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斌找到我的時候,已經太陽下山。
小斌推醒我,搖著手里的《周易》:“老子累得要死,你在這里逍遙快活,早知道俺也來學這玩意了!”
我睡眼忪惺:“你跑來干嘛?”
小斌:“海叔喊你回去!”
我:“什么事?”
小斌:“鬼才知道什么事,讓俺放下劇組的活急巴巴來找你,叫俺一通好找!”
既然海叔找我,一定有急事,我立馬回到客棧,進了海叔屋子,海叔屋里沒看到人,我又去找爺叔,一推門,果然海叔和爺叔都在,除了他們倆,屋里還有一個陌生男人,五十來歲年紀,身材短小精悍,一看就是精明能干的人。
他們正在聊些什么,見我進屋,海叔就對那人介紹:“這就是小魏。我倆的徒弟。”
那人便向我點頭致意。
海叔又指著那人向我介紹:“小魏,這是陳家村的村長,特意有事來找我們。”
陳家村的村長?印象里我們沒見過他,他怎么會知道我們,還特意找了過來見我們?
見我狐疑,村長說:“那天你到過我家,我恰巧不在。桂花就是我娘。”
原來如此,可是,那天我只是問了問小咪的事情,他怎么就特意來找我?難道事關小咪?
可沒等我問,村長又繼續(xù)解釋開了:“你那天來我家,跟我娘提起我表舅的事情,我娘就很牽掛,一定要我去看看他。我今天就抽空來了,到我表舅家,聊起你們,他說你們本事大得邪乎,陰間的鬼都聽你們的,所以我就來找你們,你們是高人,沒想到這個小娃娃也這么厲害。我想請你們有空到陳家村來一趟,我有事請教你們,這事很復雜,在這里跟你們也說不清楚,改天你們來了,我請你們喝酒,我們到時再細細地說,可好?”
爺叔滿口應承:“我們這幾天也正準備再去陳家村,有你村長在,我們就更方便了!“
又過了兩天,這天早上起床后,海叔感覺身體已經復原,就催著我們去陳家村,一來打探鄭秋娥未婚夫家的事情,二來和村長有約,也不能食言。
我們三人準備上車的時候,小美搶先一步上了車,吵著也要去,說她這幾天都快悶出病來了,于是我們就帶上她一起向陳家村出發(fā)。
我們到白鶴鎮(zhèn)上時,村長已經等候多時了,小美不肯去村里,在鎮(zhèn)上找了個網吧就一頭扎進去了,我這才知道小美跟我們來的用意,原來多日不上網,網癮又犯了。
我們剩下三人在村長帶領下,我們直接把車開進了村子,以前我們都是走陳氏祠堂旁邊的小道,今天才知道通往村里還有另外一條寬敞的機耕路。車子在村長家門口停好,桂花奶奶就迎了出來,我們進屋后,有位長相干凈利落的大嬸給我們泡茶。村長介紹說是他堂客(老婆)。
沒等我們喝幾口茶,村長就問:“聽說你們到過陳家祠堂?陳老金告訴我,那天你們進了祠堂,門匾就掉下來了。”
事到如今我們也不相瞞,把劇組進客棧后發(fā)生的事情,前因后果都告訴了村長。
海叔對村長說:“我們聽說鄭秋娥的夫家就是這個村的,所以就找到了這里。
村長沉吟片刻,開口道:“鄭秋娥是我姨婆,我娘的大姨,不過我娘出生的時候,鄭家已經出事。所以連我娘都沒見過鄭秋娥。”
爺叔說:“能否把老人家請出來,一起聊聊?”
村長朝廚房喊了一聲,桂花奶奶就放下柴火,顛顛地走出來了。
老人家雖然上了年紀,但是依舊耳清目明,回憶起往事清晰明了。
談到她大姨,老人家也有一絲難過:“我娘嫁給我爹三年后才生了我,所以我出生時,大姨已經不在,鄭家也剛出事。我娘未出月子,天天哭得死去活來,后來眼睛就半瞎了,后來我長大了,我娘就跟我說,我大姨真是個苦命人,死的時候,肚子里已經有三個月身孕!”
