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胖子掉到水里,頃刻間,沒了人影,我顧不得許多,向前一撲,大半個身子都探到了水里,墨黑的水下,什么都看不到,伸手亂抓,摸到個東西,就用力揪了上來,拿出來一看,是胖子的獵槍,記得胖子一直把獵槍背在背上的,說明他并沒有沉的太深,直接把獵槍丟到一旁,我又伸手下去,這次終于摸到了一只手,奮力一拉,卻被拉動,我反而被拖著差點落入水中,還好腳腕一緊,劉二從后面拽住了我。
我仰起頭,盡量地不讓自己的腦袋探到水里,對著劉二喊道:“拉!”
劉二憋住了力氣,在后面使勁拽著,我感覺自己的手上被捏得出奇的疼,而且,這手顯得十分滑膩,好似隨時要脫落,卻又摳的肉疼。
我騰出一只手來,和劉二兩個人使勁地往后面挪,我抓著的那只手也漸漸地被拽出了水面,手手沒有指甲,看起來像是被水泡的發(fā)了腫,我不禁睜大了雙眼,這是胖子的手嗎?
還未等我反應(yīng)過來,一個腦袋突然探出了水面,這是一張五官不怎么清晰的臉,慘白色,上面還帶著粘液,看起來異常惡心,我差點就吐出來,想抽回自己的手,卻被這東西緊緊攥著,而且,還有什么東西好似要鉆入我的皮膚之中似的,蟲紋這個時候,也變得滾燙起來,自動朝著手掌延生過去,我正要去摸腰間的萬仞,劉二卻猛地?fù)淞松蟻恚粡堻S符,貼在了這玩意的腦門上。
“嘩啦……”
一陣如果鏡子破裂的聲響響起,腦袋和手,陡然碎裂開來,白色的東西散落,露出了里面黑漆漆的人骨。
我一撒手,那人骨頭,便落入到了水中,再開碎裂的白色東西,竟然是一條條肉乎乎的蟲子,劉二上前踩了幾腳,蟲子發(fā)出連續(xù)的迸裂聲,濺出的全部都是清澈卻有些發(fā)粘的水,扁了的蟲子居然并沒有死,還在緩慢的蠕動,落入水中之后,便迅速又恢復(fù)了原狀。
我現(xiàn)在也沒有工夫仔細(xì)研究這是什么東西,胖子還在水里,得先把他弄上來再說,水面還在翻騰著,劉二從衣兜里掏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玻璃瓶,對著水面就倒了下去,灑落了是紅色的粉末,像是朱砂,落入水中之后,那翻騰的水面頓時一靜,胖子的腦袋跟著探出。
我急忙揪住了他,和劉二兩個人把他拉了上來,胖子的肚子鼓鼓的,腿上還抱著兩個手骨,我一腳把手骨踢開,取下了胖子臉上的防塵面具,里面已經(jīng)浸滿了水。
劉二好像找到了報復(fù)的機會,對著胖的肚子就是一陣捶打,胖子一仰頭,坐了起來,噴出了不少水,倒是一點沒浪費,全部落在了劉二的衣服上。
劉二叫罵了幾句,躲到了一旁,我半蹲著支起一條腿,把胖子放到膝蓋上,頂著他的肚子壓了一會兒,又在胸口捶了幾拳,他這才緩過氣來,大聲地咳嗽著,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聽到他的咳嗽聲,我放下心來,貼著礦井邊上坐下,大口地喘息,這會兒,我也是累個夠嗆。
摸出了一支煙,點燃,抽了一口,劉二也上來湊熱鬧,就順手也給了他一支,一根煙的工夫,胖子終于緩過了勁,伸過手:“給我也來一口。”說著,使勁地往地上唾唾沫……
我只好給他也點了一支。
三人又抽了一會兒煙,胖子不斷地?fù)现约旱耐?,我突然感覺到有些不對,讓他停下,把他的褲腿撩了起來,卻發(fā)現(xiàn),腿上有好幾個地方腫脹成包,還不時蠕動。
“這是什么鬼東西?”胖子也睜大了雙眼。
我和劉二對視一眼,劉二臉上露出了難色:“不好弄了,現(xiàn)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出去讓太陽曬上兩天,再用朱砂擦一下身子,不然這東西根本就弄不出來……”
胖子也急了:“我說神棍,你說的真的還是假的,這到底是什么東西?現(xiàn)在什么時辰你是知道的吧?這會兒到哪里找太陽?你不會是想趁機害胖爺吧?”
