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欣桐鄙夷地說了聲:“膽小鬼。”
我擺擺手:“別說了,我能理解。誰不想安安穩(wěn)穩(wěn)過日子啊,我現(xiàn)在看明白了,走上這條路,即便是不面對黃三。對著那些鬼魂啊、妖精啊,就算是把腦袋別到了褲腰帶上了。睡吧,明天一早咱們就離開這里。”
黎欣桐撅著嘴,雖不情愿但是也沒再說什么。
結(jié)果第二天天剛亮,我們起床就聞到了一股飯香。
走出去一看,位老爹煮了一鍋粥,還有一些山里的小菜。
位老爹見我們起來了,連忙招呼:“起來啦,快吃飯吧。”
黎欣桐大大咧咧往凳子上一坐:“好,吃飯,吃完趕緊離開,還你個清凈日子。”
“欣桐。”我趕緊喊了一聲,心說吃人家的東西,還這么多話。
沒想到位老爹只是一笑,繼續(xù)招呼我們坐下。
我們也真是餓了,吃的非常香。
位老爹突然說道:“秦由,我想好了。我原來的確是想這么一直隱瞞下去,過自己的清凈日子。昨天你們這么一弄,我倒想開了。我以前全都是為了位洋,我不想他繼續(xù)走我們這條路。但是現(xiàn)在位洋沒了,我還顧忌那么多干什么啊?”
我馬上興奮起來:“這么說,位叔你……”
“位叔兒子沒了,如果你還看得起位叔這點手藝,我想把扎紙術(shù)傳給你……”
“?。课皇?,你們這都是世代相傳的,傳給我合適嗎?”
“有什么不合適的。叔也不怕說開了,如果位洋還在,我肯定不會傳給你的。但是現(xiàn)在,我也不想讓這門手藝失傳。畢竟我們的先祖當(dāng)年也曾經(jīng)在一起干過事。我傳給你,也算是還了先祖的情了。”位老爹黯然說道。
位老爹又說道:“秦由,我留你在我這里呆三天。不多,就三天,這三天我把我們扎紙術(shù)傳給你,至于你能領(lǐng)悟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這些東西連位洋都不會,他知道的只是一些皮毛。”
“位叔,那多謝你了。你以后也算我的師父了!”
位老爹卻擺擺手:“不,我早就定下規(guī)矩了,我這輩子絕不再收徒。你算是位洋的朋友,還叫我一聲位叔,師徒之說只是叫法不同,我們不必計較那些。”
我看位老爹似乎對收徒一事有些難言之隱,但是他不講,我也不好過問。
吃完了飯,我打發(fā)黎欣桐和三眼猴去附近轉(zhuǎn)轉(zhuǎn)。位老爹拉著我,開始講解關(guān)于扎紙術(shù)的事情。
據(jù)位老爹講,扎紙術(shù)由來已久,在隋朝興起,唐朝得到發(fā)揚和提高。算起來,遠(yuǎn)比血屠要長的多。
扎紙術(shù)分兩門,花紙門和素紙門。素紙門也就是普通的扎紙匠人,他們扎出的紙人要求要逼真,惟妙惟肖,如果在那些紙人身體里填充進(jìn)相關(guān)的材料做骨架,有時候甚至能以假亂真。
而花紙門,就要廣泛得多,他們的技藝主要是用來通陰,對于扎紙的技藝要求倒不是那么嚴(yán)格。而且他們也不一定是非要用紙人來施展,有時候可以借物施術(shù)。
聽到這里,我問道:“位叔,咱們這門是什么門啊?”
位老爹一笑:“你覺得呢?”
我想了一想,似乎他們更像是素紙門一些,畢竟是要用到紙人的。
我試探著說道:“我看您像素紙門。”
位老爹笑著搖搖頭。
“那您是花紙門?”我疑問道。
位老爹還是搖頭。
我有點不樂意了:“位叔,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您告訴我一共倆門,我都說了,您一個都不是,這是拿我鬧著玩???”
“什么鬧著玩?我搖頭也沒說不是這倆門啊。只是我們戰(zhàn)家并不完全屬于這兩個門。素紙門有一手扎紙的技藝,在舊時那可是謀生的手段。花紙門更多注重法術(shù),反倒把扎紙的技藝荒廢了。所以戰(zhàn)家的先祖就將這兩門有機(jī)結(jié)合起來,各取所長了。”位老爹說道。
“那更好了,屬于采兩家所長了。”
“是,不過學(xué)起來也要費力一些。”位老爹說道。
“可不費勁嘛。您說了這么半天,一點真格的也沒有???”我苦笑道。
“廢話。我既然傳你了這門技藝,總得把一些背景告訴你吧。”位老爹說道。
“那介紹完沒?咱開始吧,叔,攏共就三天啊。”我催促道。
“好,開始。你跟我來。”位老爹轉(zhuǎn)身把我?guī)У搅怂姆块g。我看到那房間里就是簡單的臥房。但是那房間通向后院,順著一個暗門走到后院,后院有幾間不起眼的倉房。
走近倉房,我了解了什么叫一個眼花繚亂。
只見那房間里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紙人。只是這里的紙人并不是用來出殯的那種,那種紙人的顏色相對比較素,而且面孔不是太精致,表情也大多是嚴(yán)肅死板的。所以看起來有些嚇人。
但是這里的紙人看起來做工要好的多,衣著的種類也非常多。
我仔細(xì)看了幾個,居然在里面找到了幾個熟人。還有好幾個國內(nèi)一線的明星。所以這里給我的感覺更像是蠟像館。
我指著那些明星:“位叔,你挺超前???連他們你也認(rèn)識?”