海叔冷靜地問:“孩子是誰的?”
桂花奶奶:“我娘從小就是在大姨背上長大的,跟大姨感情最好,她們兩姐妹無話不說,聽我娘講在她還未嫁我爹的時候,大姨早就有了相好的。那是一次縣里的集上,他倆認識了,后來一直相好,這樣偷偷地過了好多年,家里除了我娘,其他人誰也不知道,后來我娘嫁給了鄰村我爹,我大姨婚事卻一直拖著,家里人就托人介紹了這邊陳家村里的一個后生,門第年紀也相當,大姨知道后鬧了幾次,想要退婚,家里自然死活不同意,還著急張羅婚事。有天我娘回娘家,大姨偷偷跟我娘講,她要離開這個家,跟那人私奔,到時她會在河邊留一只鞋子,讓別人以為她失足落水死了。我娘知道大姨的性情,也不敢告訴家里。”
村長可能也是第一次聽到這些事,顯得有些驚愕:“那后來她怎么就真死了呢?”
桂花奶奶:“我娘一輩子都沒解開這個謎!我娘回到婆家后,心里惴惴不安,但傳來的消息卻是大姨未婚的夫君突然暴病死了。我娘還想著這下沒人逼我大姨過門了,大姨私奔的事情也許能緩緩。沒想到過了幾天,大姨也在家尋死覓活的,我娘跑回去看她時,她已經不鬧了,只是氣色很差,我娘看看沒事,住了一夜就想回來,大姨出來送她,在路上大姨給我娘跪下了,說她已經懷孕,這個孩子一定要留下,等孩子生下后,想求我娘抱養(yǎng)。我娘大驚失色,問孩子的爹呢?大姨只是凄慘地搖頭。我娘只好答應大姨。但沒想到沒過幾天,就傳來我大姨自殺的噩耗,因為之前姐倆的秘密,所以我娘完全不信大姨會自殺。”
聽到這里,我們又一次感到震驚,原本我們猜測的都是鄭秋娥和未婚夫君之間的糾葛,怎么突然又多出一個情人來?事情的復雜程度,已經超出了我們的想象。
海叔問:“老人家,關于鄭秋娥,您想想,您還知道些什么?”
桂花奶奶搖搖頭:“我娘跟我說的,也就這些了。”
村長插嘴對桂花奶奶說:“哎,我記得小時候外婆跟我說起過,你五歲的時候,每天晚上一會哭一會笑,嘴里喊姨,外婆懷疑你看到了什么,給大姨燒了紙,讓她別嚇著孩子,后來才好。”
桂花奶奶點頭:“我爹家離鄭家挺近,那會我看到總有一個模樣象我娘的紅臉女人來逗我,看著挺喜歡我的樣子,后來聽娘描述,應該就是我大姨。”
桂花奶奶講完話,就站起來又去廚房幫忙了。
爺叔一直低頭沒說話,看他的樣子,一定是在緊張思考著什么,這時他突然開口問村長:“村長,你知道鄭秋娥夫家是哪一家嗎?他們現在還有沒有后人在?”
村長說:“鄭秋娥殉夫當年也是轟動方圓百里的事,后來在陳家村代代相傳,鄭秋娥的婆婆,只生了一個兒子,兒子死了以后,怕老來無依,又過繼了一個本族子弟做兒子,生了個兒子叫陳阿生,后來,后來……”
“后來吊死在祠堂里了!”我突然插嘴,大家都一愣。
村長驚奇地:“你這個娃娃太厲害了,你怎么知道這事?這種事情,我們村年輕一代都不知道呢!”
爺叔和海叔也都狐疑地看了看我。這種感覺我很受用,所以我不說破原因,神秘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