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眼光忽然緊瞅著我,”出來吧,九斤兒,在這屋子里誰都救不了你了,出不出得來,還就得靠你自己了!”
“你老爺子我可是狼窩里都爬出來過,這么一群耗子難道就讓你嚇破了膽兒,九斤兒……咱們老陳家可是沒有慫人!”
老爺子一句話讓我心頭是一激靈,人都怕激,老爺子這句話說得可是正戳到了我的心坎兒里,說實在的,人都有顆要強(qiáng)的心,可這要強(qiáng)的心不是說出來,可得要實打?qū)嵉淖觥?/p>
老爺子狼窩里都能竄出來,我這耗子窩里難道就慫了,老爺子一句話截了我的退路,我瞅著窗戶外面的老爺子,那雙鷹鷲似的眼神瞪得發(fā)亮,瞅的我是絲毫沒有了退路,退無可退,那就只能往前走了。
我一咬牙,“拼了!”
心里打定念頭的一瞬,我咬著牙就沖了過去,有退路的時候可能是畏首畏尾,但人要是逼到了絕路,他還就有路了。
沖過去的一瞬,我死死的瞪大了眼,一群大耗子呲牙咧嘴的瞪著我,我真怕我過去的一瞬他們都撲過來。
嗖的一下我竄到了炕上,眼瞅著我踩著一只耗子的腦袋就給竄了起來,那些個耗子雖然呲牙咧嘴的,那即便我是踩著它腦袋過去的,它居然也沒敢反過來啃上一嘴,可就在我竄起來的一瞬,我感覺到塌陷的土炕下面有了什么動靜,可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候,我哪有心思看那個,一頭朝著窗戶外面就撲了出去。
嗖的一下,就在我竄過去的一瞬,我眼瞅著老爺子抬起了胳膊,手底下正拿著一個古怪的弓弩對著我,這一刻,我心里忽然就傻了,老爺子這是要干什么,這要親手干掉自己的親孫子!”
可不管我怎么想,這一刻我的身子依舊朝著窗戶撲了過去,眼瞅著老爺子拿著那弓弩就給按了下去,我下意識就閉上了眼,我感覺得到,我撲過去的一瞬,一絲冰涼擦著我的頭皮就給竄了出去。
“小王八蛋,在老子面前你也敢扎刺!”老爺子悶聲叫了一聲。
哐啷一下子,我一頭栽了出去,緊接著聽到屋子里嗷的一嗓子,那是個人的吼聲,叫的還相當(dāng)?shù)钠鄥?,我趴在地上,陳漢彪趕緊著就把我扶起來了,老爺子回頭望了我一眼,嘴角上翹起了一絲笑意,溫暖和煦,這一刻我感覺他還是以前的老爺子,可下一瞬,老爺子慢慢扭過了頭,那眼神里又是布上了一層寒霜。
“好啦,屋子里人,都到這時候了,還畏畏縮縮的藏什么啊,都出來吧,真要是讓我動手請你們,我就不擔(dān)保能剩幾個啦!”
老爺子一句話,屋子里還真開始有了響動,塌陷的土炕下面,眼瞅著就竄出來幾個人,都是一身黑裝,我眼看著那幾雙眼睛,居然亮晶晶的透著幾分綠光,綠幽幽的賊亮,如果不是老爺子在這,我真不敢說這幾個到底是人是鬼。
我眼瞅著墻上好像還有一個,那架勢像是被老爺子一弓弩給定在那了,那人在那倒吸了涼氣,但還真沒敢出聲,本來后面的有人想救他下來的,可是帶頭的那個朝著后面掃了一眼,幾個人都沒敢動手。
帶頭兒趕緊著朝著窗外作了個揖,“一瞅這機(jī)關(guān)弩……想必閣下就是陳家老爺子吧!”
老爺子瞇著眼瞅了一遭,“哎呦……嘿嘿,讓我瞅瞅啊,你們這班底子弄得可不小啊,這養(yǎng)畜生的,下藥兒的,還有個玩兒紙扎的,還是幾個生瓜蛋子,哼哼,我老陳家不出門了,還真是什么歪瓜裂棗都敢來充充大瓣兒蒜??!”
老爺子哼了兩聲,朝著屋子里的人掃了兩眼,那眼神卻是相當(dāng)?shù)牟恍?,就跟瞅著一群土雞瓦狗似的。
這時候屋子里的人說了話,“帶著幾個生伢子來拜拜老人,這不是怕您老人家不漏手,咱們小的先露露家里的活兒,也好讓您老人家看個面子!”
