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塵握著那微涼的玉牌,注入一絲微弱的靈力,石門上的符文閃爍了一下,然后緩緩向兩側(cè)打開,露出了里面別有洞天的景象。
一股濃郁得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的草木清香和精純靈氣,撲面而來。
阿塵和靈草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神清氣爽,連日來的疲憊和傷痛似乎都減輕了不少。
眼前的百草園,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大,還要美。
平整的土地被劃分成一塊塊區(qū)域,每一塊區(qū)域都種植著不同種類的靈花異草。有的嬌艷欲滴,如同燃燒的火焰;有的晶瑩剔透,仿佛冰雪雕琢;有的樸實無華,卻散發(fā)著沁人心脾的異香;還有的形態(tài)怪異,如同扭曲的虬龍,五光十色,千姿百態(tài),令人目不暇接。
濃郁的靈氣在園中氤氳流淌,滋養(yǎng)著這些天材地寶,使得它們的長勢都異常喜人,充滿了勃勃生機。一條清澈的小溪從園中蜿蜒流過,溪水似乎也蘊含著靈氣,滋潤著兩岸的奇花異草。
“哇——”靈草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如同看到了世間最美的珍寶。她的小嘴微張,發(fā)出一聲充滿驚喜和贊嘆的低呼,“好多靈藥!阿塵哥哥,你看,那是‘凝露草’,還有‘赤陽花’,天哪!那邊好像是‘紫玉參’的幼苗。”
她幾乎是手舞足蹈起來,恨不得立刻撲上去,仔細研究每一株她認識或者不認識的靈藥,這里簡直就是她的天堂。之前所有的擔(dān)憂和不安,在看到這些充滿靈性的植物后,似乎都暫時被拋到了腦后。
阿塵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但他很快就冷靜下來,警惕地打量著四周。園子很大,但一眼望去,似乎并沒有什么隱藏的危險。除了他們兩個,再無旁人。陣法的波動很穩(wěn)定,將整個園子籠罩其中,隔絕了外界的窺探。
“靈草,別光顧著高興。”阿塵提醒道,雖然語氣嚴肅,但看到靈草那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悅,他心中的陰霾也散去了不少,“記住師父的話,仔細觀察。我們先熟悉一下這里的環(huán)境,把該做的事情做好。”
“嗯嗯!我知道了,阿塵哥哥。”靈草用力點頭,但眼睛還是忍不住朝四處瞟,顯然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要開始她的“研究”了。
兩人按照交接時那位內(nèi)門師兄的簡單交代,開始在園中巡視。他們的任務(wù)很簡單,就是確保園內(nèi)的靈藥沒有被盜、沒有被破壞,同時留意是否有可疑人員或者妖獸闖入。
白天的時間相對平靜。除了濃郁的靈氣讓人心曠神怡,以及靈草時不時發(fā)出的、對某種植物的驚嘆聲之外,并沒有發(fā)生任何異常。
然而,當(dāng)夜幕降臨,皎潔的月光灑滿整個百草園,給那些奇花異草披上一層銀紗,讓整個園子顯得更加神秘和靜謐時,一種莫名的緊張感,開始悄然彌漫。
夜晚的百草園,靈氣似乎更加活躍,一些只在夜間開放的花朵悄然綻放,散發(fā)出奇異的幽香。蟲鳴蛙叫也代替了白天的鳥語,但在這過分的寂靜中,反而顯得有些詭異。
阿塵不敢有絲毫松懈。他靠在一塊山石旁,雖然閉著眼睛,但聽覺和感知卻提升到了極致,留意著周圍的任何一絲風(fēng)吹草動。左臂的傷口在靈氣的滋養(yǎng)下,傳來一陣陣酥麻的癢意,似乎正在加速愈合。
靈草則完全沉浸在了她的世界里。她借著月光,不知從哪里找來一本破舊的、似乎是手抄的《草木圖鑒》,一會兒對照著圖鑒仔細辨認某種夜間開花的植物,一會兒又蹲在地上,觀察著某種靈草葉片上露珠的變化,小臉上滿是專注和癡迷。對她來說,這里簡直就是一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知識寶庫。
夜,漸漸深了。
百草園內(nèi),看似平靜祥和,靈氣充沛。
但阿塵的心中,那份不安,卻始終沒有消散。他總覺得,在這片看似美好的“福地”之下,潛藏著未知的危險。
這個“好差事”,究竟是福,還是禍?墨羽他們,又到底在醞釀著什么樣的陰謀?