位老爹深色一暗,嘆了口氣:“我哪里認(rèn)識他們?。慷际俏谎笊蠈W(xué)的時候拿回來的一些畫報。我照著扎的。”
“對不起啊叔,一不小心又讓你想起了傷心事。”
位老爹搖搖頭:“習(xí)慣了。這些手法需要一定的美術(shù)功底,還需要熟練的手法,你暫時恐怕學(xué)不來。我先教給你一些簡單的,等你有了小成再來研究深層次的東西。”
我點點頭。
位老爹拿出朱砂和毛筆:“我們扎紙術(shù),所用到的東西主要就是這兩樣。當(dāng)然還有扎紙用的工具,你現(xiàn)在沒時間學(xué)習(xí)怎么去糊紙人,所以更偏重一點花紙門。如果你運用好了這朱砂筆,就可以驅(qū)使紙人了。”
我點點頭:“那就行。那些糊紙人的手工,我也不敢興趣。”
位老爹從一個角落拉出來幾個還沒畫上面目的紙人,讓他們立在屋子里。
“我先教你點睛。所謂畫龍點睛,最為關(guān)鍵,我們扎紙術(shù)也是一樣。點好了睛,這扎紙術(shù)就成了一多半了。”
位老爹說完用朱砂筆在那紙人的臉上勾畫起來,雖然只有一種紅的顏色,但是經(jīng)位老爹的手畫出來竟然栩栩如生,除了一雙眼睛,其他的五官躍然紙上。
我嘖嘖贊嘆。
位老爹畫完,說道:“扎紙術(shù)和你們血屠一樣,施術(shù)是需要口訣的。我先教給你一個基本的口訣,這口訣是其他扎紙術(shù)的基礎(chǔ)。你記好了……”
位老爹接著口述出一串口訣,能有十幾句。
但是我聽了一遍連一半也沒記住。
位老爹無奈,從懷里掏出一張紙,上面寫著口訣。
我笑道:“位叔,您老太摳門了。一張紙而已,你早點拿出來不就得了。”
“你懂什么?正常來講,你是必須要背下來的。但是現(xiàn)在時間緊迫,我也只能采取這個辦法了。這是我昨夜連夜寫的,你拿好了。”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問道:“對了位叔,我想你這里一定有秘籍,記錄這些法術(shù)的。你既然準(zhǔn)備傳我,干脆大方點,給我好了。何必您還要親自寫出來。”
位老爹臉色一變:“不是我不給你。我們門中的扎紙術(shù),本來是有一本書的,那書也是先祖?zhèn)飨聛淼?,叫《封紙術(shù)》,只是出了點意外,現(xiàn)在不在我手里。”
“那不是你們祖?zhèn)鞯臇|西嗎,怎么會不在你手里?位叔,你放心,我來這里也不是覬覦你們家寶物的。”
“我說不在我這里,就不在我這里,騙你干什么?”位老爹相對實誠,對于我的譏諷竟然毫不在意。
我失望至極,接過位老爹的那張紙,讀了一遍,點點頭:“好了,這個我有空的時候再背,接下來怎么做?”
位老爹說道:“這個基本的口訣,是給紙人通靈的。無論你想讓他們接下來做什么,首先先要讓他們活過來,是吧?”
“活……活過來?”
“是,你看好了。”位老爹說完,嘴里念念有詞,把那口訣念了出來。
最后的幾句是:“莽莽陰陽,頓黎荒熵,點……”
點字一出口,位老爹手中朱砂筆突然往朱砂上一抹,迅即在那紙人的面目上點了兩筆。
兩個紅點鑲嵌在紙人的眼眶里,顯得不倫不類。但是隨著兩筆點落,紙人的身上竟傳來咯吱咯吱的脆響。那紙人的身子竟然動了動。
位老爹拿著朱砂筆虛空畫著,那紙人邁著僵硬的步伐往前移動了兩步,竟然朝我鞠了一躬。
當(dāng)然,他的動作很是僵硬,也很緩慢,但是也足以讓我目瞪口呆。
位老爹又虛畫兩筆,喝了聲:“歸位。”
那紙人后退了兩步重新又回到了原位。
我仔細(xì)看了看,確認(rèn)那紙人的身上并沒有穿線,確定他不是木偶,沒有被人為控制。
位老爹笑了笑:“我這是真功夫,可不是雜技團(tuán)。”
我尷尬地一笑:“當(dāng)然當(dāng)然,位叔真厲害,像變魔術(shù)一樣。”
“你按我教給你的口訣,你也一樣能行。”
“好,我試試。”我有點躍躍欲試,這門技藝要比空洞的道術(shù)好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