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擔心這女鬼待在這邊會把那獨臂的怪物再引出來,所以我把她帶離了樓后的小道,然后在馬路對面一個店門旁的陰陽里等著習麟。在他出來之前,我也試著跟這女鬼進行交流,但無論我怎么跟她講話她都不搭理我,即使我反復用靜心咒也沒用。
不可否認,在跟鬼打交道這點上,習麟比我強得多,強得多的多。
過了十多分鐘,習麟從醫(yī)院大門出來了,我立刻走到路燈下面沖他揮了下手。習麟看到我了,但他卻抬手示意我稍等一下,而后便獨自一個鉆到了樓后的小道里,過了兩分鐘才出來。
等他穿過馬路到我這邊來之后,我立刻說:“剛才我?guī)н@女鬼到樓后了,結(jié)果從靈道里鉆出來個獨臂的怪物。”
“嗯。”習麟沖我點了下頭,“我小看它了,不過現(xiàn)在沒事了。”
他還是那么惜字如金,貌似根本沒興趣再多解釋一句。隨后,他直奔著女鬼走了過去,然后低聲在女鬼耳邊嘟囔了些什么。他的聲音很低,我聽不太清楚他說了些什么,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他說的肯定不是中國話,或者壓根就不是人話。
等習麟嘟囔完那幾句之后,女鬼立刻就不哭了。她看著習麟,露出了一副委屈、痛苦的表情,隨后便朝著馬路的西面一指。
“帶我過去。”習麟命令道。
那女鬼一點頭,然后便沿著馬路,貼著陰影,向西邊走去。
習麟也沒去開車,就這么步行跟著那女鬼,我則取了單車,騎行著尾隨。
女鬼走了將近20分鐘,最后來到了一棟5層舊樓的樓下。她在樓下停了片刻,臉上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在緊張,又好像是在興奮。過了好一會,她終于再次動了起來,進樓、上樓、并停在了四樓左邊的房門前。
習麟敲了幾下門,里面并沒有人應。
我過去把他輕推到一邊,然后拿出萬用鑰匙試了幾下,很快房門便被我打開了。
我進門開了燈,然后在屋子里簡單掃了幾眼。
這屋子很干凈,各種意義上都很干凈,貌似問題不是出在這房子身上。不過之前謝茹家里也很干凈,可最后還是從下水道里冒出了鬼,所以我并沒有因此而放松警惕,而是在屋子里仔細翻找了起來,看看這個家里是不是有鎮(zhèn)鬼的東西。
但我剛翻查了一個房間,我便意識到這根本沒有意義,因為帶我們過來的那個女鬼已經(jīng)進到了房子里,并躺在了臥室的床上,表情安詳、寧靜。
很明顯,這屋子里壓根沒有鎮(zhèn)鬼之物。
漸漸的,女鬼的靈體開始變得模糊、透明,我走到她身邊低聲念著往生咒,送了她最后一程。沒多一會,女鬼的亡魂便從這房間里、從這個世界徹底離開了。
我輕嘆了一口氣,然后轉(zhuǎn)頭看了眼習麟。
習麟貌似壓根就沒去理會那女鬼的去留,他站在梳妝柜的前邊,低著頭翻看著立在柜子那的相框。
“有發(fā)現(xiàn)?”我走過去問。
“沒。”他冷淡地說了句,然后便從梳妝柜那里走開,又去看其他的地方了。
我也懶得再去問他什么,直接過去看了眼相框里的照片。就如習麟所說,這些照片看起來確實沒什么有價值的內(nèi)容,但也正是因為沒什么,才更突顯出“有什么”。
照片基本上都是死者的單人照,偶爾有幾張合影是她和父母、還有幾張兩三個女人一起的,估計不是同學,就是同事。另外,死的這個女人并不漂亮,嚴格來說,她應該屬于難看的類型了……種種情況來看,她似乎并沒有男朋友。
那么她到底是想跟誰見一面呢?那個獨臂的怪物顯然被這女人聯(lián)想成了某個人,某個她一直愛著的、或者是憧憬著的人,但這個人并不專一,他甚至挑逗起那個婦科大夫。
“找到了。”習麟突然在書柜那邊說了一聲。
我趕緊收回思路,走過去問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他沒有回答,而是將一本書遞給了我。
那本書的封面很文藝、很唯美,書名也同樣透著濃濃的文藝氣息。我簡單翻看了一下,這就是一本很普通的都市戀愛言情小說,里面并沒有涉及死亡,更沒有自殺、復仇之類的東西。
不過我很快便發(fā)現(xiàn)了問題并不是出在這本書身上,而在于作者。
作者的筆名叫蕭江,而同樣標有蕭江名字的書在小書柜里還有好多本。
“你覺得她肚子里的孩子跟這個蕭江有關?”我問。
“可能。我剛在網(wǎng)上查了下,蕭江是個男的,半個月前宣布封筆,很可疑。”習麟回答說。
我也趕緊拿出手機搜了下關于蕭江這個人,很快結(jié)果就出來了,可惜資料并不怎么齊全。
根據(jù)網(wǎng)上的信息,蕭江是西京人,男,年齡不詳,關于他的照片只有一張在簽售會上的,不過他帶著帽子和口罩,似乎并不愿意讓人知道他的相貌。蕭江是從06年開始創(chuàng)作,平均每年出兩本書,而且本本精品,算是個高產(chǎn)的作家。但在兩個月前,他突然在網(wǎng)上宣布封筆,沒有人知道其中原因。
“如果這個蕭江死了,你能查到他的魂在哪嗎?”我問道。
習麟搖了搖頭。
“看來陰差也不是萬能的。”我笑著道。
他并沒有理會我的話,只管自顧自地繼續(xù)順著他的步調(diào)對我說:“我會去查一下這個蕭江,利用我這邊的資源,不過后續(xù)的事情可能還需要你來幫一下忙,利用你的身份。”
“所以你是在求我了?”我揚著眉笑著問。
習麟看了我一眼,隨后二話不說轉(zhuǎn)身就往門口走。
我趕緊追過去攔住他說:“你這人怎么一點幽默感都沒有啊?”