一切,都還是未知數(shù)。他們能做的,只有像師父說的那樣——守好本心,仔細觀察,然后靜待風(fēng)起。
“喔喔喔——”
不知哪只早起的公雞扯著嗓子嚎了一嗓子,將黎明前最后一絲靜謐徹底撕碎。百草園內(nèi),氤氳的靈氣如同輕紗般在奇花異草間緩緩流動,沾染了露水的葉片在晨曦微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澤,一切都顯得那么寧靜祥和,仿佛昨夜所有的緊張和戒備都只是一場虛幻。
阿塵靠在冰涼的山石上,緩緩睜開了布滿血絲的眼睛。他幾乎一夜未眠,耳朵像兔子一樣豎著,捕捉著周圍的任何一絲異動。還好,除了風(fēng)吹草動和一些夜行小蟲的窸窣聲,似乎并沒有發(fā)生什么特別的事情。他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又看了一眼不遠處蜷縮在一株散發(fā)著淡淡安神香氣的“靜心蘭”旁邊、抱著那本破舊圖鑒睡得正香的靈草,嘴角不由露出了一絲苦笑。
這丫頭,還真是心大。不過也好,至少她還能睡著。
這一夜,看似平靜,但阿塵心中的那根弦,卻始終緊繃著。他總覺得,平靜的水面下,暗流洶涌。那個“好差事”,就像是一塊懸在頭頂?shù)木奘?,隨時可能砸下來。
“靈草,醒醒,快到交接的時辰了。”阿塵輕輕推了推靈草。
“唔,阿塵哥哥,”靈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坐起來,小臉上還帶著剛睡醒的紅暈,“天亮了?。孔蛲頉]什么事吧?”
“嗯,沒事。”阿塵點了點頭,幫她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頭發(fā),“準(zhǔn)備一下,管事的人應(yīng)該快來了。”
兩人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走到百草園入口處等待。晨風(fēng)帶著清新的草木香氣和微涼的濕意,吹在臉上,讓人精神為之一振??粗矍斑@片生機勃勃的靈藥園,阿塵心中的不安,似乎也暫時被這美好的景象沖淡了一些。或許……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就在這時,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面?zhèn)鱽怼?/p>
“來了。”阿塵低聲道。
石門外,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形微胖、穿著管事服飾的中年男子。他大約四十來歲年紀(jì),面色紅潤,但此刻眉頭卻微微皺著,似乎有什么心事。他身后還跟著兩個年輕的內(nèi)門弟子,看樣子是今天負責(zé)接班看守的人。
這位管事姓劉,是專門負責(zé)打理百草園日常事務(wù)的,地位雖然不如那些長老執(zhí)事,但在靈藥這一塊,也算是個有實權(quán)的人物。
“劉管事。”阿塵和靈草連忙躬身行禮。
劉管事只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目光快速地在兩人身上掃過,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和焦躁。
“令牌。”他伸出手,語氣有些生硬。
阿塵連忙將那塊青色玉牌遞了過去。
劉管事接過玉牌,并沒有像昨天那個內(nèi)門弟子一樣直接離開,而是說道:“按照規(guī)矩,交接前,需要例行巡查一遍。你們兩個,跟我來。”
阿塵和靈草對視一眼,雖然覺得有些奇怪(昨天交接時可沒這么麻煩),但也不敢多問,只能跟在劉管事身后,重新走進了百草園。那兩個準(zhǔn)備接班的內(nèi)門弟子也跟了上來,臉上帶著幾分好奇。
劉管事腳步匆匆,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兩旁的靈藥,每經(jīng)過一處比較珍貴的靈藥區(qū)域,都會停下來仔細查看一番。他的臉色似乎越來越難看,眉頭也越皺越緊。
阿塵的心,也隨著他的腳步,一點點提了起來。不對勁,很不對勁!
