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耗子服了!
老陳這要是玩?zhèn)€昏迷不醒,跑醫(yī)院去躺個三五天,劉耗子襲警的罪名可就落實了。判個三五年不成問題。他能不服么?
劉耗子就差沒跪在老陳邊上了:“大哥,您說事兒,只要你開口什么都好使!”
“懂事兒!”老陳笑呵呵的給劉耗子點了根煙:“跟我說說水庫廢樓怎么回事?”
劉耗子剛剛叼在嘴里的煙,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臉色古怪的看了老陳十幾秒鐘之后,扯著嗓子嚎開了:“王魂,王魂哪!你個王八犢子??!你害我??!你可坑死我啦!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得!都是聰明人。
我一看也不用藏了,出去吧!
不過,我也沒給劉耗子賠笑臉:“老子今個兒就坑你了。我還坑完了。你能怎么著吧?”
“小兔崽子,你缺德??!”劉耗子氣得手都抖了。
我干脆拉了把椅子坐到他跟前:“你放心,只要你配合。保證什么事兒都沒有。要是你敢坑我們嘿嘿……”
“進來個人!”老陳往門口喊了一聲叫進來一個警察,指著劉耗子道:“這個是我線人。我最近要帶他出去辦點事兒。我要是出事了,第一,你發(fā)通緝令,全國通緝他,罪名就是盜墓,襲警,畏罪潛逃。襲警的視頻監(jiān)控器里有。第二,出去到處嚷嚷他是我線人,把最近這十年破的案子全都安在他身上……”
“明白了!”警察轉(zhuǎn)身就走了。
“別!您千萬別……”劉耗子真的懵了:“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咱別鬧著玩摳眼珠子?。⊥娴奶萘?。”
我冷笑道:“給我說實話,水庫廢樓到底是怎么回事!”
劉耗子眼淚下來了:“我們老劉家,可讓那鬼樓給坑苦了,我不就是存了點唬弄別人去拼……去接手的小心思么?誰知道,你們玩得這么狠哪!”
我冷著臉道:“你給我好好說!”
“我說,我說,我們老劉家有個祖?zhèn)鞯氖炙嚒3缘镁褪堑叵壬@碗飯。我爺爺外號:穿山甲,在地先生里面是這個……,”
劉耗子挑了下大拇指,又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可他,可他死在鬼樓里了。”
穿山甲在地先生這行里趕了四十年,能活到他這個歲數(shù)才金盆洗手的人實在不多。
他自己對這事兒都挺慶幸,帶著一家子人離開了中原到東北落了戶,不為別的,就因為東北這邊吃土里飯的人太少,躲到窮鄉(xiāng)僻壤,以前那些關系差不多也就斷了。
他本來是想吃幾年太平飯,誰曾想?yún)s在自己家邊上遇上了當時水產(chǎn)中專。
本來穿山甲也有心不管閑事兒,可是干了這么些年的地先生,遇上兇鬼鬧事,讓他袖手旁觀,他還真做不到。
那時候,他誰都沒跟誰說,就自己一個人天天往山上跑,在現(xiàn)在水庫廢樓的后山坡上,一坐就是一天,就那么直勾勾的看著水庫樓,什么都不做。
學校里的人都覺得他是瘋子,還特意派人趕了好幾次。
不過,他不在乎,還是那么坐在山上不動。但是,靜坐的時間,卻從白天改到了晚上。有時,還特意拿手電往樓里照。
那天,穿山甲正在拿著手電晃樓道,他身后來了個人,穿山甲認識他,那是當時水產(chǎn)中專的校長王建國。
王建國大概六十來歲,頭發(fā)有點白,眼睛卻挺亮,一打眼就能看出來是個挺有學問的人。不過,穿山甲也不會把他當做書生看,從他走路的姿態(tài)上,就能看出來王建國是當過兵人,而且他身上有殺氣,肯定打過打仗。
穿山甲見到王建國愣了一下,馬上向?qū)Ψ近c了點頭,收拾起東西要走。王建國卻走上去拉著他坐了下來:“老哥,怕是看出這地方不對了吧?”
“房子蓋得有點歪,別的還行。”穿山甲的心里畫了個圈兒,沒敢說實話。那年頭打牛鬼蛇神打得厲害,今天你敢宣傳封建迷信,明天就有人拉你游街。
王建國笑了:“有些個事兒,不是大伙都不說就不存在。老哥,覺著我一個當兵的,為什么會被派到一個水產(chǎn)學校當校長。”
穿山甲眉頭一動:“你屬虎?”
