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羅氏先祖與經(jīng)卷

天色漸晚，日頭西沉，這些年村里的條件也好了許多，各色電器也逐漸進入人們的日常生活中，但爺爺反倒是越來越不喜歡用電，除了我前些年寄給他的那臺收音機他還在用之外，連家里的電燈都不再開，換成了蠟燭。

燭光下，我們祖孫兩人盤膝坐著，爺爺?shù)哪樕辉趺春?，能夠看得出，他的身子已?jīng)大不如前，但今日的精神似乎不錯，他與我講了許多，不單有這些年村里發(fā)生的事，同時還有關(guān)于祖上手藝的來歷。

相傳，羅氏先祖一直都通曉一些常人難以想象的手段，共留下三部經(jīng)卷，分別是《術(shù)經(jīng)》、《隱卷》和《龍典》。但是在明太祖朱元璋開國的時候，戰(zhàn)亂不斷，羅家也遭到牽連，被迫遷徙，整個家族弄得四分五裂，三部經(jīng)卷也被不同的后人攜帶而分開。

其中攜帶《龍典》的那一支羅家后人，創(chuàng)出了羅教，又根據(jù)《龍典》延生出了五部六冊經(jīng)典，分別是：《苦功悟道卷》、《嘆世無為卷》、《破邪顯證鑰匙卷》、《正信除疑無修證自在寶卷》和《巍巍不動泰山深根結(jié)果寶卷》。

只可惜隨著后市流傳，經(jīng)卷真意逐漸被埋沒，沒了什么作用，而我們這一支，便是得了《術(shù)經(jīng)》的羅家后人，繼承《術(shù)經(jīng)》的羅家人，一直都以“術(shù)師”自稱，只可惜流傳至今《術(shù)經(jīng)》也是殘缺不少，其中術(shù)法大多失傳。

爺爺在說起這些的時候，說的有模有樣，唬得我一愣一愣的，愣了半晌，我不由得笑道：“爺爺，你不會是從度娘里搜來的吧？”

“度娘？那是什么東西？”爺爺也是被我問的一愣。

我和他解釋了半晌，卻遭了一記白眼：“那個什么網(wǎng)上的東西，有什么可信的，我和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你小子別不當一回事。就說當年那個告我黑狀的渾球，一點見識都沒有，我那寫寫畫畫，都是術(shù)師的手段，和‘一貫道’畫天書的手法，有屁的關(guān)系？”

我見老爺子發(fā)了火，就不敢再和他開玩笑，認真地聽了起來。終于，老爺子又提起了當年我與張麗去后山的那件事。

張麗現(xiàn)在早已嫁了人，孩子也已五歲，再無人提起兒時我們兩人的那些流言，不過，村里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的事，還要從她們家說起。

那年，我被老爸帶到省城之后，張麗家的怪事便不斷，先是她高燒不退，再后來，連她懷了孕的二嬸也一病不起，米水不進，勉強吃些東西，也會盡數(shù)吐出來，而且還伴著一股股帶著惡臭的黑水。

張家人著了急，來尋我們家麻煩，說是我?guī)е鴱堺惓鋈?，引回了不干凈的東西。那時父親的工作剛剛穩(wěn)定，爺爺不想他受到影響，就沒有通知我們，將這件事獨自壓了下去，替張家解決了那件麻煩事。

我們這邊，祖墳上都要種樹，樹若活，便表示祖上福蔭深厚，可以庇佑后人，張家的墳樹原本生長的十分茂盛，讓許多人羨慕，但爺爺替他們看過之后，說這些問題，都是出自他們家的墳樹。

他先是讓張家人把墳樹砍倒，從墳樹中找出了一支七寸長的十字銅釘，又用墳樹之木做了祖宗配位供在了家里，張家人的情況，這才逐漸地好轉(zhuǎn)起來，說來也怪，按照爺爺?shù)陌才抛鲞^之后，張麗的病不單好了，居然還慢慢地開始學會了說話，雖然還帶著大舌頭，卻也讓張家人欣喜不已。

再過不久，她二嬸產(chǎn)下一子，健康活潑與常人無異，唯一遺憾的就是，她的兩個哥哥并無什么變化，爺爺說這是因為他們年紀大了，已成定局，無法逆轉(zhuǎn)了。

