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前方的蟻賊騎兵突然急退而走,王忠心中大急,這煮熟的鴨子要飛了,到口的肥肉要溜走,又怎么能夠讓他不焦急呢?
“弟兄們,加速前進!一定要抓住他們。”揮動著手中的長槍,王忠不愧是馳騁殺場數(shù)年,迅速做出了決定,大聲呼喝道“騎兵跟我上,先上前纏住他們,給步兵爭取時間。”
自己身邊不過數(shù)十騎兵,敵軍有百余騎,雖然人數(shù)上處于弱勢,可只要能夠用這數(shù)十騎兵拖住蟻賊騎兵的步伐,等到步兵上來,那么也就勝券在握了,王忠的心中,不由得再次燃起了希望。
不得不說,前面這支騎兵,并不是十分精銳,片刻時間雖然與王忠步兵拉開了足有半里地的距離,可是卻已然讓王忠越追越近了。
看著前方蟻賊騎兵似乎越來越慢,王忠心中一陣狂喜,一馬當先,領(lǐng)著騎陣追了上去,他的眼中,甚至可以看到,蟻賊騎陣最后的那幾人的身影了。
其中一人,身長八尺,面龐黝黑,絡(luò)腮胡須,頭戴一條破黃巾,身上皮甲遮身,胯下一匹烈馬,此人回頭,正焦急地朝王忠看來,不停地催促著馬匹行進。
顯然,此人是害怕了,王忠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輕蔑,蟻賊就是蟻賊,就憑他們未戰(zhàn)先怯的這種行徑,恐怕不用后面的步兵,就憑自己麾下這數(shù)十騎,就可以擊潰他們。
一股熱血涌上心頭,王忠似乎已然看到,前方的蟻賊,被自己殺的尸橫遍野,而那一匹匹無主戰(zhàn)馬,正等著自己去收攏。
王忠坐下馬匹,乃是花了上萬錢從烏桓買過來的,雖算不上千里良駒,可是卻比一般的騎兵馬匹要好上許多,速度亦是要快上許多,等到追上蟻賊的時候,王忠已然超出了眾人數(shù)個馬身了。
看到前面不過數(shù)米之外就是蟻賊騎兵,那黑大漢的面龐已然清晰,濃眉大眼,王忠不由心中更喜,手中長槍高舉,只等追上,便要刺那人一個透心涼。
突然,就在那電石雷閃之間,那落在最后的蟻賊黑大漢騎兵,臉上焦急神色突變,卻是換上了一絲冷笑,眼中更是精光大甚。
征討黃巾這幾年,卻是讓王忠養(yǎng)成了對危險的感知能力,剛剛還沉浸在追捕的喜悅之中,此時卻已然感覺到了危險的到臨。
看到前方的黑大漢,突然調(diào)轉(zhuǎn)了馬頭,朝自己沖來,王忠已然感覺到了不妙,手中鋼槍高舉,朝那沖來的黑大漢刺了過去。
二人本來就相距不遠,二馬不過轉(zhuǎn)眼交錯,一人是倉促應(yīng)戰(zhàn),可是一人卻是蓄謀已久,勝負顯然馬上分曉了。
黑大漢用的是兵器,卻是大漢制式中普通的厚背環(huán)手刀,此刀重三十斤,一般屯長或者以上官職才能夠擁有。
刀重,隨著那刀刃破空的呼呼聲,這刀勢更為厲害。
看到黑大漢居然對自己刺出的鋼槍不避不閃,反而是舉到正面迎來,王忠心頭一喜,自恃有幾分氣力,若是兩兵相交,或許這一回合,還不至于處于劣勢。
“噹”的一聲,黑大漢手中的厚背環(huán)手刀毫無花巧地撞上了王忠的鋼槍。
只覺得手中一麻,鋼槍差點便從手中震落,王忠不由得心頭大駭,想不到這黑大漢力氣居然如此之大。
可是,終究再也沒有留給他太多的反應(yīng)時間,黑大漢的環(huán)手刀卻順著自己的槍桿,順勢削了過來,若是被削實了,自己這條胳膊恐怕就得報廢了。
一提韁繩,王忠慌忙朝一旁策馬,只覺得一陣厲風刮過,兩馬終于錯開,王忠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或許再慢半刻,自己這條胳膊就該保不住了。
突然,眉頭緊鎖,王忠不由得低頭朝自己胸前看去,只見數(shù)滴鮮血落在了鎧甲之上,怎么,明明避開了,自己怎么會受傷呢?
一股寒意從脖子上涌出,不由自主地摸了過去,只覺得一股黏糊糊的暖暖的液體,溢了出來。
是血!
