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早上回來的時候電梯還好好的,也沒出什么事,好像也就是剛剛才有的事兒。巧的事,我出來沒走多遠(yuǎn)就遇見了魯飛,也就是我經(jīng)常出入認(rèn)識的那個門衛(wèi),我和他打了招呼問他說我們樓的電梯怎么封了,他笑呵呵地和我說電梯壞了,一直停在七樓不動,不上不下的,物業(yè)正在修呢。
聽見是七樓,本來還想多問兩句的我,就像是心上忽然蒙了層陰影一樣地住了口,然后就說了一句原來是這樣啊,就沒有打算繼續(xù)問下去的勢頭。魯飛卻繼續(xù)說我住在十一樓,要走樓梯上下上下的確是不大方便,但是在電梯修好之前也只能先委屈我了。
我和他說了一些客套話,就沒有再繼續(xù),接下來就在小區(qū)里閑逛,因為小區(qū)里的人大多數(shù)都要上班,基本上這個時候并沒有多少人走動,顯得有些冷清。
最后我坐在綠化帶之間的椅子上坐下來,腦子里卻想的都是小馬早上和我說的這件事,一時間自己也有些難以平復(fù),哪知道只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小馬又打電話過來了,我覺得可能還是為著早上和我說的那事,于是就接了,可是電話接了之后那頭卻長久沒有聲音,我喂了好幾聲也沒反應(yīng),我于是拿開手機(jī)看了看,起初是以為信號不好還是什么的,可是又湊到了耳邊才知道不是,因為那頭能聽見一些聲音,只是有些無法辨認(rèn)。
接著小馬的聲音出現(xiàn)在那頭,他的聲音還是早上那種慌亂的聲音,他問我說我現(xiàn)在在哪里,如果我方便的話他現(xiàn)在就過來我這里,我說他這是怎么了,可是小馬堅持說過來找我,只說電話里頭說不清楚,而且現(xiàn)在他很害怕。
我知道那種恐懼的感覺,于是就說我就在家里,他過來就好了。
之后的時間于是就變成了我在下面等小馬,小馬打底過來的,我看見的士一直開到我樓下,這讓我有些驚訝,因為單位離我家并不遠(yuǎn),他走路也費不了多少時間的,而且當(dāng)我見到小馬的時候,只見他顯出很疲憊的樣子,我問他說這是怎么了,把自己弄成這樣,不是挺精神的一個小伙子的嗎?
小馬勉強(qiáng)擠出一絲笑容來,但是看著比哭還難看,他提議說回我家去說好嗎,我于是便沒說什么,就帶著他往家里走上去,走在樓道上的時候他一聲不吭,我能感覺到他的古怪,大約也是真的被嚇到了,他老家在的遠(yuǎn),這里無親無故的,單位里也就算我們相處得還好些,所以這也是第一時間為什么會想到我的原因吧。
進(jìn)到家里之后,他看見了我家里頭這些奇怪的擺設(shè),包括香和米,臉色變了變問說,我不上班原來是在家里搗鼓這些事情,當(dāng)然他這不是開玩笑調(diào)侃的口氣,而是有些敬畏的意思,接著他又看見那個紙人,就更有些害怕的味道,問說我在家里放個這樣的紙人做什么,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和他解釋,就說忽然出現(xiàn)在家里的,又不能冒冒失失扔掉,就只能讓它先這樣在著了。
小馬默默地聽了,然后又看了紙人一眼,就沒說什么了,我招呼他在沙發(fā)上坐下,燒水給他泡了杯茶,等燒水的期間,我問他說倒底是怎么了,怎么忽然之間又要過來了。
小馬這才神秘兮兮地和我說,他和我說了那個殯儀館朋友的事之后不久,他就接到了那個同事打來的電話,就在不到一個小時之前,他說那個朋友又不是他害死的,為什么他要一直纏著他,要是早上約他一起吃早點是要和他告別的話,那么又給他打電話是為了什么。
