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傍晚的暴雨把寫字樓玻璃砸得咚咚響，我對著電腦上的活動預算表揉太陽穴，忽然有陰影籠罩在屏幕上。蘇晴抱著筆記本蜷在我辦公桌前的轉(zhuǎn)椅里，指尖戳著屏幕上的數(shù)字：“把密室逃脫的NPC服裝費換成cosplay社團合作款，預算能砍掉三分之一哦。”

她說話時發(fā)梢還滴著雨水，顯然剛從策劃部冒雨跑過來。我抽出紙巾遞過去，指尖觸到她手腕的涼意：“這么拼？下班鈴聲都響過半小時了。”她接過紙巾時順走我案頭的薄荷糖，錫箔紙在燈光下折射出細碎光斑：“畢竟某位市場部大神說要帶我去吃‘全宇宙最好吃的章魚燒’，我可不想讓預算表拖后腿。”

暴雨在七點半變成淅淅瀝瀝的毛毛細雨，我們擠在便利店的屋檐下等車。蘇晴忽然指著街對面亮著暖黃燈光的小店：“那家關(guān)東煮的蘿卜能燉到半透明！”說話間已經(jīng)拽著我的袖口跑過斑馬線，溫熱的掌心透過襯衫布料傳來，讓我想起她改稿時總愛用鋼筆尾端戳我手背的小動作。

塑料椅上騰起的熱氣模糊了她的鏡片，蘇晴把煮得軟爛的蘿卜推到我碗里：“我寫的第七案里，兇手就是用關(guān)東煮的簽子做兇器哦。”見我差點被魚丸嗆到，她笑得前仰后合，眼鏡滑到鼻尖也顧不上扶：“騙你的啦！其實是想試試你聽到‘兇器’會不會和我一樣興奮——果然和那些只愛看愛情片的男生不一樣。”

周末她約我去市立圖書館查資料，穿了件印著卡通偵探的衛(wèi)衣，在推理小說區(qū)像只歡快的小雀躍來躍去。我跟著她在書架間穿梭，看她踮腳拿書時衛(wèi)衣下擺露出的纖細腰窩，忽然聽見她悶聲悶氣地說：“別光發(fā)呆呀，幫我看看這個密室詭計合不合理。”遞過來的筆記本上畫滿復雜的房間平面圖，角落貼著便利貼：“如果男主能在這時遞上一杯熱可可就好了。”

暮色漫進落地窗時，我們坐在頂樓露臺分享同一包蜂蜜薯片。蘇晴忽然指著遠處被晚霞染紅的寫字樓：“你說，要是在第38層的旋轉(zhuǎn)餐廳約會，會不會像在云端破案？”話音未落，薯片渣就沾在了嘴角。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替她擦掉，指尖觸到柔軟的唇瓣，她的耳尖瞬間紅得比晚霞更艷。

真正的牽手發(fā)生在周二的深夜加班后。我們蹲在公司樓下的臺階上看月亮，蘇晴忽然把我的手按在她筆記本的草稿圖上：“你看，這里要畫男主握住女主的手，教她比劃線索符號——”話沒說完，我的手指已經(jīng)自然地穿過她的指縫。她的手小小的，掌心有常年握筆的薄繭，卻比任何暖手寶都更燙貼。

“其實……”她忽然把腦袋輕輕靠在我肩上，發(fā)間的梔子花香混著打印機油墨味，“我早就想好了，等這個項目結(jié)束，就把我們的故事寫到小說里。題目就叫《便利店監(jiān)控里的第13次對視》——因為你每次遞咖啡給我的時候，眼睛都會亮三次。”

夜風掀起她衛(wèi)衣的抽繩，我看著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蝶影，忽然覺得所謂“命運的齒輪”，從來都不是突然咬合的巨響，而是這些細碎的、帶著溫度的瞬間，像關(guān)東煮的熱氣般慢慢蒸騰，最終在彼此的世界里，煨出一鍋咕嘟作響的溫柔。