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竹杖像長了一雙眼睛似的,黑影想躲都躲不了,后背一下被竹杖砸中,往前踉蹌了幾步,正好跌在神臺下,我連忙拉著墨斗線,然后沖上去。
“吼”
黑影身軀一陣晃動,一下盯住了我,那空洞又泛著紅光的眼神讓我不寒而栗,而這個時候,大伯他們卻是徑直往外走,瞎子也跟在后面。
“大伯,四叔,你們走了我怎么辦?”我連忙喊道,但大伯和四叔頭也不回走出去,就連那墨斗也扔在地上。
這一變故實在太過突然,我愣在那,呆呆看著三人出了堂屋,最后瞎子回頭說道,“不要你消滅他,拖住他,不要讓它得到靈牌!”
聽到這話,我只想揍他一頓,眼前的這東西明顯不好對付,都纏了家里幾十年,我怎么對付。
瞎子說完直接走了出去,整個堂屋只剩下我和眼前的這黑影。
正當(dāng)我分神的時候,黑影突然沖了上來,什么也沒有做,胳膊直接朝我打過來,我倉促間舉起墨斗線想躲,但轉(zhuǎn)念間想到他根本不怕,趕緊松開線,往一邊跑去。
但那黑影并沒有追上來,反而是往神臺跑去。
“糟了,無字靈牌!”一想到這個,我趕緊又折回去,身邊也沒有別的東西,于是撿起瞎子的竹杖就往他后背抽去。
“噼啪”
空氣里傳來一陣爆鳴聲,我牟足了勁,狠狠抽下去,一下將黑影抽到了地上,然后上前,從神臺上拿起靈牌就往外跑。
快到大門的時候,我才知道為什么大伯瞎子他們?nèi)隽颂梦?,因為外面竟是多了一群黑影,就是上次破除孫寡婦詛咒的所見到的那群亡魂,影影綽綽,一只只從四面八方圍過來。
“二叔呢?二叔怎么還不出來?”我心下焦急,大伯他們肯定是預(yù)見到了外面的事,但到現(xiàn)在,二叔還沒有出來幫忙。
我轉(zhuǎn)身看著那黑影,它從地上爬了起來,盯著我手里的靈牌,似乎對他有無窮的誘惑,而大伯他們正在布置阻擋那些亡魂,根本騰不出手來。
“媽的!”我暗罵一句,看樣子自己要拼命了。
我雙手拿著竹杖,一臉緊張,那黑影只是頓了一下直接撲上來,速度很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到了我面前。
“呼呼”
我掄起竹杖狠狠抽去,覺得不解氣,又橫掃一下,將它逼退,但只是一個喘息的時間,它又沖上來,死盯著我手里的靈牌不放。
與此同時身后也傳來大伯和四叔慌亂的聲音,看樣子好像也是遇到麻煩了,我抽空回頭看了一眼,那些亡魂已經(jīng)穿過大門,到了院子里,而瞎子的注意力根本沒放在這些亡魂身上。
“不會還有別的東西要來吧!”我心咯噔一跳,想起白天瞎子說過的話,村子里還潛伏著別的東西,今晚它們一定會來!
我暗暗心驚,轉(zhuǎn)頭再去看黑影的時候,它突然不見了。
當(dāng)時我就變色,轉(zhuǎn)身四看,一圈看下來,堂屋里空蕩蕩的,什么東西都沒有了,黑影像是從未出現(xiàn)過一樣。
“不對,它肯定還在堂屋里!”我小心翼翼地往堂屋中間走,黑影一直想要的是靈牌,但現(xiàn)在靈牌還在我手上,那么它根本不會出堂屋,肯定是躲起來了。
我沉心靜氣,準(zhǔn)備以不變應(yīng)萬變,瞎子先前說過,不要輕信眼睛所看到的,那么這鬼東西肯定是使了障眼法了。
但過了半響,堂屋里還是一點(diǎn)動靜也沒有,我不由得心里犯怵,心想那黑影是不是真走了。
就在這時,突然頭頂傳來一聲爆響,我渾身一抖,嚇的往旁一跳,連忙抬頭看去,是堂屋的燈。
爆響過后便是一陣嗤嗤聲,燈閃爍了幾下瞬間就熄滅了,整個堂屋立即陷入了黑暗,只有門口處的點(diǎn)點(diǎn)月光照射進(jìn)來,慘白一片。
“來了!”我心微微一驚,不住掃視周圍,沒有多久,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迎面撞過來,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我剛想躲,身后同樣有一個撞過來,一下將我夾在中間。
“媽的,真狠!”我趕緊往一邊跑去,但好死不死的是,腳卻是讓墨斗線絆到了,身體一歪,然后我直直往地上摔去,胸口一陣火辣辣的痛,我翻個身就想爬起來繼續(xù)跑,但那兩東西卻是迎面壓下來,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看清,那竟是兩個巨大的水缸。
堂屋怎么會出現(xiàn)水缸?
