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攻的晉陽的賊兵,來得快,去得也快,敵我情況不明,而且還有那為首的賊將極為厲害,楚瞳自然不敢盲目出城追擊,等到東方泛白方才派人出去打探,可是卻哪里還有敵兵蹤跡?
城西的小樹林中,雜草凌亂,一看便是有伏兵的模樣,這也使得楚瞳慶幸,當(dāng)時賊兵護著徐宇等人出城的時候,自己沒有冒然追趕,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
黃腤和張偉等人,在賊兵退了第二天就離開了,理由很簡單,晉陽和馬邑鄉(xiāng)鄰,張偉實在是擔(dān)心馬邑有失。而此時的晉陽,太多太多的事情要處理了,楚瞳自然也不會多留他們。
不過三日,一切多穩(wěn)定下來,可是楚瞳的心情,卻變得極為不安起來,因為他昨日就收到了消息,公子來了。
“楚瞳,你怎么搞的?一個死囚都看不住。”一聲暴喝響起,門外走進來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方臉濃眉,滿臉怒色。
“公子。”楚瞳面臉苦色“黑山賊下山了,伙同曹喘,劫走了徐宇。”
來人不是別人,卻是丁原的義子,張偉的舊相識呂布。
楚瞳怎么也想不通,徐宇這么一個小小的反賊,呂布為什么如此上心,實在是有些小題大作了。
可是這等話他卻不敢當(dāng)面說出來,誰都知道,丁并州的膝下并無子嗣,只有呂布這么一個義子,自然極為看重。而且呂布脾氣暴躁,一個惹不起,怕是一刀就該要了自己的性命,自己冤都沒地方申去,死了也是白死了。
“曹喘?”呂布眉頭緊鎖,此人他亦是認識,只是料不到居然是黑山賊的內(nèi)應(yīng)“他人呢?”
“當(dāng)時他欲放黑山賊進城,被擊斃了。”楚瞳慌忙道,于是又添油加醋,將當(dāng)時的狀況說了一遍,將所有的罪過都推到了曹喘的身上。
“黃腤?張偉?”呂布皺了皺眉頭“他們怎么會來這里呢?”
江夏黃家的公子,前一段時間還在西河刺史府上做客,所以呂布與黃腤還有一面之緣;而張偉,呂布卻是比較熟悉了,而且平白收了他麾下賈詡送的那些金銀,而事情又未辦成,呂布心中有些恙異。
所以聽到曹喘居然誣陷黃腤、張偉等人,而又勾結(jié)黑山賊,呂布頓時十分氣憤,其實人都死了,除了將楚瞳臭罵一頓,責(zé)令他十日之內(nèi)重新將徐宇捉拿歸案,再無他法。
雁門山中,一群人正在小道上穿梭,為首一名大漢,爬上一顆巨石遠眺,臉色大喜“各位,我家主公和黃公子他們就在山下。”
不錯,這群人便是當(dāng)日從晉陽城中逃出來的周倉、徐宇等人。
當(dāng)日,周倉在陳宮的幫助下,救了徐宇和史阿,帶人從西門殺出,而后又與高順的人馬匯合,可是畢竟動靜鬧得太大,只好從山道而行。
這樣,雖然他們比后來離開晉陽的張偉等人先走了一日,卻還是落到了后面,而這馬家野店,就是眾人約好的再見面的地方。
野店內(nèi),張偉、黃腤、徐宇、陳宮、高順、史阿、周倉及黃忠父子等人分賓主坐下,言起數(shù)日前的晉陽之事,無一不是心中后怕。
若不是張偉步步算計,到頭來必然就晉陽軍所圍,而楚瞳麾下那些人馬自然都不是吃素的,若是真被圍上了,必然就是死路一條。
“此次多謝張公子和黃公子二人仗義相救,大恩不言謝,徐宇沒齒難忘。”徐宇一抱拳,朝張偉和黃腤道。
張偉慌忙擺手,黃腤卻是微微一笑“徐將軍俠義之名,腤是早有所聞。不過這次救你,卻是全賴張君之力,若不是張君早就想好了我們被困之后的對策,恐怕情況也就十分不樂觀了。”
黃腤話音一落,黃忠馬上附和“不錯,當(dāng)時張公子跟我說那些安排的時候,我還覺得是多此一舉,那楚瞳必然不敢對黃公子不利,誰知道那真是出了變故。”
“老黃說的不錯。”高順亦是大聲附和,急著笑道“不過,張頭領(lǐng),你為何還要我派人將那城西林中攪亂,做出有伏兵之狀呢?若是那楚瞳看到自己被騙,豈不是氣得更加厲害?”
“楚瞳畢竟是一方太守,位高權(quán)重,而且曾經(jīng)戍守邊關(guān),必然不是泛泛之輩。”張偉的臉色變得極為嚴峻“若是我們不做出些痕跡,讓他真以為有埋伏,他勢必會對我們攻城的舉動進行懷疑。”
“那曹喘乃是楚瞳心腹,我們嫁禍于他,楚瞳必然心中還是存有疑惑,只是死無對證,他卻無從查證了。”看了看高順,張偉又接著道“我們做了痕跡,讓他慶幸當(dāng)時自己的決定,必然也就對我們少一份戒心,自然而然我們離開也就會更為順利。”
看著高順微微點了點頭,張偉又接著道“偉還是有一些疑惑,不知道徐兄可否為小弟解惑呢?”
