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說到這里,再度緩緩展開翅膀,周圍那些烏鴉也全部騰空而起,在他頭頂上方盤旋不止,卻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看上去極為詭異。
我感覺到瘋老頭忽然緊張了起來,雙手在一瞬間,變換了三個印式,馬平川手中的長刀緩緩揚起,直指烏鴉,薛冰卻大叫道:“徐子凌,你真的要一錯再錯嗎?”
薛冰話未落音,馬平川已經(jīng)縱身而上,連人帶刀化成一道黑影,迅速的和烏鴉糾纏在一起。雙方一觸即又分開,烏鴉的肋下已經(jīng)多了一道血口,足有一尺來長,再深一點,就難逃腹破腸流的局面,馬平川的肩胛則被刺穿了一個血洞。
由于他們的速度實在太快,我根本就沒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能從兩人身上的傷口來判斷剛才一瞬間的兇險。
“呱呱呱”烏鴉大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拍手道:“好厲害,一馬平川馬平川,果然厲害,北派年輕一代第一高手的名號,不是吹出來的。”
馬平川依舊刀指烏鴉,淡淡的說道:“你也很厲害,能在我全力一刀之下及時避開要害,還反擊了我一下,很不錯了,不過,下一刀,我會要你的命。”
兩人說話時,身上的傷口都在不停的流血,可誰也沒有在意,甚至看都沒有看一眼,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好像傷口不是在兩人身上一樣。
烏鴉繼續(xù)用那種刺耳的聲音笑道:“我不會再給你出刀的機(jī)會了。”說完雙翅一振,那些盤旋在他頭頂上的烏鴉忽然一起發(fā)出凄慘至極的啼哭聲,瘋了一般撲向馬平川。
我頓時慌了起來,瘋老頭說過,這些烏鴉的爪子和嘴上都有尸毒,數(shù)量又這么多,確實是難以提防,稍微一個不注意,可能就中了道兒。
馬平川卻不慌,連人帶刀化成一團(tuán)寒光,沖進(jìn)了烏鴉群中,一時間,血花四濺,鴉羽亂飛,所過之處,落下一地的烏鴉殘肢。
烏鴉忽然怪叫一聲,一雙巨大的黑色翅膀一展,整個人升到了空中,那些烏鴉也迅速回飛,圍聚在他身邊。
我清楚的看到,烏鴉那只紋了身的眼睛,忽然變成了血紅色,極其恐怖。
馬平川猛的失去了攻擊目標(biāo),挺進(jìn)的身形陡然一震,迅速的退了回來,持刀而立,斜視烏鴉,臉色一反常態(tài)的鄭重了起來。
我感覺到場中氣氛空前的緊張起來,烏鴉那只眼睛越來越紅,竟似要滴出血來一般,馬平川面色越來越冷,身上散發(fā)出來的血腥味濃烈到令人作嘔的地步,我身邊的瘋老頭呼吸都沉重了起來,薛冰的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我知道,兩人的生死之戰(zhàn),一觸即發(fā)。
就在這時,我忽然看見烏鴉腦后一道銀光一閃,烏鴉忽然“呱呱”大笑了起來,緊接著雙手猛的一揮,圍繞在他身邊的烏鴉們?nèi)家活D,隨即“波”的一聲,一只烏鴉的腦袋爆了開來,血花從天空灑落。
緊接著無數(shù)“波”聲響起,那些烏鴉的腦袋盡數(shù)爆開,一時間天空中血雨橫飛,鴉尸亂墜,眨眼之間,百十只烏鴉盡數(shù)爆頭身亡,尸體跌落下來,幾乎鋪滿了整個院子。
我頓時一愣,不光是我,樹先生、薛冰和馬平川全都一愣,要知道那些烏鴉可都是孩兒魄,這百十個孩兒魄,可是一股超級強(qiáng)悍的戰(zhàn)斗力,就連馬平川都不得不有所顧忌,烏鴉忽然盡數(shù)毀了它們,玩的是什么手段?
烏鴉好不容易才停止了笑聲,緩緩落下,看了馬平川一眼,忽然說道:“謝謝你!”
