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對大BOSS還是比較收斂的,畢竟是老板,鬧過頭就不好玩了,所以只給他的電腦桌面截圖后,設(shè)置為桌面圖片,然后把所有文件夾全隱藏了,等著看老板對著電腦抓狂。
對其他主管就沒有那么仁慈了,比如對付托尼老師,他放素材盤的箱子已經(jīng)被掉包,然后有人端著一盆水經(jīng)過,假裝不小心失手倒翻,托尼老師大叫一聲跳起來搶救,嘴里邊喊:“完了完了,這是所有紀錄片的原始素材啊,怎么辦怎么辦!“然后有人好心提醒他看看還有沒有用,他著急上火地擦干硬盤,一一拿到電腦上放映,發(fā)現(xiàn)所有的資料都沒了,正當他無比絕望的時候,電腦上跳出:“愚人節(jié)快樂”五個字。
托尼老師發(fā)覺上當,氣得破口大罵:“CNMD!快樂個頭啊!嚇死老子了你們知道嗎?”
過了以后,托尼又問大家,你們不會就整我一個人吧?其他主管呢?可不能放過他們哦!
阿威擠眉弄眼地說:“放心吧!一個也逃不了。”
一會兒我表哥進來了,他還稀里糊涂地不知道今天是愚人節(jié)。我不知道這些人怎么整我表哥,又不敢提醒他,否則我會被同事痛扁的。
我表哥一進門,露莎就對他說:“尚總監(jiān),您辦公室有客人在等您!”
表哥點點頭就進去了,一會他又馬上出來問:“我的客人呢?去哪了?”
有假裝路過的員工探頭往表哥辦公室看了看,說:“這不在嗎?您好!”
這時露莎端著茶就進去了,對著空氣說:“您喝茶。”
表哥揉揉眼睛,對著空房間發(fā)呆,可每個員工都說客人在辦公室呢。
還有人假惺惺地問:“尚總監(jiān),您怎么啦?”
表哥開始抓狂了,抓過我問:“小魏,這到底怎么回事?我辦公室真的有客人在嗎?”
我很想告訴他今天是愚人節(jié),但是面對同事們逼人的眼光,我硬著頭皮點點頭。
表哥快崩潰的一霎那,大伙兒一起喊出“愚人節(jié)快樂!”
表哥這才明白過來,自己也笑了。
果然人性都是一樣的,表哥剛剛被整完,就開始惦記別人了,他為:“你們準備怎么整張總監(jiān)?”
莉莉得意地說:“一會你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一個農(nóng)民工打扮的人捧著鮮花就進來了。我問:“這是誰啊?”
莉莉說:“噓,這是演藝培訓班的學院,扮相不錯吧?土的掉渣。”
莉莉上去對那“農(nóng)民工”說:“來來來,趁著張總還沒到,你先對著我練習一遍!”
“農(nóng)民工”說:“好吧!”
只見他清清嗓子,對著莉莉單膝下跪,動情地說:“親愛的,你還記得我嗎?我就是你同村的王木根,我們從小就訂了娃娃親,你娘說過,等我家蓋了房子就娶你,今年我們總算蓋了三間大瓦房,我向你求婚來了!你不會喜新厭舊吧?啊,嫁給我吧!親愛的珍妹!”
同事們哄堂大笑,紛紛議論起來:“珍妹,原來張總監(jiān)叫張珍妹啊!好土的名字哦!難怪改成張嫣然了。”
“是啊,你們好厲害,把張總的老底都挖出來了!”
“咦,張總怎么這會兒還沒來上班啊?”
我一聽“張珍妹”三個字,呆住了,原來張總監(jiān)就是張珍妹,今天又是愚人節(jié),20140401,天哪,該不會……?
我心里升騰起不祥的預(yù)感,我對阿威說:“我有急事要出去一下!”
我飛奔出公司大門,攔下出租車:“師傅,快,去蓮花公寓!”
