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陰冷的紙人身子晃晃蕩蕩,在陣陣陰風的吹拂之下,發(fā)出了紙張?zhí)赜械膰W啦啦的聲響。
怪異的是,這東西的模樣一直在變化著,時而變成粉嫩的紙童子,時而變成一身紅衣的喜字紙人,時而又變出一副猙獰好似被水打爛了的面孔。
紙車帶著我往前走,喜字仍然在前面引路,而與此同時,我也聽到了一陣陣低沉悠遠的聲響。
我聽得出來,這是念咒的聲音,我甚至能聽到這聲音是很多人發(fā)出來的,首當其沖的是我奶奶那煙袋抽多了的魄羅嗓子。
緊接著,就是曾經(jīng)村子里的其他人,逼迫我將神像抱回來的那些人!
這聲音在我腦海里面揮之不去,而前方,霧蒙蒙的,我也真的看到了那群村里人!
我奶奶身子下面,一條狗的尸體正在微微抽搐,而我奶奶則是不斷用粗鹽朝著狗的身體扔過去,口中還嘟囔著。
村里的其他人,有的人捧著蠟燭,有的人晃著鈴鐺,有的人則是手中抓著紅布,扭動著身體,做出極其怪異的姿勢!
似乎是意識到了我在盯著他們看,他們也紛紛抬起了頭,用惡毒,如同野獸一樣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我看!
這些鬼東西,真的是人么?!為什么我會在這里看到村里這些人?他們到底在念叨什么!
就在我心中這么想著的時候,紙車也在吱嘎吱嘎的行走,我旁邊的紙人用非常混亂的聲音,發(fā)出嘎嘎嘎的笑聲。
明明就是紙人在笑,但傳出來的聲音就好像是無數(shù)人在狂笑一樣!
就在我身體僵硬,坐在紙車之中要再次陷入昏迷的時候,兩道人影竟然狂奔了過來。
定睛一看,那兩道人影,竟然是我爸和我媽!我爸手里抓著一把不知道從哪兒拎出來的消防斧子。
我媽手里則是拿著白天砍了我奶奶的菜刀,兩個人出手都是一點兒都不含糊,我爸拎著斧子就瘋狂劈砍。
而我媽,手中拿著菜刀,就瘋狂朝著那些引路的白色喜字兒剁。
“你們這些狗東西!你們這些短命鬼!害我閨女!害我閨女!”
“你們他媽的想害我閨女,就先弄死我再說!”
說完之后,我爸媽的動作越發(fā)凌厲,竟然真的將這紙車給劈砍成了爛車子,也將那一只只喜字,劈砍的落在地上。
我爸喘著粗氣,將我從車子里面拽了下來,撫摸著我滿是汗水的額頭,他哭了。
這一刻,他不再是別人口中的那個老好人,口中大吼著:“村子里的那群人,他們都該死!包括你奶奶,也該死!”
“他們想把你拽入深淵!他們想要往死里禍害咱們家??!”
“快走!孩子,爸不會讓你被村里的那些短命鬼帶走的!”
說完之后,我爸一只手拿著斧子,似乎是想要將我給抱起來。
但嘗試了一下之后,我爸卻又問我能不能自己走,他沒法抱我。
我只以為是我爸剛才揮動斧子的動作太大,將手給扭到了,只是點了點頭,我爸拉著我,迅速往家的方向跑。
在他帶著我跑出了陣陣白霧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已經(jīng)跑出來很遠了,至少有個三四公里,要是按照這個速度走的話,今天晚上,說不定真的能把我拉回村子。
“爸爸媽媽好棒……連車都能追上……”我輕輕地念叨著。
但話音剛落,身后卻再次傳來了一陣暴戾的聲響,陣陣嗚嗚怒嚎的狂風,攜帶著砂石,還有破碎的紙車,朝著我們這邊拍打了過來。
車中的紙人也飛了出來,嘿嘿怪笑,隨著風在天上轉著圈的飛,但仍然在迅速朝著我這邊靠近。
那紙人臉變成了大紅,上面似乎有血水滴滴答答流淌下來。
我媽從身后又抽出了一把菜刀,那是家里的斬骨刀,看著紙人奔我們過來,直接將刀子扔了出去。
但對紙人來說,似乎無濟于事,菜刀在即將接近紙人的時候,竟然停滯了,懸在紙人眼前嗡嗡作響。
隨著紙人眼睛里面流出來的血越來越多,菜刀啪的一聲,刀柄跟刀身直接分離,分開左右,重重落在了地上。
“老張,你要往哪兒去呢?!”我媽尖聲問道。
“回咱們租的房子啊!”我爸這么說道:“只要進了民居,這些臟東西就不敢輕易的追上來了!”
我在搬來城市之后,聽到過這樣的故事,說是城里的房子因為人與人之間比較密集,一層壓著一層的。
所以陽氣就濃,那些邪門的厲鬼幽靈,是不敢進來的。
但是我媽卻大罵道:“你玩兒蛋去!那房子還能回得去么!咱們回不去了!”
我一邊氣喘吁吁的跑,也一邊念叨著:“對,那些白色的喜字,就是從咱家衛(wèi)生間飄出來的!我奶奶今天白天進過咱們衛(wèi)生間。”
“我奶奶,肯定在咱家衛(wèi)生間做了什么手腳,咱們不能回家了!”
我爸看著我認真的表情,憨憨一笑:“沒錯沒錯,還是百靈聰明,爸爸太傻了。”
然后轉身問我媽:“那咱們現(xiàn)在該咋整?往哪兒跑?”
“去白天那個妹子家里!那妹子沒準兒能幫咱們!”我媽說著,深吸了一口氣:“我已經(jīng)記住了妹子的地址,往前走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