我們幾人更是一愣,搞不清楚烏鴉玩的是什么把戲,烏鴉似是知道我們所想一般,繼續(xù)說道:“修煉孩兒魄和骨之翅,不是我本意,一開始是被人迷惑,等我發(fā)覺不對的時候,已經(jīng)被人控制,無法自拔。”
說到這里,忽然一揚頭,臉上顯露出一絲驕傲的神色道:“不過,我是烏鴉,想完全控制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即使神智被控制,我仍有一點清明未泯,努力的想擺脫控制。”
“但是控制我的那人十分厲害,在他不主動解除對我控制的情況下,即使是我,也無法依靠自己的力量恢復(fù)神智。要想讓他解除對我的控制,只有一種辦法,就是找一個強(qiáng)大到我不發(fā)揮全部能力無法對付的對手來戰(zhàn)斗,而我不解除控制的話,是無法發(fā)揮全部能力的,控制我的人不想讓我死,就必定會解除對我的控制。”
“于是,我想到了你,一馬平川馬平川,如果這個世界還有人能做我的對手,那一定是你。正好,控制我的人指派我來殺了你、樹海峰和薛冰,我知道機(jī)會來了,故意挑起你的殺心,激你全力出手。”
“那人果然解除了對我的控制,我就在神智恢復(fù)的那一瞬間,殺光了全部的孩兒魄,防止孩兒魄的邪性使我再墜魔障,不過這骨之翅,我卻得留著,無論是誰,這樣對我,都得付出代價。”
說完話,又轉(zhuǎn)頭面向薛冰道:“薛冰,之前我迷戀強(qiáng)大的力量,違背了我們的誓言,我也遭到了報應(yīng),我對不起你,更做下許多天怒人怨之事,之后我們可能再也無緣再見,只想求你一件事,別恨我!”
說完猛的一抬頭,“呱”的叫了一聲,嘴巴一張,一道道黑煙從他口中源源不斷的飛出,每一道黑煙飛出之后,在天空盤旋一圈,即自行散去,直到飛出百十道黑煙之后,烏鴉才閉上嘴巴。
奇怪的是,這些黑煙一飛出來,烏鴉就變了,不但原先那種邪氣不復(fù)存在,就連臉上的那個烏鴉紋身,看上去都沒有那么詭異了,整個人變得豐神俊朗起來。
我看見瘋老頭臉上露出一絲欣喜的神色,馬平川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樣,薛冰更是淚流滿面,我的心一點一點的往下沉,看樣子,薛冰心里喜歡的還是烏鴉,我估計一點戲都沒有了。
就在這時,烏鴉忽然抬頭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對我點頭一笑道:“你要好好的,千萬別學(xué)我。”說完這莫名其妙的兩句話,陡然一伸翅膀,身形沖天而起,眨眼之間,已經(jīng)變成一個黑點。
我愣愣的看著烏鴉飛遠(yuǎn),心里忽然有點替他感到擔(dān)憂,我知道他這一去,肯定是去尋那人報復(fù),可那人曾一度控制住他,說明能力遠(yuǎn)在他之上,他去報復(fù),還能否活著回來呢?
瘋老頭點頭贊許道:“這個烏鴉,果然不愧是南派年輕一代第一高手,即使被人控制,仍舊保持一絲靈臺清明,抓住機(jī)會立即翻身,當(dāng)真厲害,我年輕時不及他。”說完大概覺得不對,馬上又補(bǔ)充一句道:“我現(xiàn)在也不及他。”
馬平川走到薛冰面前,看了一眼薛冰,看了一眼烏鴉消失的方向,又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說道:“可能我錯了,不過,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追求,緣分的事,你也不必強(qiáng)求,水到才能渠成,強(qiáng)求只會傷了自己。”說完眉頭一皺,輕輕的哼了一聲。
薛冰這才注意到馬平川肩胛上的傷,急忙上前,雙手捂住傷口,閉目不語,馬平川也不說話,就這么站著,片刻之后,薛冰的雙手才離開馬平川的肩胛,奇怪的是,馬平川肩胛上的那個血洞竟然消失了,要不是衣服上依然沾滿了血跡,我都懷疑馬平川是不是受過傷。
瘋老頭看出了我的驚訝,湊到我耳邊得意的說道:“厲害吧?薛冰可是我發(fā)現(xiàn)的,她的本事就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治療一切的傷害,只要人還有一口氣,她就能救活,當(dāng)然,傷了五臟六腑的不行。”
我忽然想起了父親,如果父親受傷的時候,有薛冰在身邊,父親不一定會死吧!不過也不一定,我清楚的記得父親說過,他的五臟六腑都已經(jīng)碎了。
瘋老頭還要再嘮叨,薛冰卻走了過來,看著我對他道:“這里不能呆了,烏鴉能發(fā)現(xiàn)這里,別人也一樣能發(fā)現(xiàn)這里,對他來說,太不安全了,我們必須盡快離開。”話是對瘋老頭說的,可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過我。
我卻覺得薛冰好像有點不一樣了,之前雖然總是滿臉冰霜,眼神中透露出來的卻是善良和柔弱,看似高不可攀,不經(jīng)意間卻會流露出一絲楚楚可憐來,可現(xiàn)在的薛冰,眼神里滿是毅然。
我在心中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徹底的否決了,我和烏鴉之間的差距,不僅僅是在外表,烏鴉的神秘,烏鴉的魅力,烏鴉的心智,烏鴉的能力,都是我拍馬不及的,薛冰這樣的女孩子,豈能看不出這點來。
瘋老頭卻“哈哈”一笑,有意無意的對我看了一眼道:“薛冰說的不錯,這里不能呆了,烏鴉那小子一向高調(diào),到哪里都帶著百十只烏鴉,就算別人原本找不到的,現(xiàn)在也知道我們的存在了,何況他身后還有黑手,必須要走,而且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