出租車看我心急慌忙的樣子,也配合著開得飛快。
到了蓮花公寓,我剛一下車,就知道真出事了,樓下圍觀的人一大群,保安和警察都在,大家都在抬頭張望,我看到張姐站在自己的陽臺圍欄上,隨時要跳下來的樣子,保安說,張姐門已經(jīng)反鎖,不敢強行闖入,怕刺激到她。
圍觀的人議論紛紛,都在說這個女人為什么要跳樓啊?是被男人拋棄了嗎?還是張國榮的粉絲,也學著在愚人節(jié)跳樓?。?/p>
我推開圍觀人群,一口氣跑上五樓,悄悄打開自己的房門和陽臺門,試圖和張姐好好聊聊。
可是當我剛出陽臺的一瞬間,張姐回頭看了我一眼,似乎還微笑了一下,就張開雙臂一躍而出,墜到樓底。
這情形跟我以前看到的真是一模一樣,我嚇傻了,看到樓下發(fā)出一陣驚呼聲,警察把張姐抬上救護車去了醫(yī)院,,我馬上打電話到公司,等我和公司的人趕到醫(yī)院,張姐已被宣布死亡。
怎么會這樣!我錘著自己的腦袋懊惱不已,都怪我,不知道張姐就是張珍妹,她生前的靈跟我相處那么長時間,暗示過我那么多次,可是我硬是錯過了救她的機會??墒?,張姐有什么想不開的,生生自己把自己逼死了呢?
經(jīng)過警方調(diào)查,公司才知道原來張姐患上嚴重的抑郁癥很久了,她表面開朗上進,但內(nèi)心已被病魔折磨得生不如死,她在日記里記下了這些日子的掙扎,她想死,又有不舍,但最終沒有戰(zhàn)勝自己。在張姐的房間里,還找到這一年來的病例,證明她確實是重度抑郁癥患者。
這個愚人節(jié),公司沉浸在悲傷之中,我更是覺得愧疚。我曾在酒后跟爺叔通電話,訴說我心中的郁悶,爺叔說:“這件事和磨坊孫大牙的事情如出一轍,當年孫大牙的‘異靈’,只有我能看到,那是因為人在絕望中總會抱一絲希望,一個人再想死,也會有些猶豫,所以‘異靈’讓我發(fā)覺后,我能和它溝通,孫大牙也會因此打消死意。張珍妹患抑郁癥,她一定非常痛苦,覺得只要死亡才能解脫,但她畢竟也會留戀,所以她的‘異靈’會讓你看到,甚至暗示你她的死亡日期,如果你早知道張珍妹就是張姐,那么自然會去了解,如果你們公司知道了她患有抑郁癥,那么或許會幫她挺過這一關(guān)。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去了,追悔也沒用,橫死之人超度難,給她在廟里設(shè)個牌位,讓她少受點罪吧!”
張姐的父母都已經(jīng)不在,所以張姐的死,最悲傷的人,是她的男朋友。
我們以前都沒見過張姐的男朋友,這次在追悼會上看到了,是一個很優(yōu)秀也很帥氣的男人,他說連他也不知道張姐有抑郁癥,張姐就是太要強了,什么都自己承擔,永遠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給大家。
我私下里跟張姐男朋友談了,我委婉地說,張姐患了這樣的病,是很痛苦的,所以她會走得不甘心,為了讓她的靈魂得到安息,最后請高僧超度一下,有很多寺院可以供奉亡靈,幫助往生極樂。
張姐男朋友看起來是很精明時尚的人,我原本擔心他根本不會信這些,反而會覺得是無稽之談,但沒想到他二話不說就答應(yīng)了,而且拜托我?guī)退蚵牬蚵牐┓畹侥睦锖线m,香火錢他會出。
第二天,她男朋友就告訴我,已經(jīng)找到合適的寺廟,等過了頭七就把靈位去設(shè)好。
我再次路過張姐的房間,覺得很傷感,總會想起張姐笑吟吟的神情,我感慨人生真是無常,珍惜活著的每一天吧。
張姐的房間已經(jīng)被清理過了,房間是公司長期租的,加上出了這樣的事情,更沒理由退還給物業(yè)了,公司的意思是等事情冷卻以后再說。
從這以后,我再也沒有聽到過隔壁有鋼琴聲響起,一切都恢復(fù)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