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手里剛準備拿起的金屬丟下,尷尬的站起來,說:“這都是國家的財富,我怎么能拿走。”
連道真一臉嘲諷的看我一眼,說:“當年整個始皇陵都用銅汁澆鑄加固,可以說連成一體。倘若你是個巨神力士,說不定真能整個搬走。”
“這里真是始皇陵?”我很是懷疑的說:“不是說始皇陵類似金字塔,宏達無比,占地數(shù)十公里,有山川,有河流,還有日月繁星嗎?怎么這里破破爛爛,好像被炸過一樣。”
連道真搖搖頭,說:“我也不甚清楚,自我第一次來這,這里便是如此。想來,古人應該不會故意把陵墓寫的那么壯觀用來騙人,當是后來發(fā)生了什么才導致始皇陵變成現(xiàn)在這幅模樣。”
這時候,嬰尸咿呀叫了幾聲,朝著一處廢墟快速飛去。然后,我看到一個身影從廢墟中閃出。一人一尸,緊緊抱在一塊,哇哇咿呀的叫個不停。
我和連道真走上前去,見那人的確是男孩沒錯。連道真臉頓時沉了下來,可能又想起鐘樓里的事。倒是男孩很詫異,他看了眼嬰尸,又看看連道真,仿佛不明白我們怎么會在一塊。
我被他無視了,感覺很是不爽,如果不是我勸連道真快點,說不定現(xiàn)在我們還在街上散步呢。
嬰尸在那里指手畫腳,咿咿呀呀的解釋半天,但我什么也聽不懂。反而男孩聽的一臉恍然,說:“我說你怎么突然不見了,原來是去找他們幫忙,下次可不許亂跑,迷路了怎么辦。”
嬰尸呀呀喊了兩聲,爬上男孩的腦袋,拽著頭發(fā)不松手。男孩也不管它,看著連道真,眼里充斥著警惕。
連道真與他對視,兩人像斗雞一樣互看了半天,誰也不說話。我怕他們倆就這樣看到天荒地老,??菔癄€,萬一誰被看懷孕了可怎么辦,便主動開口,問:“陰尸呢?”
男孩瞄了我一眼,沒錯,就是用余光瞄了一下,但卻沒說話。緊接著,連道真也問:“陰尸呢。”
我的是問題,連道真的更像命令。
然而,男孩沒回答我那么有禮貌的提問,反而對連道真毫不客氣的命令式問話做出了回答,說:“跑了。”
連道真沒說話,只是臉色越來越沉,我知道,他肯定不相信男孩說的話。如果是我,我也不會相信。你都把它收了,怎么還會讓它跑了。
然而男孩并不介意我們想什么,他說:“不管你們信不信,它都跑了。岐黃尸篇對它沒有多少效果,我很懷疑,從最開始我就沒能控制住它。它只是借我的手擺脫你,然后再想辦法擺脫我而已。”
連道真依然沒有說話,同樣臉色也沒多大變化。
男孩聳聳肩,他的衣裳有些破爛,到處沾滿了泥土,看起來很是狼狽。他抬起胳膊,抓住嬰尸在眼前晃來晃去的小手,說:“我從沒聽說過,陰尸還能有這么高的智慧。它比你想象中更加陰險,甚至我覺得時間越長,它會越聰明。這只陰尸到底哪來的?”
連道真依然看著他,依然沒有回話,男孩也不再說話了。他把嬰尸從頭上拉下來抱在懷里,低沉的腳步聲,從他背后的廢墟處傳來。我看到,一個高大雄壯的身影,從廢墟里走出來。
是那只銅甲尸,它身上明顯能看到有數(shù)道深可見骨的傷痕,不知是被什么東西割出來的。最嚴重的,是十幾道密密麻麻的切口,幾乎要將它的左臂剁下來。
銅甲尸嘴里吐著沉悶的聲音,如巨神一般立于男孩身后,雄壯的身軀即便充滿傷痕,依然有著難言的壓迫力。我這時才注意到,它光溜溜的腦袋上,竟有十二顆醒目的戒疤。
這只銅甲尸,生前是一個和尚?
