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我們拼成這樣值得么?”一名黑衣人忍不住問道。
城市里的廝殺依舊沒有結束,鮮血在彌漫,死亡仍在繼續(xù),即使異化者四散潰逃了,其他怪物的數(shù)量依舊如海如潮,特別是被兵王用裝甲車和炮火沖散后,再聚集散落在城市周圍的怪物發(fā)起反撲……
兵王無法回答這問題,事到如今,連他都有些猶豫了,因為今晚只救出三十多人,還有十多人是缺胳膊少腿的廢人,他卻死了十多名好兄弟,更有那三名覺醒者!
不僅如此,今夜之后,跟著兵王的這支黃蜂軍團,死亡人數(shù)遠超三位數(shù)……
犧牲和救援不成正比啊,雖然殺掉了很多怪物,但那又怎樣?人類應該要鏟除怪物重奪世界,不是要和怪物同歸于盡的!
“把兄弟們召集下,在附近找?guī)鬃鄬怨痰慕ㄖ?,駐扎死守!緩步清理怪物吧。”
因為這句話,當馬鞍山這座小城市重歸寧靜,已經(jīng)是三天以后的事了,但如果沒有這句話,兵王怕這支隊伍會和怪物拼的一個不剩。
市中心,距離那座影院幾百米外的一座大酒店,套間沙發(fā)上,幾個人橫七豎八的躺著,聽著那依舊在繼續(xù)的槍炮聲,想站起相助,卻誰也沒有力氣了。
傷痛還是次要,關鍵是心中的頹然,那眼睜睜看著同伴死去的痛苦。
“是曹陽救了大家?”小周愕然問道,他今晚沒有參戰(zhàn),很慶幸,也很后悔,沒有和同伴生死與共的后悔。
“我們欠曹陽好多啊……”小周又道,僅一句,幾個人就哭了出來。
顧婉婷哭的最大聲,甚至發(fā)瘋似得把桌椅掀翻,把屋里砸的一片狼藉,沒有人斥責她,因為那心里的悲痛,大家都懂。
“這傻子,還說什么不欠我了,其實……”顧婉婷的小臉都哭花了,其實什么?其實早就輪到她反過來欠別人了,而且不止一次。
每個人都不止一次,今晚之前,大家和某人的交情都不深,甚至大多人都不太看得起新人,但今晚之后,每個人都欠下了最少兩三條命。
那時不時從怪物群中伸出來的手,或許不像陳凱拼死阻擋怪物般英勇無畏,也不像大南曾經(jīng)的橫沖直撞般吸引眼球,但如果沒有的話……
陳凱死了三次,顧婉婷死了三次,小周死了三次,其余兩名團員更是死了五次以上!
這是個很恐怖的數(shù)字,大家不僅開始思考,如果這次的馬鞍山之旅沒有遇到曹陽怎么辦?他們的命加在一起夠死么?
顧婉婷突然澀澀發(fā)抖的朝外挪去,女人腿斷了,只能靠著墻一點點的挪,陳凱忙問她要做什么。
“如果他還沒死呢?如果他還等著我們去救呢?”顧婉婷反問。
“他是覺醒者,身體很強,很可能……”剛說完,顧婉婷就想到了某人那苦逼的身體素質,欲哭無淚了。
“他有防護服的,或許能撐的久一點,或許……”剛說完,顧婉婷就想到了那些沒有被防護服護住的部位,怪物體內的消化液有多強?
更有!在被吞下之前,蘇蘇的利爪,錫羽的重踏,龐獸的撕咬。
噗通一聲坐倒在地,顧婉婷崩潰了,她甚至不敢細想下去。
在今天之前,顧婉婷真的有些討厭我,不僅是嘴壞,更是直接看我不爽。
女人嘛,總是喜歡相對強勢一些的男人,就像兵王那樣,更像陳凱那樣強勢中帶著親切和藹,所以她愛極了陳凱,又煩極了我。
但今天之后卻不同了,當我一次又一次的救她,顧婉婷早已在心中認可了我的實力,當我和她手牽著手在怪物群中浴血廝殺,女人心中更有一種情愫在不斷滋長。
這當然不是男女感情,而是同伴間并肩作戰(zhàn)的友誼。
其實今晚,顧婉婷有幾句話一直想說,卻始終沒有機會。
“曹陽,我倆組成搭檔吧,團隊雖然大多集體行動,但每個人在戰(zhàn)斗中都有各自的搭檔,我們的聯(lián)手那么強,以后就組成覺醒者中的最強搭檔吧!”
就是從背后抱住我的那一刻,顧婉婷想到了這些話,所以才臉紅成那樣,因為之前她總罵我,很是有些抹不開面子。
可現(xiàn)在,她不用抹開面子了,她以后都沒機會說這句話了,軟軟的坐在地上,顧婉婷的眼淚仿佛無法停止。
陳凱始終沒有接話,他今晚的最大痛苦來源就是我,但又不僅是我,他身為團長,任何一名團員的死都要負責人,小杰,大南……
“我陳凱今天發(fā)誓!這輩子,再不會讓同伴死在我眼前了!”陳凱咬牙道,雙目赤紅,牙縫中竟迸出了血絲。
這個誓言他做到了,在之后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陳凱都沒有損失過一個團員,甚至他還因此在覺醒者中獲得了一個稱號,永遠的鐵壁!
