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這么說,鄭家祖宅的火就是她自己弄出來的?”我這時也不敢叫她女鬼了,也不敢叫名字,只好用“她”來代指。
海叔對我翻翻白眼:“那你說呢?”
“天,那么狠,也下得了手!這就是傳說中的天火燒吧?”我咂舌。
爺叔看了我一眼,搖搖頭:“也不能全怪她,她也是怪可憐的!”
爺叔轉向海叔:“明天,你跟我一起,點上香,從這里接異靈去陳家祠堂。記住,不要戴符咒,不要惹到她。”
爺叔又問我:“你呢?敢不敢去?”
我害怕了,趕緊搖搖頭。不料突然一陣頭暈,眼冒金星,再睜開眼,竟然看到那女鬼就站在窗外,露出紅通通的臉朝我詭笑。我當時想眨眼都沒力氣,只能直直地望著她,說實話,這女鬼除了臉紅得像關公,五官還是很漂亮的,有點象楊冪,只是面目有點虛,就象那種像素很低的照片。我想喊喊不出聲,想轉頭也動不了,只能使勁點頭。
海叔看到我點頭,還以為我同意了,就是:“好小子,有種!那就明天一塊去。”
我一個激靈,再看窗外女鬼的臉已經(jīng)不見了,我手指那里,哭喪著臉想告訴爺叔,爺叔斷然打斷我話頭:“快走!回房洗個澡!晚上好好睡一覺!”
我也不敢多說什么,感覺已經(jīng)嚇尿了,連忙出了房門。
我順手帶上房門,忽然聽到里面爺叔對制片人說:“你們找個孕婦演電影,安全嗎?萬一有個閃失怎么辦?”
制片人莫名其妙:“孕婦?沒有啊!劇組哪會有孕婦?”
海叔接口:“你真不知道嗎?女二號是有身孕的!”
制片人一拍大腿:“我CAO,這是哪跟哪啊?這導演給我推薦的什么人那!老子找他算賬去,不過,你們怎么知道她有身孕?確定嗎?”
海叔:“嗨,鄭秋娥是肚子懷著孩子死的,她要找替身,也一定要找個孕婦才行。”
制片人問:“按說她死了也七十多年了,難道村里沒個孕婦?為什么等到現(xiàn)在才找?”
海叔說:“那也得她看得上才行!這異靈生前必定是心高氣傲之人。”
我心想,女二號真的倒了大霉,怎么就好死不死讓個女鬼給看上了呢?
回到房間,看看小斌還沒回來,我就先洗了個澡,特意多擦了幾遍肥皂去去晦氣,洗澡的時候,浴室的門也不敢關。沖頭發(fā)時一閉眼,就仿佛鄭秋娥會站在我面前,只好睜著眼睛沖水,弄得我眼睛都疼死。浴室的鏡子也不敢照了,干脆找了張報紙把鏡子糊了起來。
折騰了一天有點累了,我躺在床上等小斌,小斌卻打電話來說,今天大夜戲,離收工還早呢,讓我自己先睡。
我也不敢關燈,檢查了門窗后就睡下了。
我是個不太做夢的人,但這天剛睡下就開始做夢,夢里我會飛,一直朝山谷往下飛,越飛眼前越是黑暗,好不容易在谷底著地,我還想,這下糟糕,出不去了。四周一片漆黑,我摸索著往前走,突然聽到那只流浪貓的叫聲,我又驚又喜,四處尋找,突然有人從后面抱住我,憑感覺是個豐滿的女人,在我身上蹭啊蹭,我也就春心蕩漾起來,但后邊的女人把我越抱越緊,我踹不過氣來,突然間我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于是拼命掙扎著想醒來卻無濟于事……等我睜開眼睛,已經(jīng)大汗淋漓。不知是不是幻覺,我還真聽到那只流浪貓的叫聲了,很遠又很近,仔細聽又沒有了。
我不敢再睡,就坐起來玩手機,看微信,眼巴巴地等小斌收工。
小斌到凌晨二點才收工,進來一身疲憊,臉也不洗就躺床上睡了,我也顧不得嫌棄,趕緊鉆進被窩繼續(xù)睡。
第二天一早太陽未出,爺叔、海叔和我三人,帶著香,帶著黑傘,就去了鄭秋娥的墓地。
爺叔在鄭秋娥墳前拜了拜,對著墳墓說:“秋娥,我來帶你上路了,黑陽傘遮著陽,你放心跟來吧!”
