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劉猛一番話讓漢人百姓徹底沉默了,看著兩個一身血污,滿身傷痕的鮮卑人,即便是曾經(jīng)滿腔仇恨,此時也恨不起來,無疑劉猛說對了一件事,那就是這些鮮卑人正在保護他們,不管怎么說戰(zhàn)死的還是受傷的,卻并沒有要他們付出什么,不過人心百變,漢人百姓卻沒有人說什么,甚至有很多人還是認為這都是應(yīng)該的,他們戰(zhàn)敗投降,如今捏著他們的親人,由不得他們不拼命。
看到百姓們的反應(yīng),劉猛臉色有些陰郁,長長的出了口氣:“鄉(xiāng)親們,如果你們始終覺得那都是他們應(yīng)該的就錯了,沒有誰天生欠你們的,兩族仇恨也是互相的,他們來殺咱們漢人,咱們有理由恨他們,而我們?nèi)⑺麄凊r卑人,又何嘗不是一樣的恨,如果不能放下仇恨,那么我只能說早晚有一天大家都會后悔的。”
言盡于此,有些事情需要時間來化解,劉猛自知沒有那么大的號召力,如今兩族的人能夠和平相處,就已經(jīng)是不小的進展了,再若是有其他的想法就是得隴望蜀了,隨即一聲嘆息,只是下了城墻,往給自己準備好的住處而去。
劉猛卻并不知道,雖然這一次自己廢話半天,并沒有成功的開導漢人百姓,卻不經(jīng)意間將伊樓部和福陵部卻是感動了,本來沒有拿他們當成自己人的他們,卻在劉猛拿他們當自己人之后,徹底的拜服在劉猛的身前,劉猛若是知道也就不會這么煩惱了。
只等在住處安頓下來,典韋李彪什么也不想,只是吃飽喝足上了床就呼呼大睡起來,至于劉猛卻還要和伊樓賀倉浩交代一下防守的事情,一邊聽著典韋李彪傳來的呼嚕聲,劉猛一陣苦笑:“伊樓賀,倉浩,如今北岸之敵不敢渡江,南岸雖然只有千多人,但是還不是咱們能輕易抗衡的,但是要想攻打城池卻是不容易,所以我有了一些想法,伊樓賀明天領(lǐng)騎兵大隊隨我一起走,作為機動隨時支援朔方或者廣牧——”
話音一轉(zhuǎn),又朝倉浩望去:“倉浩,如今把廣牧城交給你自己防守,我們會嚴密注意鮮卑大軍的動向的,你自己小心一點,萬一鮮卑大軍趕到,你也不用擔心,我會隨時支援你的,總不會讓鮮卑大軍全力攻城的。”
“諾——謹遵將軍之命。”二人一抱拳,對劉猛的安排毫無意見若是此前那一定是心事重重,但是如今卻對劉猛有絕對的信心,只要有劉猛在,就一定不會出問題,一場大勝帶來的是信心,是朔方郡的信心。
隨即伊樓賀與倉浩一起退了出去,劉猛也就安歇下,這一夜無話,直到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閆梅卻早早的準備好熱粥,在外間等待,見到劉猛便跪在地上:“將軍,給您說個好消息,將軍昨天一番話,卻是吧廣牧城最大的一個問題解決了,今天起來,咱們漢人和鮮卑人已經(jīng)有了接觸,有人開始用菜換取鮮卑人的皮毛好過冬,雖然只是一個兩個的,但是你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完成將軍所交代的任務(wù)了。”
劉猛坐下來,擺了擺手:“起來說話吧,閆梅,看來你是做了不少的努力,真是辛苦你了——”
本來只是一番隨口說說的話,卻不想又引得閆梅一陣激動,跪在劉猛身邊只是咬著嘴唇低聲道:“閆梅如今的一切都是將軍所賜,閆梅心中明白,只要是將軍交代的事情,就是去死閆梅也是心甘情愿,再苦再累閆梅只要想到將軍,一切都覺得值得——”
嘿了一聲,劉猛伸手將閆梅拉了起來:“行了,別整天說這些煽情的話了,這頓飯就讓我吃得好好的吧,聽多了可是吃不下飯的。”
閆梅臉色微微紅,站在劉猛身邊有些僵直,只是輕咬著嘴唇,抬眼偷看劉猛,卻見劉猛吃的正香,心中略松了口氣,一時間不敢說什么,卻不想劉猛喝了幾口粥卻又朝她望來:“站著干嘛,一起坐下喝點稀粥。”
啊了一聲,閆梅臉色更是漲紅,只是將頭搖的像個撥浪鼓:“將軍,賤妾身份卑微,怎么能與將軍一起——”
說到這,卻是閆梅心聲,從來閆梅在劉猛面前都是自行慚愧,漫說是有救命之恩,就是這身世就足以讓閆梅什么也不敢多想,只是遠遠偷看幾眼便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不過說到這里,卻又忽然想起一件事,忙從懷里掏出一件物事,卻是一塊石頭,自然只是黃河岸邊見多了的最普通的那種卵石,卻讓劉猛看得一呆,才聽閆梅遲疑道:“將軍,剛才我來的路上有人丟了一塊石頭,當時嚇了我一跳,撿起來才發(fā)現(xiàn)上面有字,只是閆梅不敢善專,又覺得蹊蹺,所以拿來給將軍定奪。”