下一刻,被厚背環(huán)手刀切開的咽喉,再也止不住,鮮血如注,噴了出來。
嘴里發(fā)出了咕咕聲,不甘地回頭看下了黑大漢,王忠死死捂住了自己冒血的脖子,只覺得身上的氣力在不停地流逝,再也堅持不住,緩緩從馬上栽了下去。
不錯,這黑大漢就是蛟龍寨張偉的麾下,原黃巾軍的小渠帥周倉周元福,當日奉張偉之命,偷偷下山,就是為了這個時刻。
當日絞殺匈奴游騎兵,蛟龍寨繳獲了一百二十余匹匈奴矮腳馬,張偉便讓周倉挑選了九十匹,又從蛟龍營挑選矯健善騎之士勤加練習,今日終于派上了用場。
張偉早就打探過,除了王忠之外,馬邑并無大將,即使后面居然發(fā)現(xiàn)河北名將方悅為時任馬邑校尉,又設(shè)法將他調(diào)了開來。
近百匹馬,這是張偉的全部家當,可是對于王忠而言,這也是一場極大的誘惑,尤其是當看到,這百來騎的主人,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的蟻賊。
若要奪馬,王忠必然會親自上陣,而張偉早就打探清楚,王忠此人貪婪成性,而且還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的家伙,于是一場騎兵角力賽開始,便讓這位來到馬邑便想著大有作為的太守大人,長眠于此了。
“王忠已死,降者不殺!”幾乎是一個回合秒殺了王忠,周倉高舉環(huán)手刀,瞬間又將幾名騎兵斬于馬下,高聲喝道。
隨著周倉調(diào)轉(zhuǎn)馬頭,原本奔在他前面的騎兵也開始在他周圍集結(jié),馬上形成了戰(zhàn)陣,百余騎兵在一起,聲勢卻是不容小視。
主將已死,敵軍強勢,即使原來還有心殺賊為王忠報仇的漢軍們,此刻也開始動搖起來。
一人丟下武器發(fā)足狂逃,就會有第二個人跟著逃,有第二個人跟著逃,就會有第三人,第四人,更多人。
不過轉(zhuǎn)眼間,近千名漢軍,居然顧不上王忠的尸首,一窩蜂地朝馬邑城撤去,而周倉早就奉了張偉將令,亦不追趕,此戰(zhàn)一舉斬了馬邑太守王忠,還繳獲了數(shù)匹良馬以及漢軍丟下的數(shù)十柄兵刃,可謂大獲全勝。
周倉令人打掃戰(zhàn)場,領(lǐng)著人馬又轉(zhuǎn)了一圈,繞道入襖子上,重回山寨去了。
王忠一死,敗軍退入馬邑城,郭圖可就坐不住了,自己不過是文官,在軍中卻無威信,慌忙差人前去請方悅回來主持軍中事務(wù)。
信使剛出去,這馬邑城卻是亂了,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冒出來許多暴徒,襲擊了城中富族,大肆搶劫了一番。
而王忠部下,大多是跟隨著王忠一道欺壓百姓慣了的,聽聞有百萬黑山賊來攻馬邑,此時王忠已死,頓時大亂,亦加入了搶劫的行列,卷得財物,四散出城而去。
馬邑大戶王家,有數(shù)十家丁護院,亦是難逃毒手,而損失更為慘重,一股暴徒襲擊王家,不但卷走無數(shù)財物。
這還不是最要命的,要命的卻是那沖進來的亂兵,搜索王家財物不得,更是將家主王穗和管家王志毒打一頓,可憐此二人一直跋扈鄉(xiāng)里,今日卻被活活大死,風云一時的馬邑王家,從此沒落,也就不提了。
若不是方悅和張偉領(lǐng)兵回援及時,郡丞郭圖和郡衙恐怕亦被亂軍攻破。
方悅在軍中素有威信,而張偉在馬邑更是聲名響亮,可是數(shù)千王忠步卒騷亂,卻亦不是輕易可以平定的。
不過天幸的是,并州刺史丁原麾下大將呂布,領(lǐng)著三千并州精銳,上黨太守張楊,亦是親自領(lǐng)著兩千人馬來援,終于把整個局勢控制了下來。
不過奇怪的是,一開始引起城中暴動而且襲擊了大戶王家的暴民們卻是沒有了蹤跡,而被絞殺的,大多是趁機搗亂的王忠敗兵。
張楊和呂布從王家出來,臉上卻是極為嚴肅,言道,這股暴民恐怕不是一般的平民,不然的話,王家那數(shù)十名護院,怎么可能會被殺得毫無還手之力呢?
不是一般的平民,此時卻是黑山賊來襲的時候,自然也染眾人也就有了統(tǒng)一的意見,而城內(nèi)騷亂的時候,許多百姓和敗兵都逃出城去,自然也就無法查起,這股黑山賊的奸細,到底是在城中還是早就逃出去了。
不過,隨著幽州刺史麾下大將田楷領(lǐng)著三千人馬入馬邑城之后,整個馬邑城,居然聚集了近萬人馬,眾人整頓城防,又派人打探黑山賊動向,而已然敗落的王家之事,卻是再也沒有人在乎了。
此時,賈詡已然來到了張偉的身側(cè),二人相視一笑,看來這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事情至少已然完成一半了。
馬邑郡衙內(nèi)。
張揚乃是一方太守,此時官位最高,此時在主位端坐。
秦、唐時期,都是以左為尊,可漢卻不同,以右為尊,此時呂布、田楷二人,就在張楊右首坐了下來,呂布乃并州刺史丁原義子,自然落了上座。
右邊卻是張偉、方悅、郭圖三人,因為張楊顧及張偉留侯之后的名聲,而此次抗賊更是功不可沒,居然讓他做了首位。
又是呂布建議,賈詡乃是大才,張楊破例,讓他在田楷下首落座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