習麟轉(zhuǎn)過頭板著臉盯著我,也不說話。
“好吧,我服你了。”我可不想跟這個刻板、頑固的家伙再耗下去了,我妥協(xié)道:“需要我?guī)兔Φ臅r候就給我打電話,姬玖嵐知道我的號碼,我24小時開機,你隨時都能找到我。”
習麟點了點頭,然后便推門出去下了樓。
隨后的三天時間里一切都風平浪靜,我這邊照舊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散活,死亡助理照舊沒有半點消息,習麟那邊也沒有什么大動靜。
到了第四天的下午,一個陌生的座機電話號打進了我的手機,我接起電話,習麟的聲音立刻傳了出來,而且非常簡短。
“有線索了,來局里。”
我也學著他的風格根本沒有回答,直接把電話一掛,然后起身出門。二十分鐘后,我到了姬玖嵐的辦公室,九公主和習麟在里面等著我,桌上放了好幾個大頁夾,看起來這三天半他們也沒少做調(diào)查。
“找到那個蕭江了?”我邊問邊過去拽了把椅子坐下,然后隨手拿起一份距離我最近的頁夾翻看了起來。
姬玖嵐回答說:“蕭江的本名叫張東,在一個月前他坐飛機離開西京,目的地就在你手上。”
我連忙在我手里的頁夾上找了下,果然,這上面清楚地寫著張東的飛行記錄,以及他最后一次露面的地點伯陽市,雖然那并不是我所在的這座城市,但距離這邊也不算特別遠,坐汽車的話也就2、3個小時的路程。
“他是來密會……死的那個女人叫什么?”我問。
“叫什么無所謂了。”姬玖嵐回答說:“關鍵是我查了她的出行記錄,她在一個月前曾經(jīng)坐客車去了趟伯陽,時間跟張東過來的日期只差了三天。我聯(lián)絡過伯陽那邊上班的一個警校同學,她雖然沒幫我找到張東,但卻告訴了我一件怪事。”
一聽到“怪事”這兩個字,我立刻有了精神。
“什么怪事?”我問。
“我那同學的男朋友是個心臟外科醫(yī)生,他在一個月前遇到了一個特別怪異的病例,簡單來說就一句話:那個病人的心臟嚴重畸形,形狀就像個胎兒。她把照片給我看了,在這里。”說完,姬玖嵐又把另一個頁夾遞給了我。
我接過來快速翻開,頁夾里有一張X光圖,在一個人的胸口位置分明有一個胎兒蜷在那里,圖片上可以找到那個人的其他內(nèi)臟器官,但就是沒有心臟。
“這個人跟蕭江也有關聯(lián)的?”我問。
“嗯。”姬玖嵐點了下頭,“據(jù)說,這個病人是蕭江的書迷。”
“看來很必要去一趟伯陽了。”我說。
當天下午,我、姬玖嵐、還有習麟,我們?nèi)齻€一起出發(fā)趕奔伯陽市。
因為趕時間,所以我沒開我的四輪電瓶,直接坐的九公主的車。雖然上車之前我也做了各種應急處理,結(jié)果路上還是出了點小意外,我的頭不小心撞到了車窗上,額角被撞起了一個包。我知道這所謂的意外到底是因何而起的,所以我已經(jīng)下了決心,回來的時候我寧可徒步走,也不會再坐汽車了。
我們?nèi)齻€到了伯陽后直接去見了姬玖嵐那位警校的同學。
跟男子氣概十足的九公主不同,她那位同學可溫柔可人得多。在見面寒暄的時候,她那位同學告訴給我一個關于九公主的秘密,原來姬玖嵐在學校的時候有個綽號,叫掰彎者,因為她實在太帥的,好多女生干脆從直女生涯中畢業(yè),而且目前為止還沒聽說姬玖嵐有男朋友,她的性取向也一直是個謎。
姬玖嵐對這種半玩笑式的揭秘并不在意,在說笑過后,她也直奔主題表明來意,她的同學也立刻聯(lián)絡了他的男朋友。于是在半個小時之后,我們在警察局里跟那位心臟外科醫(yī)生見了面,與他一同過來的還有一位心理醫(yī)生,這兩個人共同見證了那詭異而又恐怖的病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