說著將石頭遞給了劉猛,劉猛也沒有多想順手接過,卻不知兩只手想碰觸的那一瞬間,閆梅整個人不易察覺的抖了一抖,一張臉泛起紅霞,可惜劉猛一副心思都在石頭上,卻不曾注意到閆梅那張俏臉上的變化。
再說劉猛將石頭取在手中,只是定睛望去,上面果然有幾個字,仔細辨認,豁然是金家洼三個字,便再無其他,看著名字多半是一個地名,只是這代表什么,劉猛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也沒有其他的發(fā)現(xiàn),除了三個字看上去好丑。
一時間也不明白三個字的含義,劉猛苦笑了一聲,這可是為難了,金家洼是什么意思?丟石頭的人是誰,真是說不出的古怪,半晌劉猛才呵呵一笑,朝閆梅瞄了一眼,只是呵呵笑道:“閆梅,該不會是有人想要約你去金家洼吧,說不定就是誰看你長得漂亮——”
劉猛不過是開個玩笑,心中并沒有其他的想法,換做前世這也是很普通的事情,但是此時停在閆梅耳中,卻是登時臉色大變,猛地跪倒在劉猛面前,一張臉煞白殺敗,只是身子哆嗦聲音發(fā)顫:“將軍,賤妾雖然是殘花敗柳,但是也知道自憐自愛,縱然是有人有所企圖,便算是王孫公子賤妾也不會正眼相瞧,只愿意一輩子留在將軍身邊,為將軍做事,伺候?qū)④?mdash;—”
這話說得,劉猛一陣郁悶,不就是開個玩笑嘛,至于這樣子嗎,一時間場面有些尷尬,劉猛苦笑了一聲,只是想要拉起閆梅,卻不想閆梅卻很執(zhí)著,只是跪在那里已經(jīng)有些哽咽,說話卻是字字鏘鏘,只說是這一輩子絕不會在多想其他,讓劉猛腦袋有點發(fā)大,撓了撓頭:“閆梅,我就是說笑而已,你別當真,你看我這笨蛋,我絕不是故意的,你快起來,別這樣——”
心中自責,不就是一塊石頭嗎,不就是三個字嗎,自己明知道閆梅比較較真,卻還是要拿來開玩笑,真是自找麻煩,此時閆梅梨花帶雨,一副表忠心的樣子,讓劉猛不能不頭疼,而且拉拉扯扯的卻是拉不起來,以至于劉猛都忘記了自己的初衷,蹲在地上只是好言安慰閆梅,不想正嘴里亂七八糟的說著,一個念頭忽然閃過,猛地一下子怔住了,隱隱的想到什么,自然是不可以能有人約閆梅,但是確實有人來約自己,給自己傳遞一個消息,試想,這丟石頭的人,一定是知道閆梅端著熱粥給自己送來,便將石頭丟給閆梅,閆梅在拿來交給自己,這三個字是寫給自己的,當然不會是有情人相約,只不過告訴自己一件事情,會是什么事情,這個人又會是誰?
其實劉猛已經(jīng)隱約猜到了,唯一的可能就是福陵剛,因為除了他可能搞的這么神秘之外,就再也沒有人有這動機,而且能將消息傳進廣牧,也只有利用福陵部族人,既然是福陵剛所為,那么這又會是要告訴自己什么呢?答案一定就在金家洼。
想明白這些,劉猛心中大定,竟然隱隱升起一股興奮,如果所料不差,這一戰(zhàn)的勝敗一定就是這金家洼,當時福陵剛隨大利稽懷一同渡河,如今就和大利稽懷在一起,莫非是大利稽部就在金家洼,這金家洼有什么特別的?
一時間興奮莫名,竟然是抬起來,猛地抱住閆梅,不顧所以的在閆梅臉上親了一口,這才松開,一時間哈哈大笑起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金家洼好地方呀——”
閆梅身子一僵,整個人都覺得無力,煞白的俏臉隨即霞彩密布,一顆心不爭氣的跳個不停,若不是跪坐在地上,只怕還不一定再出什么狀況,心里滿是剛才那一下,盡管不知道此時劉猛癲狂個什么勁,但是閆梅心里徹底凌亂了根本不敢去抬頭看劉猛,只怕此時劉猛做什么,閆梅都不會反對,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劉猛興奮過后,只是片刻就已經(jīng)冷靜下來,深吸了口氣,卻是伸手拉起閆梅,不想閆梅此時還沒有緩過勁來,方一站起來,竟然又朝劉猛懷中到來,整個人就像是沒了骨頭一般,偏偏正在劉猛準備說話的時候,典韋李彪也已經(jīng)爬起來,聞見粥的香味,典韋嘖嘖道:“兄弟,有好喝的粥竟然自己偷用,也不叫我們可不仗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