“胖子,少說兩句。”我看劉二知道些什么,就轉(zhuǎn)頭問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說說看。”
劉二把煙頭丟到了水里,面色沉重,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東西應(yīng)該是滅蟲,又叫冥蟲,是死者亡魂怨靈聚積的陰氣所化,這東西如果遇到生氣,是很容易化鬼蝶的……”
“鬼蝶?”我一聽到這名字,頓時心中一緊,雖然我沒聽說過滅蟲,但是對鬼蝶卻不陌生,老爺子說過,以前他一個朋友去干盜墓的勾當(dāng),就遇到了鬼蝶,大小如成人手掌,色彩斑斕,但整體以灰色為主,這東西看著美麗,卻是厲害的很,三十多人,只遇到一只鬼蝶,便死傷大半。
這東西只要一落在人的身上,便如同融化一般,滲入體內(nèi),只需片刻,一個人便迅速地消瘦下去,最后,皮肉好似被火燃盡,只剩下發(fā)黑的枯骨,據(jù)說,這玩意腹中帶著冥火,會燃盡生機。
我道出了心中的疑問,劉二點頭道:“這東西,我也沒有見過,是在茅山一位前輩的手跡中無意中看到的,當(dāng)時覺得新奇,就多瞅了兩眼,沒想到,今天居然遇到了。”
“你的意思是,這東西的確是陰氣所化?”我追問道。
“可能還有殘魂。”劉二補充道。
“羅亮,這鬼東西,真有那么厲害?”說話這工夫,滅蟲似乎又向上爬出了一段距離,胖子也害怕了,把另一條腿也拿了出來,上面居然也有滅蟲鉆入皮膚內(nèi),整條腿上,腿毛旺盛,卻根本沒有傷口,也不知道這玩意是怎么進去的。
我眉頭緊蹙,想用“引魂蟲”試試,又怕一個弄不好,刺激了這些東西,如果化成鬼蝶就完了。
劉二在一旁輕笑出聲:“胖爺啊,我勸你還是把腿砍掉吧,這樣下去,等到這東西怕到上面,你砍的怕就不是兩條腿了,而是三條……”
“胖爺砍腿之前,一定先把你的腦袋砍了。”胖子罵了一句,從一旁把他的獵槍拿了過來,獵槍里面都是灌著火藥,泡了水,這兩發(fā)彈算是白裝了,他不再說話,而是把獵槍仔細(xì)拭擦了一遍,重新裝添起來。
劉二這時走了過來,從懷中摸出兩張黃符,開始往胖子的腿上裹,一邊裹著一邊說道:“一會兒找繩子把褲腿捆上,別掉下來,這個能隔絕生機,讓這些蟲子以為你只是死物,他們就不會動了,等出去之后,再想辦法給你弄出來。”
胖子看了我一眼,這個時候,我也沒了主意,劉二是茅山傳人,在制符這方面,比麻衣一脈更強一些,他這樣說,應(yīng)該是管用的,當(dāng)即,我點了點頭。裹好之后,胖子瞥了劉二一眼:“你是從哪里掏出來的?不會有虱子嗎?”
“真是好心喂了狗,嫌虱子還給我。”
“到了胖爺身上的東西,還想還回去?你蓋著幾張被子去做夢吧。”
兩個人又斗起了嘴,我看著胖子好像沒事了,感覺他的心真是大,遇到這樣的事,還有心情玩笑,本想勸慰他的話,到了唇邊,反倒沒了說的必要。在他們斗嘴的時候,我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前面這水坑,說不上有多大,但也不小,豎著看去,怎么也有十來米,我們想要從這里過去,怕是有些困難了,可是,如果換了其他道走,也未必安全。
想了一會兒,我讓劉二把繩槍遞給了我,還好方才這些東西都在我的身上,不然的話,這會兒真沒辦法了,把繩槍架好,穿了繩子,對著上方就是一槍,繩索飛出,直接釘在了礦井的頂部,我拽了幾下,十分結(jié)實,便又交給了胖子,讓他試一試,胖子試過之后,輕輕點頭,隨后,三人重新戴好防塵面具,我先抓緊繩子蕩了過去,緊接是劉二,胖子在最后。
就在胖子剛剛快要蕩過來的時候,突然,上面一松,他直接摔落,我趕忙揪了他一把,這才沒使得他又掉到水坑里。
不過,就在他剛剛站好,腳腕上,卻突然多了一只手,我回頭一瞅,與先前我握著的手一般無二,慘白而沒有指甲,同時那帶著粘液的腦袋也從水面中又探了出來。
我無從確定這東西與先前是不是同一個,也沒有時間去考慮這些,給劉二使了一個眼色,他急忙又從懷中去摸符,而胖子卻鬼叫起來:“我的媽呀,這是個什么東西?”伴著他的話音,一聲槍響傳了出來。
隨著槍聲,那東西的腦袋直接四分五裂,蟲子亂濺,但那只手,卻沒有松開,反而越扣越緊,想要把胖子揪下去。
“誰讓你開槍了?”劉二大罵一聲,跑過來,一張黃符貼下,那手頓時裂開,松了下去。劉二卻還是氣急敗壞地和胖子扯著皮,“你這槍有個屁用?真是瞎添亂……”
這里不是吵架的地方,看著這兩個活寶,我正要說些什么,卻突然在墻壁上看到了一只眼睛,好像有拳頭大小,正在緩緩地睜開,我的頭皮陡然便是一麻,張口喊了句:“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