我顧不得去想,往一邊滾去,但還是太慢了,水缸一下往我頭上砸下來。
“怎么回事?”我雙手護(hù)在頭上,但半晌過后,預(yù)料之中的情景并沒有出現(xiàn),我不由得坐起來打量了一圈,水缸不見了,那黑影就站在不遠(yuǎn)處,但我一動又是兩個黑乎乎的東西砸過來。
這會我也火起來了,站起來,拿著竹杖主動迎上去。
“哎呦”
那黑乎乎的東西竟是堂屋的桌子,我膝蓋一下撞在上面,身體一麻,一股劇痛涌遍全身,衣服下的那鏡子也在這時候掉了出來。
我趕緊撿起鏡子往外跑,既然不能讓這東西得到靈牌,那我一把火燒了便是。
剛跑到門邊,門外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止不住的寒意頓時冒了出來。
是孫寡婦!
她不知何時進(jìn)了院子,正在堂屋大門不遠(yuǎn)處,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她轉(zhuǎn)頭朝我嘿嘿一笑,嘴角猶有鮮血在慢慢滴下。
當(dāng)即,我就炸毛了,連忙朝瞎子喊道,“這里,孫寡婦在這里!”
瞎子對我的話充耳不聞,依舊在地上畫著什么,而大伯和四叔像根本沒聽到一樣,也無動于衷。
這時,孫寡婦也突然向我走過來,伸出手,聲音冰冷無比,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給我!”
我將銅鏡與靈牌往身后一放,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給我!”孫寡婦厲嘯一聲,然后噔噔沖上來,一張臉在瞬間變化,到我面前時一下變成了二叔的模樣。
“二叔?”我愣了一下,但二叔并沒有停下,幾步就到了我眼前,同時朝我笑道,“空兒,給我靈牌!”
我一愣,不由自主的伸手,將靈牌遞給他,但就在他要接過去的時候,我一下發(fā)現(xiàn)不對勁!
二叔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xiàn),怎么會突然跑過來要靈牌,還有孫寡婦,這也太巧了吧!
于是在二叔要接住靈牌的時候,我突然縮手,然后瞬間將竹杖刺過去。
“嗤”
竹杖一下穿過了二叔的身體,他身形一陣變幻,重新變成了那個黑影。
我心一驚,果然是障眼法,這黑影竟是詭計多端,我沒有再猶豫,抽出竹杖就是一抽,然后往外跑,在院子的角落就有燃燒的蠟燭,我要燒了靈牌!
黑影一見,很是著急,追了上來,我站在蠟燭旁,冷笑一聲看著他,“塵歸塵,土歸土!你還是早點(diǎn)投胎去吧!”
我將靈牌放在蠟燭上,火苗一下往上竄,根本不要我刻意去燒,靈牌一沾火就劇烈燃燒起來。
黑影仰天咆哮一聲,憑空里生出一股旋風(fēng),將附近的沙石碎屑全卷了起來,狂風(fēng)撲面,在風(fēng)里,我?guī)缀醵颊玖⒉环€(wěn),連忙把雙手護(hù)在眼前,這時候瞎子和大伯他們終于是反應(yīng)過來,一見到我手里已經(jīng)被燒了一般的靈牌,兩人都是齊齊悲呼,“不可!”
我一愣,看著他們,沒等到他們說原因,黑影帶著那旋風(fēng)一下朝我撞過來。
裸露在外的皮膚瞬間有如刀割,我?guī)缀鯖]有反應(yīng)的機(jī)會,整個人便被旋風(fēng)卷了上去,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都分不清東南西北,耳邊隱隱聽到了大伯的驚呼。
不知過了多久,旋風(fēng)一下消失,我頭暈?zāi)垦?,幾乎是從半空中直直摔了下去,整個身體都要散架了,手里的靈牌和竹杖早就不見了,只有那銅鏡還在身上。
我從地上慢慢爬起來,一看,黑影不見了,而瞎子跌跌撞撞跑了過來,一臉痛心疾首,頓時斥道,“你怎么把靈牌毀了??!”
“毀了不是更好嗎?這樣它就徹底回不去了!”我說道。
瞎子搖頭嘆了一口氣,“靈牌是它的一個念想,只要靈牌不毀,你拖住它,后面就有消滅它的可能,但是靈牌一毀,你這是徹底斷絕了它的念想啊,現(xiàn)在它已經(jīng)跑了,以后要消滅他就難了,而且更是將你家徹底怨恨上了!”
我聽完一臉大駭,沒想到自己卻是不知不覺闖了大禍,連忙問怎么辦。
“那東西日后再說,今晚來的東西還很多,快起來,跟我去布置!”瞎子說完轉(zhuǎn)身往堂屋摸去。
我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追上去,大伯和四叔不知道從哪拿的黃符,正一張張貼在院子里,而那一群亡魂似乎是陷入了一個迷宮似的,在原地不住打轉(zhuǎn),只看了一眼,我就頭皮發(fā)麻,等下不僅要面對它們,還有其它更厲害的東西。
瞎子讓我撿起堂屋里的墨斗線,然后點(diǎn)上蠟燭,整個堂屋都亮堂堂的,他又刺破了我的手,滴了幾滴血在堂屋的那只黑公雞身上,讓我驚駭無比的是,那公雞突然一下恢復(fù)了生機(jī),站了起來。
我還想問自己的血怎么會那么神奇,瞎子斥了我一句,“快去,在大門后,我藏了兩個紙人,拿出來,將血滴上去,快!它們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