王建國笑道:“姓王,屬虎,還是金命。八字里占了四成金!命硬的很吶!我還是下山虎。”
要說鬼怕什么人?除了術士之外,一個是當兵殺過人的人,他們身上有殺氣,一般鬼魂不敢靠近。再就是命硬的人,命太硬的人能克百物,就算遇上鬼也一樣克住他。
話說到這份兒上,穿山甲再不明白王建國是專門來鎮(zhèn)場子的人,那也就不配叫術士了??墒牵┥郊走€是沒吭聲,在他看來有些事情,還是弄準了好。
王建國看對方的模樣,心里就明白了八分,笑著從兜里掏出一個桃木印章來:“這個物件,老哥應該是認識吧!”
穿山甲接過來一看,臉色立刻變了。那印章上沒刻別的東西,只有四個字“奉旨鎮(zhèn)魂”。
穿山甲顫著聲兒問道:“老弟是天印王家的人?”
“旁支的,本家早就金盆洗手了。”王建國輕輕嘆了口氣道:“要是本家的掌印使在,何必這么麻煩。”
穿山甲這回信了。
天印王家是正牌的術士世家,傳承的年代比一般的術門還要早。王家人很少跟術道兒上的人打交道。因為,天印王家從出現(xiàn)那天開始,就是公門中人,為朝廷服務。最主要的手段不是法器而是大印。
王家人雖然不一定是官,但是身上肯定配著印。
傳說,在古時候,哪個地方鬧邪鬧得厲害,朝廷肯定會派一個姓王的人過來當官,他的官位也不固定,有可能只是個從九品小官,也有可能是個沒品沒階的仵作,說不定可能是一品大員。
不過,他們都有一個特點,在那地方不多呆,最多半年就會走。為什么?就因為他們是天印王家的人,給他們一個官位,他們就能拿著大印借來皇朝氣運把鬼給鎮(zhèn)了。
這個王建國任的是校長,按行政級別來說,他這個校長跟縣長平級,放到古代就是正七品??礃觾?,他的話是假不了了。
穿山甲干脆坐了下來:“老弟,咱們嘮嘮吧!你叫我穿山甲就行,我是地先生。”
王建國指著山腳下的學校道:“這所學校建于民國,那時候還僅僅是個學堂,沒有這么大的規(guī)模。解放前又重新翻建了一次,才蓋成了現(xiàn)在的樣子——三星困月。”
“啥?”穿山甲嚇了一跳:“你是說三座樓中間有塊空地?”
“有!應該是這樣的。”王建國用三塊石頭在地上并了一個三角形:“不過,中間那塊空地位置非常小。你不站在樓頂上是看不見的。”
穿山甲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當時在這里蓋學校,也是為了鎮(zhèn)邪!糊涂,糊涂哇!”
放在古代用學堂鎮(zhèn)邪,確實是一個不錯的辦法。古代學子修身,拜圣人與其說是用學堂鎮(zhèn)邪,不如說是圣人在鎮(zhèn)邪。更重要的一點是,古代的學堂沒有女人。現(xiàn)在的學校卻是男女都有,純陽之氣自然會被削弱不少,想要鎮(zhèn)邪只能在建筑上下功夫。
但是,一旦建筑陣法達不到預期的效果,那就是后患無窮。
“這地方蓋學校有什么用?”穿山甲氣得直跺腳:“學校外面的是水庫,不是河。水不流動,陰氣自然會聚集。加上水庫還是建在山坡背陰的地方,陰上加陰,能不出事兒?”
穿山甲越說越激動:“這種情況,不蓋廟鎮(zhèn)壓就算了。還要弄個學校出來,這不是,拿人命往里填么?”
王建國搖頭道:“現(xiàn)在有幾個人信這些?又有哪個領導會把人命案往鬼神那方面聯(lián)想?這不是古代,這種事情只要按鬼神案往上報,不僅上報的人會倒霉,連領導也要跟著遭殃!”
穿山甲看著王建國愣了半天:“那你是怎么來的?”
王建國苦笑道:“原先軍區(qū)想要在這兒修個兵營,負責看守水庫。結果連續(xù)死了好幾個工程兵,我也就被派來了。為了這里的事兒,我可以給組織上打了報告,到這兒當了校長。”
穿山甲默默點了點頭:“這樣吧!你帶我到學校里面看看。”
“跟我走!”王建國把穿山甲帶到了學校樓頂上。
穿山甲這才看見,三棟樓的樓邊上都掛著一個橫匾。三塊匾的正面學著樓號,北面卻畫著像是老虎的猛獸。
“狴犴!有人把這兒當成大牢了?”穿山甲這么說不是沒有道理。
狴犴又名憲章,龍生九子中排行第七。形象似虎,平生好訟卻又有威力,獄門上部那虎頭形的裝飾便是其遺像。傳說,牢房上掛狴犴,為的就是看守監(jiān)獄中的惡鬼,不讓他們隨便進出。
有人在樓上掛狴犴,守的不就是下面的那塊空地么?
王建國沒有接腔,指著樓下道:“你再往下看。”
穿山甲伸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看到的卻是一座圓形的蓄水池,池子里還養(yǎng)著兩條紅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