終于,劉管事在一片被單獨用白色玉石欄桿圍起來的小區(qū)域前停下了腳步。這片區(qū)域位于百草園的中心地帶,靈氣最為濃郁,里面只種植著一種植物——一種通體潔白如玉、葉片如同彎月、頂端會開出一朵仿佛凝聚了月光精華般、散發(fā)著柔和清冷光暈的花朵。
只是此刻,那片區(qū)域的正中央,原本應(yīng)該有一株長勢最好、花朵最為瑩潤飽滿的植株的位置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個明顯是新挖掘出來的、邊緣還帶著濕潤泥土的小坑。
空氣,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劉管事的身體猛地一僵,眼睛瞬間瞪得溜圓,如同見了鬼一般。他那原本紅潤的臉龐,“唰”的一下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指著那個空坑,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和恐懼而變得尖利刺耳,幾乎變了調(diào):“花呢?我的‘月凝花’呢?”
他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猛地撲到玉石欄桿前,雙手死死抓住欄桿,身體因為激動而劇烈顫抖著,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空坑,仿佛要噴出火來。
“誰?是誰干的?我的月凝花!我守了三年,眼看就要徹底成熟了,誰把它偷走了?”
那聲音,如同杜鵑啼血,充滿了絕望和瘋狂。
阿塵和靈草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月凝花?
他們雖然不知道這花的具體價值,但光看劉管事這副天塌下來的樣子,以及這片區(qū)域如此嚴密的防護(那玉石欄桿上明顯刻有示警和防御的符文),就知道這絕對是百草園中最頂級的珍品之一。
而現(xiàn)在它居然不翼而飛了?
“劉管事,這怎么回事?”阿塵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他立刻意識到,他們恐怕是掉進那個早就挖好的陷阱里了。
靈草更是嚇得小臉煞白,身體都開始微微發(fā)抖。她雖然熱愛草木,但也能感覺到這株丟失的“月凝花”非同小可,這絕對是捅破天的大事。
“怎么回事?我還要問你們怎么回事呢。”劉管事猛地轉(zhuǎn)過身,那雙因為憤怒和恐懼而變得通紅的眼睛,如同餓狼般死死盯住了阿塵和靈草。
“昨晚,是不是只有你們兩個在這里看守?”他的聲音嘶啞面目猙獰。
“是我們。”阿塵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
“除了你們,還有誰進來過?”
“沒有,我們一直守在這里,絕對沒有其他人進來過”阿塵連忙辯解道。
“沒有其他人進來?”劉管事發(fā)出一聲尖銳的冷笑,那笑容比哭還難看,“那這月凝花呢?難道是它自己長腿跑了不成?啊?”
他猛地沖到阿塵面前,唾沫星子幾乎噴到阿塵臉上:“說!是不是你們兩個見財起意,監(jiān)守自盜?這月凝花價值連城,足夠你們這兩個廢物一步登天了,是不是你們偷了?”
“我們沒有!”阿塵又驚又怒,大聲反駁道,“我們根本不知道這花這么珍貴,我們一直守在入口附近,連這里都沒怎么靠近過”
“是啊,劉管事,我們真的沒有偷”靈草也帶著哭腔辯解道,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我們連碰都沒碰過它。”
“沒碰過?”劉管事根本不信,他指著那個空坑,“那這坑是怎么回事?這泥土還是新的,不是你們挖的,難道是鬼挖的?”
那兩個準(zhǔn)備接班的內(nèi)門弟子,此刻也圍了上來,看向阿塵和靈草的眼神充滿了懷疑和鄙夷。
“哼,我看八成就是他們干的,兩個煉氣初期的外門弟子,怎么可能被派來看守百草園?肯定是早就計劃好”
“就是,賊喊捉賊,真是膽大包天”
百口莫辯。
阿塵感覺自己就像是掉進了一張精心編織的大網(wǎng)里,無論怎么掙扎,都只會越纏越緊。他們是昨夜唯一的看守者,現(xiàn)在最重要的靈藥失竊了,所有的證據(jù)(或者說,缺乏證據(jù))都指向了他們。
“快,快去稟報墨長老,稟報執(zhí)事堂。”劉管事對著身邊一個內(nèi)門弟子吼道,聲音都劈叉了,“就說百草園失竊,鎮(zhèn)園之寶‘月凝花’被盜,嫌犯就是這兩個看守的外門弟子”
那個內(nèi)門弟子應(yīng)了一聲,不敢怠慢,立刻轉(zhuǎn)身飛奔而去。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以驚人的速度傳遍了整個青云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