究出了一些東西,我也想明白了,析楓母親做的事情,不關析楓的事,他是我的兒子,這份親情是怎么也割舍不掉的……”
聽到親情兩個字,我的心痛了幾秒鐘,析楓知道親情是什么嗎?
“于是我找到了那個奇怪的人,他把我?guī)нM了這個組織,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這個組織的研究是有多驚世駭俗,這里面的人是多么有能力,雖然官方總是反對迷信言論,但一些靈異現象,已經讓官方感覺到害怕了,所以,這個官方的靈異組織,才正式建立起來,專門研究和解決一些靈異的現象……”
“你是說,這個組織,是官方的,靈異組織?”我捂住了嘴巴,原來官方也在研究這些東西,而且好像已經研究的很深入了。
奇怪老頭嗯了一聲,繼續(xù)說道:“這個組織很龐大,也很保密,一旦加入,終生都不得脫離,除非你死了,所以,我一直不敢讓組織里的人知道你……否則,你也會有殺身之禍……”
“這個官方的組織,叫什么?”我揉了揉眼睛,眼前的黑暗讓我很不適應。
“我不能告訴你,你最好把這些事情都忘記了。”老頭嘆了口氣,“我加入了那個組織,也見到了析楓,他已經是組織里身份很高的人物了,大家都叫他天才,可是,我的拋棄讓他變得很冷漠,他不認我這個爸爸了……”
我皺了皺眉頭,想起了析楓對老頭的稱呼,林術,這個是老頭的名字,析楓竟然直呼自己爸爸的名字。
“唉……后來,析楓和組織里另一個女孩相愛了,他們?yōu)榱诉^普通人的生活,逃了出去,臨走前,他還是告訴我他們住在哪里,我很欣慰……好景不長,組織里的人,為了找到析楓和第五顏,就用了一些特殊的方法逼問我,我實在堅持不了,就說漏了嘴……這是我一生中,做的第二件錯事……”
我知道,老頭認為他做的第一件錯事,就是拋棄了析楓,第二件,就是供出了析楓和第五顏的藏身之處。
“所以,析楓到現在都恨我……那個時候你已經四歲了,還不會說話,析楓被帶走的那天,生氣地把你摔在了地上,一個勁地罵你是傻子,是廢物,到四歲了還不會說話,要了也沒用……”
“所以,他就拋棄我了,是嗎?”心很疼,但我還是說了出來,我對小時候的事情一點印象都沒有,從我記事以來,我就是在福利院生活,長大了一點,才自己租房子,自己照顧自己。
“唉……一切都是報應啊……”老頭沙啞的聲音,夾帶著悲傷,“從我救起你奶奶的那一刻,我就錯了……一切都是報應……”
我的思緒很亂,原來,老頭的一生就已經如此的不平凡,析楓的生活也一樣很曲折,我并不覺得,這是老頭的錯,在我看來,一切都是那個組織種的惡果,還有對于析楓,我是絕對無法原諒的,就算有任何理由,也不應該拋下自己的親生孩子,即使到了今日,他還是認為他的孩子,是一個廢物,不配成為他的孩子,所以,我無法原諒。
我正想著,奇怪老頭的咳嗽又加劇了,好像連肺都要咳出來了,我趕緊替老頭拍背,輕拍了好一會,老頭才漸漸止住了咳嗽。
“葉小子……其實,在醫(yī)院見到你那次,并不是偶然,是因為我想見你,才……”
我點了點頭,讓老頭不要再說了,我的心里很酸,我知道,老頭是因為想見我,才假裝和我偶遇,但連他都沒有想到,我們都被卷入了一場陰謀中去。
這個時候,一聲車鳴響起,是小杭。
“葉哥。”小杭叫了我一聲,“大師!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