爺爺口中的十字銅釘和帶著惡臭的黑水，讓我不免與兒時在那小屋中所見到的十字架和自己身上的狀況聯(lián)系到了一起，臉色也不由得的有些沉重起來。但看著老爺子的病容，又覺得有些心疼，便沒有提及這些事。

雖然爺爺沒有說處理張家事時的困難，不過張家人的蠻狠卻也是有名的，當年爺爺必然也是受了不少氣。見我面露愧色，爺爺笑了：“你這小子，現(xiàn)在倒是沒有小時候皮實了。人活一世，不就是為了傳宗接代，子孫安康嘛，我老頭子為你做些事，難道還圖你感激不成？”

我尷尬一笑，爺爺?shù)拿嫔謬烂C起來：“我們術(shù)師這一脈，擅長下咒毀人，原本繼承的就是羅家的攻伐手段，這驅(qū)邪避禍的本事，本是繼承隱卷那一脈擅長的本領(lǐng)，我當年原本以為已經(jīng)解決了張家的事，卻沒想到……唉……”

爺爺之后的話，讓我不禁感覺到脊背發(fā)涼，他說起先張家人還是按照爺爺?shù)脑挘瑢⒛歉帚~釘也供奉起來，但時間久了，他們也就疏忽了，就在一個月前，張麗五歲的兒子拿著銅釘玩耍，居然丟到了糞坑里，結(jié)果引動了上面的十字滅門咒。

一開始，我還對所謂的“十字滅門咒”有些不太明白，但按照爺爺?shù)姆愿溃戏宽斂催^之后，我便什么都明白了。

站在高處，望著迎風飄揚的“歲頭”，一個由白麻紙擺成的“十”字，清晰可見，唯一斷開的地方，便在我們家這里。

我雙眼發(fā)愣，半晌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屋中的，回去之后，心頭異常沉重，到了現(xiàn)在，不用爺爺解釋，我也明白自己頭疼病是怎么回事了?？茨切?ldquo;歲頭”的數(shù)目，便知曉，死去的人，年歲都不大，而且都是男子，因為只有家里死了男丁，“歲頭”上才會加上一綹麻繩。

同時，兒時那種能夠看到黑氣的感覺，似乎又回來了，我可以清晰地看到爺爺眉宇間縈繞著一絲黑氣，呼之欲出，又好似被什么東西絲絲地拽住，無法離開一般。

我問出了心中的疑問，爺爺對他身上的黑氣，沒有多說，關(guān)于我又能看到這種黑氣的改變，卻作出了解釋，他說這是我們術(shù)師一脈，能力覺醒的一種征兆，小的時候，我本來已經(jīng)覺醒，但因為后來內(nèi)心的排斥和遠離這種環(huán)境的關(guān)系，又逐漸地失去了這種能力，現(xiàn)在再度回來，屬于正常現(xiàn)象，無需驚訝。

對此我也只能是無奈一笑，其實這些年，我早已經(jīng)不再去想這些，只想做一個普通人，但現(xiàn)在事關(guān)自身性命，卻也沒的選擇了。

這時，爺爺?shù)脑捰衷诙享懫穑?ldquo;也不知張家的先人對下咒這人做了什么事，居然讓他用自身做咒，要讓所有與張家有關(guān)聯(lián)的人都絕后，我原本將他引到了自己身上，想代替你，但他看不上我這條老命。我差不多也只能再活一兩年了，在這段時間，你最好能找到隱卷的傳人，不然的話……”

爺爺后面沒有再多言，但意思我是知道的，這個時候，我也只能是苦笑搖頭，不知該如何是好。隱卷的傳人？鬼知道在哪里……

不過，爺爺后面的話，又給了我一絲渺茫的希望，他說，他年輕的時候，在東北大興安嶺一代接觸過一次隱卷的傳人，但當時的社會環(huán)境，讓他們都不敢顯露這方面的本事，所以沒有深入交流過，這么多年過去，也不知那人還在不在世，有沒有后人留下。

好在有一絲希望，總比像個沒頭蒼蠅一樣亂躥的好，事關(guān)生家性命，也由不得我多想，只能是去砰砰運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