也不知男孩從哪弄來這樣一具和尚尸體,還是這么威猛的和尚。銅甲尸站在身后,男孩似乎有了些許底氣。連道真瞥了一眼銅甲尸,臉色沒有絲毫變化,開口說:“你既然逗留在這,應該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而這里,我來過幾次?,F(xiàn)在,我需要找到那只陰尸。”
男孩歪了歪腦袋,像是在思考,嬰尸跟著他歪起腦袋,嘴里發(fā)出不明意味的“呀咦”聲。說起來,這個男孩有著很中性的面孔,可以稱得上俊秀。如果頭發(fā)長點,胸脯高點,聲音再清脆一點,我一定以為他是個漂亮的女孩。可惜,他歪頭的樣子那么可愛,一定是個男孩子!
這時候,男孩忽然點頭,說:“成交!”
我頓時松了口氣,幸好成交了,總算不會打起來。
嗯?
成交?
成交什么?
我還沒問,男孩已經(jīng)轉身要走,連道真緊跟其后。我愣了一下,卻見嬰尸回過頭,沖我招招手,示意跟上來。我這才反應過來,快跑兩步跟過去,低聲問連道真:“你們在說什么?成交什么?”
“他在這里有需要的東西,我可以幫他,但我也需要他幫我找那只陰尸。”連道真解釋說。
男孩回過頭,沖連道真笑了一聲,說:“老虎帶著羊去找獅子,老人家真自信。”
我被他的話弄的迷迷糊糊,怎么又冒出個老虎羊,玩上斗獸棋了?
連道真說:“狐假虎威也是一種本事,可惜老虎自己都殘了,不知道小狐貍什么時候被野獸吃掉。”
男孩哼了一聲,轉回頭不再說話。
我雖然沒太聽明白,但也看出兩人針鋒相對,言語中已經(jīng)斗過一場。很顯然,男孩處于下風。
連道真說能幫男孩,同時也需要他幫助找陰尸,這樣的話,大家不算朋友也算盟友了。我走快了兩步,來到男孩旁邊,問:“你們怎么會跑來這?嬰尸干嘛去找我們?”
男孩往旁邊錯開兩步,與我保持一米半以上的距離。倒是嬰尸很親切的想飛過來,男孩一把拽住它塞進懷里,并糾正了我的稱呼,說:“它叫小小!”
“好吧,那你叫什么?”我問。
“關你什么事。”他一點也不留情面的說。
我碰了一鼻子灰,很是尷尬的說:“咱們現(xiàn)在也算一條線上的螞蚱,總得互相間有個稱呼才方便。”
“你才是螞蚱呢。”他皺著鼻子,哼了哼,說:“叫什么有那么重要嗎,非要有個稱呼的話,你就叫我阿三好了。”
“阿三?”這名字一聽就是假的,我知道他不會對我有什么禮貌回話,心里一賭氣,索性停下,不再與他一起走。
這時,連道真開口問:“你們在那處甬道,是不是遇到什么了?”
男孩回過頭,很是詫異的問:“你們沒遇到?”
“沒有。”連道真搖搖頭:“我只是察覺到,那里有很古怪的東西經(jīng)過。”
“你還真是見多識廣。”男孩抱著嬰尸,邊走邊說:“你們來的時候,應該經(jīng)過了一處岔路吧。就是在那里,陰尸忽然兇性大發(fā),如果不是阿大動作快,我差點就被它殺了。我當時以為是出了意外,誰知道甬道里突然一暗,比陰尸的寒意更加冰冷的味道,從另一頭傳過來。我回過頭,卻見到……”
男孩說到這里,嬰尸突然從他懷里掙脫出去,飛到一處廢墟旁,咿咿呀呀的叫起來。男孩怕它有什么意外,帶著銅甲尸跑過去,我們也連忙跟上。
這是一處滿是碎石的廢墟,人頭乃至磨盤大小的石塊,堆的像座小山。嬰尸就在那里不斷叫喊著,男孩在旁邊繞了幾圈,對銅甲尸說:“阿大,搬開它們。”
銅甲尸走上前來,將一塊塊石頭丟開。它的力氣很大,那些數(shù)百斤重的石塊被它像羽毛一樣輕飄飄的甩走。沒多大會,這座石頭堆起的小山就被挪開大半。這個時候,我才明白嬰尸為什么會突然跑過來。
因為我看到,在這堆碎石的最下方,竟隱隱露出一只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