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樂門作為上海最摩登的場所,一向是大佬們放松談事的好去處,因此此處的交際花招聘是從沒間斷過,誰不希望看到美麗的新面孔呢。
《申報》甚至專門開辟了一個專欄,名為“百樂群芳譜”,每月更新當紅交際花的艷聞軼事。那些名字如曇花一現(xiàn),今日還是報紙頭條,明日便可能銷聲匿跡。畢竟,這里的競爭,比戰(zhàn)場還要殘酷。
而我,要成為下一個登上頭條的人。
隔天一大早,我便打扮好自己,來到百樂門面試。
只見來面試的人排成一個長隊,一眼望不到頭。
站在一群濃妝艷抹的女人中間,顯得我太素了。
沒有燙卷的頭發(fā),沒有描紅的唇,甚至連指甲都修剪得干干凈凈,在一眾搔首弄姿的面試者中,格格不入得像個走錯地方的女學(xué)生。
即使早已做好心理準備的我,現(xiàn)下也是有點心灰意冷。
“下一位!”
門內(nèi)傳來不耐煩的喊聲。
我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只見房間中央擺著一架鋼琴,有五個人坐在長桌后,目光齊刷刷看向了我。
最引人矚目的是處于C位的男人,年紀約莫四十歲,擁有著成熟男人的魅力。他西裝革履,指尖夾著一支雪茄,煙霧繚繞間,一雙好看的眼睛正在上下打量著我。
“先自我介紹下。”他開口,聲音低沉。
我指尖微顫,卻挺直了背脊:“我叫阮清漣,出身在上海,從小在美國長大,今年十八歲。”
男人眉梢微挑,雪茄在煙灰缸上輕輕一磕,有點詫異道:“這么好的出身,來百樂門做什么?”
“家道中落,只剩我一人。”我聲音平靜,眼底卻適時浮出一層水光,“需要賺錢養(yǎng)活自己。”
男人沒說話,目光卻在我臉上停留了幾秒,即使素面朝天,我的眉眼依舊精致如畫,尤其是那雙眼睛,清冷中帶著一絲倔強,和那些庸脂俗粉截然不同。
“會才藝嗎?”他緩了緩問。
“唱歌、跳舞、彈琴,我都可以。”
“那就隨便跳一段。”
我沒有任何猶豫,只見腳尖輕輕一點,雙手舒展,一個標準的芭蕾起勢。
雖然沒有音樂,但我卻跳得極穩(wěn),每一個旋轉(zhuǎn)、每一次抬腿都精準得像計算過千百遍。
這是小時候在美國時,我被小姨逼著學(xué)的,美其名曰“女孩子總要會點高雅的東西。”
萬萬沒想到,有一天它會成為我復(fù)仇的敲門磚。
男人的眼神漸漸變了。
我跳的是《天鵝湖》選段,姿態(tài)優(yōu)雅,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像極了折翼的天鵝。
最后一個動作落下,房間內(nèi)靜了一瞬。
“就你了。”男人掐滅雪茄,唇角微勾,“周五晚場,跳《天鵝之死》。”
我雖垂眸,但唇角還是抑制不住地彎了彎。
成了!
直到后來,我才得知,原來那個坐在C位上的男人,是上海灘大名鼎鼎的喬爺,百樂門真正的幕后老板,連蕭家都要讓他三分薄面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