“臨出門的時候,家里的老人還說了,讓咱們見了陳家的長輩,就跟見了自己的長輩似的,這多少年的規(guī)矩咱們都記著呢,來著……咱們幾個跟陳家的長輩磕頭了!”
帶頭兒說話的是個沒毛的禿子,這說起話來倒是說的好聽,見面磕頭?說的輕巧,早知道這個,他媽的就不會在我這屋子里倒騰的這么厲害了。
可是我眼瞅著,那個帶頭兒的禿子居然還真帶著后面的幾個給跪下了,不大點兒的地兒,看那綠幽幽的眼睛像是六個人,一跪下了,還真是三跪九拜的大禮,我心里當(dāng)下就懵了,這是鬧得哪一出啊,剛才好一頓鬧騰,現(xiàn)在居然就給磕上了。
老爺子半瞇著眼兒,甚至連瞅都沒瞅他們一眼,“別跟我來這套,娘的,一群小王八犢子還有臉跟我說多少年的規(guī)矩,我呸,早知道當(dāng)年的規(guī)矩,你們就不該進(jìn)這個村子。”
“折騰了這么半天,雜七雜八的事兒跟我弄了一堆,現(xiàn)在才跟我來這個馬后炮,你這是要拿這規(guī)矩來堵我老東西的嘴嗎?”
老爺子湊著腦袋朝著那幾個人掃了一眼,半瞇著眼神兒,那一條微瞇著的眼縫兒就跟刀子似的,別提他們了,就連我這個親孫子瞅著都覺的心里發(fā)涼。
帶頭兒的禿子聽著直起了身子,因為屋子比較黑,我卻是是看不清他們臉色,但那抹綠幽幽的眼神兒卻是瞅著真切,眼看著那禿子的眼神兒就瞇了起來,看上去真有點兒跟老爺子針鋒相對似的,但沒幾秒,那眼色又給收回去了,我感覺得出那家伙臉色有點兒不對了。
“陳家老爺子說的可是嚴(yán)重了,小輩兒們不是沒見識嗎,這不是……“
”少他娘的跟我放屁,沒見識就知道在我家里炕頭下掏洞,沒見識就知道三番五次的下著迷魂兒藥,弄著紙扎人嚇唬我孫子,都到這份兒上了,屁話咱們就別說了,不就是想讓我老頭子露露臉兒嗎?現(xiàn)在我臉兒也露了,有話你們說了,有屁你們也放了,然后咱們在一五一十的說道說道,咱們這事兒該怎么了結(jié)了!”老爺子瞅著屋里的一群人,嘴角半翹起了一絲笑,笑的就跟個瞅著母雞的老狐貍似的。
帶頭兒的禿頭愣了一下,“陳老爺子,咱們先把這理兒給說清了,這多年的規(guī)矩了,您這長輩……!”
”規(guī)矩……別說是你們先壞的規(guī)矩,就是我老頭子不按規(guī)矩你們又能怎么著了,講理!我老陳家的人,你見過幾個講理兒的!”老爺子這話說的可是相當(dāng)?shù)陌詺猓痪湓捑桶堰@退路給堵死了。
那禿頭愣了一下,“這看來……陳老爺子是想讓咱們小輩兒長長見識了!”
“長見識倒談不上,就是看你們沒家教,怕出去了丟了老一輩人的臉,教教你們,到底該怎么做人辦事兒!”老爺子哼了一聲,嘴角兒上的旱煙卷兒啪的一下落到了地上。
這瞬間屋子里就給靜下來那么一會兒,我聽得出這意思,剛才這幾個王八犢子下跪磕頭應(yīng)該是要老爺子按著什么規(guī)矩放他們一馬,可是老爺子的脾氣……他們都看得到了,我就不多說了。
這時候,屋子里禿頭應(yīng)了一聲,“那既然這樣……咱們小輩兒的就獻(xiàn)丑了!”
就在這針尖兒大小的工夫,眼瞅著炕上的一群耗子嗖嗖的就朝著窗戶竄了過來,老爺子一抬手,手底下居然攥著兩柄古怪的弓弩,我瞅著那弓弩,每柄上都是八根兒小指頭兒銅釬子,十六根兒銅釬子一瞬間,嗖的一下就給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