說罷就拿起香,海叔打著黑傘,我開著車,向陳氏祠堂出發(fā)。
我好奇地問海叔:“那人在現(xiàn)在你傘下嗎?她會坐車嗎?她跟得上我們嗎?”
海叔習慣性地對我翻翻白眼:“閉嘴吧!好好開車!”
爺叔提醒海叔:“看著香,萬萬不可斷了!”
海叔很認真,一支香快燃完時,就馬上接上另外一支香,據(jù)說異靈會跟著香火走。
我在駕駛位置上開車,心里有點發(fā)虛,總覺得后腦勺陰嗖嗖的,我特佩服開靈車的司機,那得有多膽大才不會害怕!
鄉(xiāng)道上車輛很少,出門時忘了帶導航,我憑著上次的記憶往前開,到了第一個三叉路口,我猶豫著不知往那條路開,想了想還是往左邊的路上開去,可是開出還不到五十米,車就熄火了,怎么也發(fā)動不了。我正打算給劇組打電話,一直閉眼打盹的爺叔睜開眼睛,說:“慢著,走錯道了!退回去!”
我說:“車發(fā)動不了了,怎么退?要不你們下來推車?”
爺叔閉眼嘟囔了一下,然后對我說:“再試試!”
我就試著再發(fā)一下車,奇怪的是這次又恢復正常了。
我于是退回三叉路口,往右邊村道開去。
當我再過第二個三叉路口時,我怕又弄錯路所以提前減速,這時,恐怖的事情發(fā)生了,我身上系著的安全帶突然把我的身體勒緊了,而且越勒越緊,我明顯感到胸部透不過氣來,剛開始我還以為是后面的海叔踩著我的安全帶了,想喊已經(jīng)發(fā)不出聲音,我抬頭看后視鏡,海叔的位置卻是空的,我腦子飛速轉動,踩剎車已經(jīng)來不及,我順勢往左邊路口一拐,安全帶瞬間就松弛了,再看看后視鏡,海叔手捧香火好端端地坐在座位上。
我也不敢多言,生怕惹了異靈小命不保。以后幾個三叉路口都是這樣,開對了路安全帶就馬上松開,沒開對路就會越勒越緊,我漸漸明白是那個異靈用這種方式為我指路呢。我心想,她是鬼又不是神,怎么知道婆家的路?她不是沒嫁過去嗎?
一路胡思亂想到了鎮(zhèn)上,我停好車,爺叔撐著傘,海叔捧著香往陳家祠堂走去。知道黑傘下有異靈,我不敢靠的太近,只遠遠地跟著。
我們又來到陳家祠堂,我還是站在門口不敢進去,海叔也不為難我,對我說:“你要害怕就別跟進來了,去太陽底下站著,那樣誰也害不了你!”
我趕緊答應,站到太陽底下去了,暖暖的陽光下,果然感覺一點都不害怕了。
我遠遠地望著海叔和爺叔進了祠堂,上次來的時候我在門口向里面張望過,那個祠堂已經(jīng)廢棄,以前可能做過倉庫,還留著一些稻草,說是祠堂,其實早沒了牌位,里面結滿蜘蛛網(wǎng),破敗的窗欞透著光。
海叔捧著香火先進的祠堂,爺叔在祠堂門口收了黑傘,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嘆氣,然后轉身跟了進去。
我找了塊石頭坐下,心里巴望著爺叔能順利送走女鬼,讓她早點投胎,就別再折騰我們了。
我望著祠堂的門,腦子里不由自主地又浮現(xiàn)出那張臉,當時沒看清楚,但現(xiàn)在回想起來卻異常清晰,大大的眼睛,倔強的嘴巴,她的眼神,讓我有種想哭的感覺。我還沒正式談過戀愛,對女人也不太懂,但如果她不是鬼的話,對這種類型的女人,我還是有感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