徐宇一直沒有出聲,只是在聽著眾人言語,此時見張偉問自己,方才長嘆了一口氣道“其實,楚瞳不過就是個跳梁小丑罷了,要我命的,卻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徐宇此言一出,滿座皆驚,其實徐宇雖然行俠并州,可是與張燕等黃巾軍來比,他不過就是個小賊罷了,可是楚瞳對他如此重視,自然而然也就讓人生疑。
“難道是呂布?”徐宇的話剛剛落音,坐在張偉下首的陳宮卻說話了。
呂布?張偉臉色一凜,朝陳宮看了看,又朝徐宇看了過去“公臺先生,此話怎講?”
“丁并州義子呂布,勇武過人,一桿方天畫戟,十分了得。”陳宮的語氣變得十分平緩“而宮曾經(jīng)聽說過,這呂布曾有一名師兄,武藝不俗,卻一直與呂布不睦,再聯(lián)想到呂布乃是在九原學(xué)藝,而徐頭領(lǐng)又號‘九原鬼戟’,這一切也就說的過去了。”
徐宇,居然是呂布的師兄?張偉聽聞,只雷得外焦內(nèi)嫩,驚訝地朝徐宇看了過去。
徐宇又是長嘆了一口氣,微微點了點頭,眼神都有些渙散,似乎進入了深深的沉思“公臺先生所言不差,我就是呂布的師兄……”
同門師兄弟,近二十年朝夕習(xí)武,只是徐宇的資質(zhì)并不如呂布好,所以即使他是師兄,武藝卻不及呂布。
他們的師傅,誰也不知道他的真名,只是被人喚作九原道人,傳說乃是燕王臧荼的后人,所以即使他們師兄弟藝成,卻始終不肯讓他們?yōu)闈h室皇朝效力。
燕王臧荼是誰,張偉并不是很清楚,可是黃腤和陳宮似乎都知道此人。
當(dāng)年高祖斬白蛇起義,與西楚霸王項羽一起反秦,這臧荼就是當(dāng)時的義軍之一,平定遼東,被封為燕王。
而后楚漢之爭,霸王項羽烏江自刎之后,臧荼等人就尊高祖劉邦為皇帝,可是高祖稱帝建國不到兩年,臧荼便反了,成為了第一個因為謀反而被處死的功臣。
聽到黃腤解釋,張偉不由得長吁了一口氣,劉邦大肆斬殺功臣,卻是歷史上都分不清孰對孰錯的故事,自古成王敗寇,誰也不知道,當(dāng)初是那些諸王先反了,還是劉邦為了奪他們的權(quán)而找的借口罷了。
不過不管怎么樣,這臧荼既然是當(dāng)時被戮的諸王之一,那么他和漢朝之間必然就會有極深的仇恨,而他的后人,必然也就不可能去為漢朝效力了。
徐宇和呂布的師傅,乃是臧荼的后人,必然也一定會訓(xùn)誡他們不得為漢朝廷效力,甚至?xí)鸬綀髲?fù)反叛之心,而此時呂布居然成了并州刺史丁原的義子,而徐宇卻被追殺,那么一切就都變得容易解釋了。
徐宇接著說起了后面的故事,正如張偉所料,呂布一次下山的時候,被并州刺史丁原看中,依為臂膀,便不再愿意歸山。
為了此事,九原道人與曾去規(guī)勸他,并且言道,若是呂布要為丁原效力,他就要廢去呂布的武藝。
呂布一副深惡痛絕的樣子,在九原道人面前悔悟,卻暗中做了手腳,在他的茶水中下了毒藥,等到徐宇見到九原道人的時候,他已經(jīng)奄奄一息了。
九原道人一死,徐宇曾經(jīng)去找過呂布的麻煩,怎奈呂布武藝極高,幾次對陣都未得手,徐宇為此還差點喪命,更是遭到呂布麾下的追殺。
后來,黃巾亂起,四處流民不斷,徐宇知道憑借一人之力難以報師仇,于是聚嘯山林,積蓄力量,更是劫富濟貧,成為一代義匪。
王貴的出賣,使得他的人馬全軍覆沒,徐宇更是失手被擒,自然而然,呂布知道這個消息就不可能會放過他了。
一切的一切,都已經(jīng)清楚了,只是張偉怎么也沒有想到,徐宇和呂布之間居然還有這么一段恩怨。
眾人聽聞都在感嘆,呂布看起來儀表堂堂,卻不料是如此弒師之人。
不過,張偉卻是不以為然,畢竟歷史上,呂布先殺義父丁原,后殺義父董卓,行的都是見利忘義之事,更是被人稱為“三姓家奴”,那么這種弒師之事,卻亦是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