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張陵的掌心沁出冷汗,拽著林朝顏滾進溶洞的瞬間,后頸的寒毛根根倒豎——王疤子的獰笑還在通風(fēng)井上方炸響,可更致命的威脅已近在咫尺。
“小心!”林朝顏的登山靴磕在凸起的鐘乳石上,兩人踉蹌著撞進溶洞深處。
霉?jié)竦目諝夤~味灌進鼻腔,沈張陵的指尖剛觸到腰間的青銅羅盤,那東西突然“嗡”地一顫,竟脫離掌心吸附在洞頂垂落的鐘乳石上。
青銅表面泛著幽光,與洞壁上不知何時蔓延開的青紫色符文連成一片。
“是‘三生路’的變卦!”林朝顏的聲音發(fā)緊,她抬手摸向頸后,那里的“卍”字符突然發(fā)燙,與石壁符文共鳴出尖銳的蜂鳴。
沈張陵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父親筆記里關(guān)于雙生契約的記載在腦海里炸開——“星軌不對位,活棺陣的怨氣會反噬所有入局者”。
他迅速摸出羅盤尖端抵住洞壁裂縫,指節(jié)因用力發(fā)白:“向戌位退三步!
快!“
林朝顏沒有多問。
她的靴跟在潮濕的地面碾出淺痕,數(shù)到“三”時,洞頂羅盤突然劇烈震顫,青銅指針“咔”地卡住某個方位。
可還不等兩人松口氣,溶洞深處的嬰兒啼哭聲驟然拔高,像無數(shù)根細針扎進耳膜。
沈張陵的瞳孔驟縮——這不是普通的回聲,是活棺陣里被鎮(zhèn)壓的怨魂在撕咬封印。
“潭里!”林朝顏突然抓住他手腕。
兩人同時轉(zhuǎn)頭,只見溶洞中央的水潭表面泛起黑紋,灰袍人的青銅鬼面正從潭底浮起,眼洞處的幽綠鬼火比之前更盛。
鬼面下的脖頸爬滿青紫色抓痕,每道抓痕都滲出黑霧,像無數(shù)條蛇在皮膚下游走。
“三陰噬魂手的反噬。”沈張陵咬牙。
他想起父親筆記里夾著的殘頁,“中此術(shù)者,七日內(nèi)被怨氣啃食血肉”——灰袍人顯然也在受刑,所以才急于找到活棺陣的入口,想借陣眼鎮(zhèn)壓反噬。
他迅速摸出懷里的青銅殘佩甩向潭心。
那是家傳的鎮(zhèn)物,刻著沈氏祖祠的云雷紋。
殘佩破空時帶起一道青光,“當(dāng)”地扎進潭面,水花炸裂處竟浮現(xiàn)出半頁泛黃的紙——正是父親筆記第47頁!
被撕毀的邊緣還留著焦痕,上面用紅筆圈著的坐標(biāo),此刻正隨著水紋在潭中晃動。
“是溶洞入口的位置!”林朝顏的呼吸陡然急促。
她扯下胸前的考古隊徽章,那是枚刻著“國博”二字的銀質(zhì)徽章,邊緣還留著她修復(fù)文物時磨出的細痕。“祖父筆記里寫過,血契反噬需要雙生血脈觸發(fā)。”她將徽章按進殘佩的缺口,潭水突然倒卷而起,在半空凝成半幅玉契,表面的云氣紋與之前墜落的織錦殘片如出一轍。
可就在這時,灰袍人的鬼面已近在咫尺。
他伸出的手沒有五指,只有五根滲著黑血的骨茬,直接掐住了沈張陵的咽喉。
窒息感瞬間涌上來,沈張陵眼前發(fā)黑,本能地咬破舌尖,腥甜的血珠噴在鬼面縫隙處。
血珠觸到灰袍人脖頸抓痕的剎那,林朝顏頸后的“卍”字符突然爆發(fā)出刺目白光。
兩人被震得撞在洞壁上,碎石簌簌落下。
沈張陵捂著發(fā)疼的胸口抬頭,卻見灰袍人鬼面下的抓痕正在蠕動——那些原本吞噬血肉的黑霧,竟被抓痕反向吸入皮膚!
“守墓人血脈......”林朝顏捂著撞疼的肩膀,聲音里帶著驚覺,“你父親筆記里說過,守墓人血脈能壓制三陰噬魂手!”
沈張陵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的目光掃過灰袍人逐漸平復(fù)的抓痕,突然注意到洞頂?shù)牧_盤再次轉(zhuǎn)動,指針?biāo)浪乐赶蛩渡钐帯?/p>
他顧不上疼痛,撲到潭邊,指尖觸到一塊冰涼的青銅——是個巴掌大的匣子,匣面刻著“沈”字紋樣,邊緣還纏著半縷褪色的紅繩。
“那是......”林朝顏的聲音發(fā)顫,“你父親失蹤時戴的青銅匣!
我在1999年的考古記錄里見過照片!“
沈張陵的手指在匣面停頓了一瞬。
他想起十歲那年,父親蹲在院里擦這個匣子,陽光透過葡萄架灑在“沈”字上,父親說:“等小陵長大,就把里面的東西交給你。”后來父親失蹤,母親翻遍所有箱子都沒找到它,原來竟被封在這里。
他深吸一口氣,掀開匣蓋。
霉味混著舊紙的氣息涌出來,匣底躺著半張泛黃的合影。
照片邊緣被撕過,剩下的部分里,年輕的沈父穿著卡其色工裝,站在人群最前排,旁邊是個戴眼鏡的清瘦男人——那是林朝顏的祖父,林教授。
“沈張陵!”林朝顏突然拽他胳膊。
灰袍人已經(jīng)爬起來,鬼面下的黑霧雖被壓制,可他的骨茬手正緩緩抬起,指向兩人身后的玉契。
沈張陵迅速合上匣子揣進懷里。
他拉著林朝顏沖向玉契,溶洞深處的嬰兒啼哭聲再次響起,比之前更凄厲。
而在他們身后,灰袍人的鬼面突然裂開一道縫,露出下面蒼白的臉——那是張被黑霧侵蝕得幾乎看不出原樣的臉,可沈張陵還是在剎那間看清了對方瞳孔的顏色:和父親筆記里夾著的老照片上,守墓人后裔的瞳孔顏色,一模一樣。
“走!”沈張陵低喝。
林朝顏的手與他交握,兩人的掌心都沁著汗,卻握得死緊。
玉契在他們指尖泛起紅光,溶洞深處的石階突然發(fā)出“咔咔”的響動,像是某種古老的機關(guān)被啟動了。
而在他們看不見的洞外,一輛黑色越野車正碾過滿地碎石停住。
車窗降下,副駕駛座上的孫教授捏著半張合影復(fù)印件,鏡片后的眼睛劇烈顫動。
復(fù)印件邊緣的字跡還帶著墨香:“你父親當(dāng)年本該和林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