這個誓言,這個稱號,陳凱一直維持到了死的那一天。
另一個房間里,朱雨桐趴在地上瑟瑟發(fā)抖,他今晚嚇慘了,險些被分裂體活生生的吃掉,都嚇尿了,甚至這逗比至今忘了換褲子。
隨便吧,已經(jīng)干了……
說起來,其實是我害了朱雨桐,他在這場末日中第一個遇到的人就是我,第一次和怪物正面沖突,就是我?guī)е诠治锶褐袨t灑穿梭,憑借感知預判在縱橫馳騁。
連顧婉婷都被那預知一切的刺激感吸引,何況是他?
朱雨桐始終有個誤區(qū),怪物也不可怕嘛,末日也不恐怖嘛,這一切就仿佛他玩的那些游戲一樣,所以今晚跟著兵王,朱雨桐就是打算去玩的。
可當那只分裂體撲來……
朱雨桐已忘記自己是如何殺掉了那只分裂體的,似乎那怪物想張開大嘴咬住他,他嚇得雙腳亂踹,卻無法撼動怪物分毫。
他嚇得連機槍都忘記如何使用了,只是像根棍子般擋在面前,然后,他就看到那只分裂體咬在了槍管上,咔嚓嚓的數(shù)聲,金屬機槍就變成了一堆形狀扭曲的廢鐵。
朱雨桐不由自主的開始亂想,如果怪物咬住的不是槍管,是他胳膊會怎樣?是他腦袋會怎樣?然后他就尿了。
其實那只分裂體,壓根就不是朱雨桐干掉的,只是最后一口咬在了彈匣上,那利齒連子彈都嚼碎了,緊接著……砰!分裂體腦袋炸碎了。
這小家伙,連殺怪都殺的像個逗比。
朱雨桐趴在地上許久沒動,不僅因為恐懼,更因為兵王告訴他,曹陽已經(jīng)死掉了……
“曹陽哥死了?連他那么強都被怪物吃掉了?”朱雨桐這才真正的開始害怕,并且,他真正的想要開啟穿越者光環(huán)了。
這不是惡搞也不是開玩笑,他必須變強,否則在末日中怎么存活?可無論他如何哀求,兵王都苦笑搖頭,頂多是又拿了一把槍給朱雨桐,讓這小子勉強能夠自保。
覺醒基因已經(jīng)沒有了,普通人不可能再變強了,這也正是他的那些好兄弟,愿意把生命留在今天的原因。
朱雨桐又想到了一件事,既然這場末日這么恐怖,那之前他將兩個孩子獨自留在家里……朱雨桐嚇得連忙爬起,連滾帶爬的朝外奔去。
許是這小家伙今晚的表現(xiàn)不錯,又許是看我的面子,兵王借了幾名部下給他,開著裝甲車回到那小區(qū),準備接回趙悅然和兩個孩子。
至此,趙悅然這才終于安全,也才剛剛蘇醒,但當她聽到我死去的消息后……
一頭栽倒,趙悅然沒有昏過去,只是眼淚像斷了線的風箏。
“主人不會死的!”娃娃尖叫道,她之前的感覺難道是……不對!因為契約,如果我死掉的話,她一定會知道的。
沒有人理她,只當她是個失去主人的可憐小女孩,只是當她在發(fā)神經(jīng)。
娃娃也沒有多說,呆坐了一會后,突然發(fā)狂般朝外沖去,她在感覺我的位置,雖然很遠,但……她腦海中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娃娃,快過來!”那是鐵衛(wèi)的聲音。
“你在哪?主人在哪?”娃娃邊跑邊急問道。
鐵衛(wèi)沒回答,只是呆呆的看著夜空,表情愕然。
那是一個身影飛快的朝郊外奔去,緊追著那只龐獸,鐵衛(wèi)的視線很遠,甚至憑借雷達,他可以看透霧霾深處的景象,所以那身影……
“娃娃,你跟著博士最久對么?”鐵衛(wèi)澀聲道。
“是,HRU—5型是最后一批被制造出來的智能體,所以娃娃穿梭前就一直待在博士的實驗室里。”
“那你知道……博士他們穿梭回來了么?”
“不可能啊!生物是不可以穿梭時空的,會被強行抹煞生命。”
“但……但……”鐵衛(wèi)說不下去了,看著那身影在幾棟大樓的頂端不斷跳躍,那仿佛在飛,還有那暗紅色的小臉,更有那粘結在一起的秀發(fā)。
“這個時代,已經(jīng)有新人類了么?”鐵衛(wèi)茫然道。
“不可能啊,新人類是紅石紀元開啟后很多年才出現(xiàn)的,是宇宙菌的感染讓人類逐漸發(fā)生基因突變,才慢慢進化成了新人類,你究竟在胡說什么呀。”娃娃忿忿道。
“那你過來自己看啊!快快快!”鐵衛(wèi)大吼道,仿佛叫老婆出來看上帝一般激動,望著夜空中,他第一次感覺自己這智能體的腦子根本不夠用。
也就是在那同時,在蘇蘇和錫羽騎著龐獸沖出市區(qū)的前一刻,那身影如閃電般從一棟大樓上躍下,攔住了他們。
“哥哥……還我!”女孩嘶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