這事著實嚇到了小馬,他有些驚魂未定的感覺,我倒了茶之后他喝了一口,算是給自己壓壓驚,我對這種事也不怎么懂,況且之前我也一直都是不信的,要不是自己身上發(fā)生了這些事,小馬現(xiàn)在和我說這些,我一定也是不會信的。
因為不懂,所以就不敢胡說,怕誤導(dǎo)了小馬,但就像施虎說的,任何事總要有個由頭,所以我和小馬說這事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他想想看是不是他忘記了什么,或許這就是他那個同事一直找他的原因。
小馬現(xiàn)在思緒亂得很,他想了一會兒就有些煩躁地在抓頭,我見他這樣,知道一時半會兒是想不出什么來了,于是就安慰他說如果一時間想不起就算了,他先冷靜下來,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
我驚奇地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在這樣的事當(dāng)中竟然還可以勸別人,小馬沉默了好一久,這期間氣氛有些壓抑,不過我也沒有說什么,怕擾亂了他的心緒,沉默期間他也逐漸平靜了一些下來,然后我就看見他一直在盯著門背后那個紙人看。
看了一陣之后,他忽然冒出來一句說,這紙人他好像在哪里見過,看著挺眼熟的,我說但凡紙人扎的都是一個樣子,他見過也沒什么奇怪的,因為死人喪葬什么的都是按著一個模子扎出來的。
可是小馬卻搖搖頭說不是,他說好像是在夢里面見過,然后他看著我,可能是因為這個夢不怎么記得清了,所以他說一截想一截,力圖在回憶夢里的情景。很快他的說辭就讓我感覺有些驚悚了起來,他說他夢見過來我家,好像就是那時候看見了紙人,只不過他說紙人并不是放在門后的,而是在客廳里頭,夢里的感覺好像還是我們家的一個成員什么的。
說到這里的時候他解釋說我也知道,夢里總是會出現(xiàn)一些亂七八糟不合乎常理的事,他記得這個紙人還說了話,就像一個人一樣,醒來之后他可能就不大記得了,因為醒來忘夢是經(jīng)常的事,接著又會在一個特定的場景忽然想起來。
我聽見小馬這樣說,就追問說這是什么時候的事了,讓他再回想回想,把夢里的情景再說清楚一些。小馬也記不得確切的時間了,只說就是兩三天前的事,聽見是兩三天前,我卻覺得會不會是他半夜給我打電話的那晚,只是他不確定我也不敢妄下論斷。
至于夢里的情景,他說就是這樣的一個場景,別的也沒什么了,或許還有別的事,可能記不得了。但不管怎么說,小馬的這個夢還是讓我有些震撼,他的這番說辭我總是和他那晚上的那個電話聯(lián)系起來,要不是小馬的電話,我也不會背著這個紙人上來,這樣說來,小馬似乎還是促成了我去七樓的那個人,雖然之后他完全忘記了這事。
接下來小馬說了找我的目的,他說我有沒有找什么人幫我看看的,要是有的話幫他也看看,他現(xiàn)在是真害怕,他說他都不敢回家去住了,萬一晚上醒來他那個朋友就在屋子里咋辦,我被小馬說的有些毛,就說他不要胡思亂想,看小馬的樣子,我生怕他一時迷糊就會做出什么不受自己約束的事來,因為現(xiàn)在他的精神狀態(tài)的確很不穩(wěn)定。
我于是說那我?guī)退麊枂枺驗槲覜]有難師傅的電話,所以就給施虎打了過去,施虎接起電話的時候身邊有些嘈雜,好像是在外面辦事,他問我出什么事了,我把小馬的事和他說了,他說他把手頭的這事解決了就過來,而且還叮囑我說讓小馬呆在我家不要走,以防萬一。
中間小馬接到了一個電話,只是他卻看著屏幕根本不敢接,然后他就把電話拿給我看,驚恐地說又來了,我看見小馬還給他這個朋友設(shè)置了一個來電頭像,只是看到這個人的時候我自己也被驚著了,因為這人我貌似見過,這不就是我昏倒在電梯之前,見到坐在電梯里一男一女的那個男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